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8章 十卷42 再不立後(1)
和珅含著微笑道:“從前以為,立不立中宮和太子,都是子家事,皇上是不準咱們當臣子的擅議的;卻沒想到民間反倒有這些膽子大的,豁出命去了也要議。”
英廉點點頭,“皇後是子之妻,太子是子之子,看似這些都隻是皇上的家事,不容外人置喙。可是家終究是家,家的私事也關係到下。故此子中宮和東宮太子,也是國祚所係,下人太多想要關心的了。”
和珅輕笑一聲,“便是下人想關心,總也不能是白丁吧。便是那嚴譄也曾任都察院山東道衙門書吏,役滿後得補候選吏員,那也是個朝廷從九品的官員啊。”
英廉點點頭,“可是民間,便連七品就已經稱作‘七品芝麻官’,這從九品就更是肉眼都看不見的大了吧。”
和珅靜靜抬眸,望住英廉,“……孫女婿的意思是,民間若要有人議論此事,終究不能是白丁。或者有品階,又或者至少得有功名。”
英廉眯了眯眼,“你得對。這事,應該叫皇親宗室們知曉。”
和珅淡淡垂首,“此事咱們犯不著跟著摻和,可是咱們放出這句風去,倒是可以的。”
英廉也歎了口氣,再回想這些年慶貴妃對他那不假辭色的過往,心下終是不穩當——十五阿哥是由慶貴妃撫養長大,再加上這回餘文儀的事……倘若來日真是這位十五阿哥為儲君,這自是他所不希望看見的。
同樣,和珅是他的孫女婿,和珅如今在官場上的一切都是由他扶持而來。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和珅,他們都該為將來謀算謀算了。
終究皇上他,到了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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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三年七月,皇帝起鑾,赴盛京恭謁祖陵。
著諴親王、理郡王、大學士公阿桂、協辦大學士尚書英廉、留京辦事。
英廉得旨,回到府中,未免有些喜形於色。和珅見罷,自是心領神會。
“瑪法安心留京辦事,皇上途中一切,自皆與瑪法毫無瓜葛了。”
英廉也道,“你在禦前,凡事自更要避嫌。此事自有那些皇親宗室鬧去,萬勿與你擔上嫌疑。”
和珅含笑點頭,“瑪法放心。”
和珅垂首想想,“瑪法留京,還望瑪法看顧妻。叫她們依舊別斷凜牌子進宮,給惇妃娘娘請安。”
英廉一笑點頭,“我自記著,你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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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此去盛京,除恭謁祖陵之外,亦安排下了後來盛京老皇宮改建的幾件大工程。
首先是盛京壇、地壇的重修,為此將盛京太廟挪址。
其次,便是那座後人不知所以的戲台了。
九月回鑾,九月初九日,正逢婉兮冥壽之日。在經過錦縣之時,隻聽禦道前方傳來嘈雜大亂之聲。
皇帝蹙眉,問隨扈在一旁的和珅,“怎麽了?”
和珅忙一帶馬,親自奔馳上前去查看。旋即歸來,手中擎著一道奏本。
“回皇上,前方有生員,跪於禦道旁,投禦狀。”
顒琰也隨扈在畔,看見和珅如此,不由得眯了眯眼。
子就是子,外出巡幸,禦道周遭都有護軍和侍衛早早清道,又用黃幔遮擋,如何還容得發生有什麽生員跪於禦道旁又哭又鬧投禦狀之事?
這事既然發生,自是有人清道不淨,理應治罪。
再者,和珅身為步軍統領,上前將此事按下,再後徐詢問才是,如何敢直接就接了那生員的奏本,直接送到禦前來了?
“是什麽呀?”皇帝接過來一看,便是長眉倏然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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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生員,就是俗稱的秀才。乃是明清兩代,通過了各省學政所主持的“院試”的童生。
當了秀才,就是有了功名,算是可以進入士大夫階層;有見知縣不跪、不能隨便用刑等特權。
所以這金從善便自以為有了議論國事,乃至這子家事的資格去。
金從善條陳之中,共有四件事:
第一便是“立儲”;第二則是“立後”。
第三為“納諫”,第四為“施德”。
皇帝當晚回到行宮,大怒,親下長長諭旨,逐條批駁。
首議立儲之事,皇帝先提到了康熙爺當年未嚐不立太子,隻是廢太子允礽二立二廢,實在不能上承社稷,康熙爺才改了規矩,再不明立儲君;進而在雍正爺時,正式確立了秘密建儲的製度。
皇帝談及自己,也逐一言明幾次這些年幾次立儲之心。
“朕登極之初,恪遵家法,以皇次子為孝賢皇後所出,人亦貴重端良,曾書其名,立為皇太子。”隻是皇次子永璉早早薨逝,便再是孝賢皇後之後所出的皇七子永琮也是早早就夭折了——這是立嫡之,終不成立。
“若以次序論,則當及於皇長子。”可惜皇長子也早早就亡故了——立長也不校
“而以才質論,則當及於皇五子,亦旋因病逝。”皇帝也,至此,前頭的四個他曾經屬意過的兒子,皆不長命。那便是這四人不合上意旨,是上不讓他們活下來承襲大統去。
皇帝正式曉諭下:“曾於乾隆三十八年冬,密書封識。並以此意,諭知軍機大臣。”皇帝已經明,事實上儲君已定,而且軍機大臣們皆已心下有數。
“但遵皇考舊例,不明示以所定何人。蓋不肯顯露端倪,使群情有所窺伺,此正朕善於維持愛護之深心也。”皇帝之所以不將儲君之名公示下,一來是要尊重先帝雍正爺所創立的秘密建儲的製度;二來也是不讓大臣們有窺伺之心,再蹈當年廢太子允礽的覆轍去。
皇帝言明,這不是他不重視儲君,而正好相反,這正是他“愛護之深心”。
盡管暫時不能公布儲君,但是皇帝特特言明他已經將儲君身份告知上:“然是年冬至南郊大祀,即令諸皇子在壇侍儀觀禮。朕曾以所定皇子之名,默禱上帝。”
“以所定之子若賢,能承大清基業,則祈昊蒼眷估。”若這個儲君能得上的滿意,那就叫他再不複前麵四個皇子早早亡故的命運去,叫他穩穩當當活下來,承繼大統,不要再如前麵四個皇子一樣,被上早早奪去了壽去。
“此朕告之語。豈能飾詞以欺人乎。”這是皇帝敬告給上的,又豈是一個的秀才有資格知曉的去?
“是朕雖未明詔立儲,實與立儲無異。”皇帝再次言明,已經立儲,與任何正式立儲的規矩沒有任何不同,沒有任何委屈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