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酒醉
沐雙凝從情人嶺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了黃昏時分，漫天的晚霞在她身後形成了瑰麗而炫璨的色彩。
隻是，她剛走到山底卻看到了陸霆驍的車子依舊停在原來的位置上。
她一怔，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
原本倚靠在車上抽煙的陸霆驍聽到聲響看了過去，他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煙霧彌漫間臉上的表情模糊了，隻剩下那雙過份漆黑的眼，幽暗深沉。
沐雙凝看著吞雲吐霧的男人，嘴巴張了張終是什麽也沒說。她記得，男人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
頓了頓，她還是抬腳走過去，伸出手從男人都得嘴上將那根香煙拿了下來。香煙滑落，她的手背從男人溫熱的薄唇上一擦而過。
兩人皆是一愣。
“抽煙不好。”沐雙凝開口，聲音艱澀。
陸霆驍努力第忽略她柔膩的手背在唇上留下的觸感，他看了一眼漫天的晚霞：“怎麽這麽晚？”
“我不知道你還在這裏。”沐雙凝微微垂下眼簾。
在山上發著呆，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要不是天色將晚山上涼風習習帶著冷意，她怕是還沒有回過神來。
陸霆驍看著麵前低著頭的女孩，什麽時候起記憶之中那個總是用一雙水汪汪大眼注視著自己的小女孩開始更多地在他麵前低頭？
她的頭發很黑，一頭的波浪大卷柔滑細膩。可是，他更想要她抬起頭來，看看他。
閉了閉眼，他轉開眼睛：“這一次出國，你根本就沒有想要回來是不是？”
沐雙凝身子一震，但還是勉強地笑了笑：“怎麽可能呢……”
“別對我說謊，沐雙凝。”陸霆驍打斷了她的話，目光灼灼。
沐雙凝嘴角的笑容僵硬住。
“為什麽？”他問。
為什麽？
沐雙凝看著麵前男人深刻的五官，有些模糊有些恍惚。為了他們的孩子，為了他們的孩子不會因為一個錯誤而被抹殺，這裏容不下他，那麽她便為他尋找另一方樂土。
可是，這些都是不能和男人說的。
所以沐雙凝選擇了沉默。
陸霆驍卻笑了：“你不想要再見到我，是嗎？”
他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樣的心情說出的這句話，為什麽呢，能為什麽呢，終歸是和他有關的。他之前如此逼迫她，為的不就是她放棄嗎？
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徹底地離開，徹底地從他的世界消失，如此決然。
“對。”沐雙凝看著自己的腳尖，不讓聲音泄露出一絲的澀意：“我做不到你想要的，既然如此，不如就永不相見。”
如果這個答案是他要的，她便給。
“我們就這樣吧，小叔叔，你永遠是我的小叔叔，我在世界的另一邊會永遠祝福你。希望你也能祝福我，我會過得很好。”她抬起頭來，看著男人露出一抹絕豔的笑容：“我隻希望，你永遠不要來找我。”
永遠不要來找我……
這就是她想要的？
陸霆驍怔住，萬千情緒湧上心頭來以至於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對立著，誰也不再開口。
“上車吧。”終是陸霆驍打破了沉默，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沐雙凝默默地點點頭，乖順的上了車。
陸霆驍繞到另一邊上了車，鑰匙轉動，車子開動。
兩人一路無話。
車子在沐雙凝的公寓前停下，沐雙凝下車，她站在車前踟躕著，悶了半天憋出一句：“謝謝。”
他們之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如此陌生……
陸霆驍看著燈光下的她，深邃的眼中一片暗沉。他點點頭，卻在沐雙凝轉身的時候開口：“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如你所願。”
說完這句話，他踩下油門車子駛離。
原本正要走進公寓的沐雙凝怔住，她僵硬住跨出去的步伐，沒有回頭，亦沒有向前。
明明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還是好痛好痛……
“陸霆驍……”她低低地喃喃著男人的名字，終是泣不成聲。
……
黑色的卡宴在燈火闌珊之中一路疾馳，陸霆驍麵無表情，隻是踩著油門的腳不斷地壓低。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以至於周邊的景色甚至於來不及看一眼便已匆匆閃過。
60邁，70邁，80邁，90邁……
黑色的卡宴猶如一根黑色的利箭，在黑暗中一閃而現，急馳而去。
帝都最大的俱樂部，車子猛地急刹車頓住，地上拉出了長長的一條刹車線。
在門口指揮的保安一愣，才不過是一眨眼間，隻感覺麵上吹過一股勁風，一輛黑色的卡宴便已經停在了他的麵前。
他自然是認得這輛車的。
“陸……陸總？”保安上前，站在車前有些慌張無措。
黑色的卡宴安靜地停在俱樂部大門口，車子裏麵靜悄悄的，從黑色的車窗外無法窺見裏麵的一絲端倪。想到坐在裏麵的人，保安自然是不敢造次。
好在，車門被推了開來。
男人從車上緩緩走下來，身上本就冷凝的氣息在此時甚至於能讓人感覺到窒息。
保安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感覺頭皮發麻，根本就不敢抬起頭來直視男人的臉。
“拿去。”一根黑色的車鑰匙被遞到保安麵前，陸霆驍在對方接過最後抬腳往俱樂部裏麵走去。
保安在對方離開之後才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這會兒才發現後背早就已經濕透了。平時的陸總雖然也很嚇人，但是遠沒有今天這麽恐怖！
狠狠地抖了抖身子，他趕緊拿著車鑰匙將陸霆驍的車子停到了停車場裏。
陸霆驍走進了俱樂部，也不管上前來招呼的經理，徑自走到了他的私人包廂，包廂門關上，隔絕了外邊的一切。
他坐在包廂最前邊的沙發裏，偌大的包廂裏就隻有他一個人，顯得分外的冷清與孤寂。
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從茶幾上隨意地拿起一瓶酒，也不看是什麽酒，就這麽打開蓋子直接對著嘴巴灌了下去。
一口氣將滿滿的一瓶酒一貫到底，他隨意地丟到一邊，又拿起了一瓶繼續灌，也不知道連著灌進了多少瓶酒，直到整個人昏昏沉沉了，他才抹了一把臉將自己扔進了沙發裏。
什麽叫如她所願，嗬嗬，這句話聽起來簡直就是嘲諷。
一輩子不相見，各安一處，光是想想就已經痛徹心扉。
一輩子啊，一輩子是多長，那麽多個日日夜夜，刻進骨頭的相思如何排解？
陸霆驍根本無法想像。
沐雙凝，你怎麽能那麽殘忍呢？
可是，到底是誰殘忍？將她一步步逼到了現在模樣的，是他，是他陸霆驍。
他，就是自作自受！
痛苦排山倒海無處發泄，陸霆驍起身又從一旁的酒櫃上拿了好幾瓶烈酒。也是看也不看，就這麽一瓶接著一瓶地灌進了嘴裏。
酒入愁腸腸更愁。
終於，他成功地把自己灌醉了。在陷入甜夢鄉之前，他好像看見一抹纖細的身影緩緩地向他走來，鼻尖盈上屢屢的清香。
嘴角微微勾起，他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真好，能在夢裏見到她，也是好的。
舒永寧看著閉著眼睛昏睡在沙發上的陸霆驍，兩道纖細的柳眉直接擰成了死結。
“霆驍，霆驍？”她上前，輕輕地呼喚著男人的名字。
陸霆驍因為她的聲音皺了皺眉頭，最終卻還是睜開了眼睛，隻是他一向冷峻的眼此刻卻帶著一絲惚恍：“雙凝？”
一聽這個名字，舒永寧身子一僵，臉色也完全變了。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道：“我不是沐雙凝，我是舒永寧。”
這一刻，她好恨，恨死了沐雙凝的存在，也恨陸霆驍的情深。
陸霆驍因為她的話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麵前模糊的人影也清晰了起來：“是你。”
他道，聲音陡然冷漠。
“是我。”舒永寧苦笑。
陸霆驍閉閉眼，他搖了搖腦袋勉強站起身，搖搖晃晃向著包廂門走去。
“你去哪裏？”舒永寧追了上去。
男人的聲音卻是一如背影的冷決：“不關你事。”
舒永寧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