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石成浩
傳說國師此人的卦術已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其人更是足智多謀，見精識精，乃是曠古難逢的一名智者，千年來氐人國舉國上下都對他很是尊崇。
看來這世人的評判也不能當真，否則這般絕頂聰明的人怎會對雲州城的疫病沒有半分的懷疑，為了不讓雲州城的瘟疫蔓延，才短短數日，都還沒查清這其中的蹊蹺就下了焚城這樣的政令。
什麽足智多謀，見精識精，這分明就是老邁昏聵，愚鈍鄙陋！
曲尋幽看著眼前已經哭成了淚人的李盛，雙眸寸寸成冰。
接著，這份寒意就傳遍了全身的每一滴血，每一寸皮膚。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這其中的關聯。
一夜之間就有那麽多人中毒，那肯定是一種每個人每日都必須要接觸的東西，或者是入口的東西。
且每家每戶日日必須要接觸的東西都是在各自的家中。
下毒之人既然能想到研製出一種奇毒，並且毒發的症狀跟鼠疫的一樣，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機，絕不可能愚蠢到去給每家每戶投毒。
那麽，那就隻剩下是入口的東西了。
這入口的東西還必須是共用的，唯一符合條件的，那就是雲州城內各個水井裏邊的水了，她猜測他們是因為喝了有毒的水源，這才會一夜之間就倒了八九成的人。
隻是既然水井裏的水都被投毒，那為何有些人沒事？
李盛道：“不，其實水井裏邊的水是流動的，隻要不是被投毒的那一兩日食用井裏邊的水，那毒就會被稀釋掉，草民因為時常不在家，就會將家中的那幾個大水缸都打滿，每次打水都能頂個七八日，那幾日家中正好有存水，所以草民一家三口都還好好的。其餘沒有中毒的人大抵都是因為那兩日沒有食用有毒的水，隻可惜，他們雖然沒中毒，最後卻還是被活活燒死了。”
究竟是什麽人投的毒？
如此心狠手辣，在那人的眼裏，雲州城二十萬條人命是螻蟻？是草芥？
現下最重要的是要查出真相，到時候她倒是想要問問那人，雲州城究竟與他有何深仇大恨，竟要這般殘害雲州城一城的百姓？
“你可知道長生醫館？”
李盛的妻兒都死於那一場焚城大火之中，得知這一切是有人刻意為之，而並非是天降的疫病，心情悲戚不能自已。
原本還在掩麵哭泣著，一聽到這個莫名的問題也是一愣，也沒多想就將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告知。
“知道，長生醫館就隻有雲州城一家，沒有分店，醫館的的郎中叫石成浩，也是這個醫館的掌櫃。聽說石成浩並非是雲州城之人，他本家就在京都，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被本家族老流放到雲州城的。”
曲尋幽默念了一遍石成浩這個名字，又繼續追問，“這個石成浩的年紀樣貌如何？”
“此人今年雙十有三，樣貌生得又矮又胖，左下巴有一顆豆子般大的黑痣，還長了根黑毛，極好辨認。”
李盛說完之後又道：“公主為何會問起這個人？是在懷疑他嗎？可是這個長生醫館早在半年前就沒有開門做生意了，我也沒見過他……”
曲尋幽一聽就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都連上了。
石成浩半年前就關了醫館，王涉也是在那段時間往長生醫館送毒蛇毒蠍這般的毒物，這些大抵都是跟配製毒藥有關，而那些活老鼠大概就是試藥用的。
他們雖然做事也很小心，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王涉早就被京都的人給盯上了。
來到了雲州城又因為盯著王涉的那個人是京都金家的人，長公主原本就一直搜羅著金家的各種罪證，一發現金家的探子竟然來到了自己的地界，自然是要派人盯著他，想弄清楚這金家又要憋著什麽壞水。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才意外查到了王涉給石成浩送毒物的事情，這條線索可謂是九拐十八彎，意外的大收獲。
雲州城出現疫病是在三個月之前，而這個石成浩是個醫者，醫毒不分家，他能開藥醫人，自然也有配製毒藥來害人的能力，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配出一種毒發時跟鼠疫症狀一樣的毒藥來。
兩人剛談到這，庚伏就在外頭喊他們，飯菜已經做好，讓他們前往前廳用飯。
李盛再三推脫不肯前往，說什麽身份有尊卑，他不配跟公主同席用飯之類的雲雲。
曲尋幽說不過他，翻了個白眼就放他離開，不再挽留。
李盛走了之後，她跟庚伏將剛剛知道的消息都告知了他。
算來石成浩今年才二十三歲，但是他在雲州城開醫館已經有八年之久。
當年他被本家流放至雲州城也時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想來這個石成浩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否則他年紀輕輕的不可能在雲州城開醫館並且還能以此安身立命養活自己這麽多年。
“我想去京都，明日就去。”曲尋幽道。
庚伏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一聽到她下的這個決定卻不以為意，“為了石成浩？”
“不錯，我們得去查一查這個石成浩，既然他是被家族從京都趕出來的，那就隻能去京都才能查到我們想要的線索，看看他是否出身醫學世家，或者是他曾經拜在哪位名醫的座下學過醫學之道。”
寒風咋起，院中的紅楓沙沙作響，呼嘯聲隨之淒厲一響，更大的一股寒流湧入院中，拍打著紅木窗欞。
屋內倏然灌入寒風，順勢還從窗邊卷了幾片火紅的楓葉進來，溫暖如春的屋內亦是隨之驟冷了幾分，曲尋幽頓時打了個寒顫。
庚伏起身將半開的窗戶關好，將寒風一並擋在了外邊。
“如今合甫城內的人都知道長公主還活著，雖說雲州城已經沒了，但是長公主的身份地位並不會因為失了封地而有所改變。
她依舊是氐人國頂頂的尊貴，而趙恭身為合甫縣令，自然是要將這個消息上報京都，你猜京都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