第七十八章 離 去
她不想被隨隨便便嫁出去!這才雖然拒接了莫北霄,可隻要她一天是禦國將軍的嫡出小姐,一天就不能擺脫連婚姻都無法自由的命運。別人不會在乎她的名聲,甚至容貌,隻要她是手握重兵的孟長遠的女兒,她就是一塊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就連太子——也對她無比覬覦。
孟靈湘厭惡這種被當成物品一樣待價而沽的感覺。
她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
所有人都以為她必定死在火海了了,這是她最好的機會。錯過了,日後可能想要離開就會千難萬難了。
隻是——
她看了一眼如同瘋狂獅子般的孟長遠,不忍的閉上眼睛。
孟大將軍不到不惑之能,日後就算不娶填房,府中也有別的姨娘和庶女,不怕沒有人承歡膝下,並不會孤獨終老。而且,時間是治愈一切傷痛的良藥,現在的痛不欲生經過歲月的洗禮,日後也不過是淡淡的一聲歎息。
反而是她,如果不把握好這次機會,她一定會後悔。
孟靈湘這樣安慰自己,眸光從不忍慢慢變得堅毅。
她最後看了孟長遠一眼,在心裏默默為他祈願,然後轉身,消失在黑暗的樹叢中。
禦國將軍府位於京城北麵,內城之中,離皇城很近。
能居住在內城裏的,都是天子近臣,朝廷重臣。江戶侯府也在同一片範圍之內。
深夜裏,燒成了暗紅色小半邊天空立刻引起了別的府邸的注意,值夜的下人敲起銅鑼。
這個時代的消防設施並不發達,火災猛於虎,一個不小心就會牽連整個皇城。
高據在望火樓中五城兵馬司的守衛們也動了起來。
深夜的寧靜被一陣陣疾馳而過的馬蹄聲已經喧鬧的人聲打破。
莫北霄此時正坐在書房裏,麵前擺著一個棋盤,他一個人執雙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這是他排遣心中煩躁的一種方式。
都城裏的留言他自然也聽到了,不僅聽到還知道這樣的留言是誰宣揚出去的。
在他的眼中,這些人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
再給他們一些時間,等他們蹦躂得更歡的時候,他再收網也不遲。
此刻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的是一張有著狡黠笑容的女子。
她,應該也聽說了吧?
是被氣得跳腳,還是扯著嘴角不屑於顧?
莫北霄自詡能看透人心,卻一直看不透她的心。
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她會不會為了這件事情苦惱?
還有,她的心裏到底有沒有給他留半點位置?
這些,他都看不透。
正因為看不透,所以他想要走近她,看懂她。
可惜她並不給他機會,毫不猶豫的拒接了他的提親。
隨著他腳傷的痊愈,他已經成為京城中炙手可熱的佳婿人選,女子們會躲在馬車簾後麵偷偷窺視他,然後發出低低的、羞怯的笑聲。一批又一批的官媒快要把江戶侯府的門檻磨平了。
可他看不上那些女子,他隻希望日後的歲月裏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是她。
在以往的相處之中,他能察覺到孟靈湘對他並不是完全無意。否則以她的個性,不會給他留半點接近的機會。
可就在他以為一切水到渠成的時候,她親口拒絕了他。
自由?她竟然用這樣的借口來搪塞他!
莫北霄勾起嘴角嗤笑!這實在不是個好理由。
她不過是個女子,竟然向往男子才能得到的一切。就算是他可以縱容她,旁人的唾沫星子也會把她掩死。
就這樣吧!先冷她一段時間再說,等她想明白了,也就知道與其奢望這種不可能的東西,還不如安安心心陪伴在他的身旁。
雖然他不會承諾給她所有渴望的東西,但他可以盡自己最大的限度去縱然她的小脾氣。
想到這裏,莫北霄在心裏笑了起來。
當然了,為了保證她始終會是他的,他也使了些手段。
以百曉閣的能力,在這樣的留言傳出來的初期,他想要滅下去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他沒有這麽做,因為他不希望被放在自己心裏的女子也被別人覬覦,尤其是宮中的那位。
一個被退婚的女子,對名聲終歸是有礙的。就算那位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顏麵,卻不能不在乎皇家的臉麵。
這麽一來,最少在三個月內,她並不會受到別人的滋擾,正好讓他騰出手來做別的事情。
莫北霄手裏捏著一顆黑子,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然後毫不猶豫的放在棋盤上。
至此,黑子已成合圍之勢,白子再無半點退路。
他滿意的看著棋盤,正要起身梳洗安歇,就聽到了遠處的一陣喧鬧聲。
這麽晚了,很發生什麽事情?
莫北霄的眉頭微微蹙起。
不等他吩咐,身後燭火照不到的黑暗裏就響起了一個沒有起伏的冰冷聲音。“我去看看!”
莫北霄微不可察的點點頭,隨後一陣輕得不能再輕的風從他身後掠過,隻稍稍帶起他的一縷發絲。
身後之人離開之後,莫北霄伸手推開窗欞,立刻就看到了不遠處天空中異樣。
那個方向是——
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之猛把桌上的棋盤全部打翻。
棋子“劈裏啪啦”掉落在地上,兩個黑檀木旗盒中的一個落地裂成兩半,裏麵裝著的白子隨之灑落出來。
看著那個旗盒,莫北霄的眼角狠狠跳了幾下,心裏猛地一跳。
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離他而去了。
“備馬!”他低喝了一聲。
“主子,現在宵禁!”守在門外值夜的貼身小廝戰戰兢兢地提醒。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身上一冷,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偷偷抬眼去看,隻見莫北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門口,一手撩著簾子,一手握著馬鞭,正不錯言的看著他,眼神冰冷刺骨。
小廝打個寒顫,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退下幾步就把雙腿倒騰成風火輪般給自家主子備馬去了。
莫北霄步履從容卻極為快速地朝外走去,除了一張俊臉比平常繃得有些緊外,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