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2章 九卷40 眉目之美
在給七公主定品級為固倫公主之後,未過幾日,皇帝便也下旨,正式封喀爾喀和碩親王成袞紮布世子、額駙拉旺多爾濟為固倫額駙。
額駙與公主、格格成婚,卻並不一定額駙的品級就是一定與公主、格格的品級相同;也不是額駙迎娶公主,就自然擁有相應多羅額駙、和碩額駙、固倫額駙這樣的品級的。
額駙的品級,也都是由朝廷來封的。各級額駙也與官員一樣,擁有相應的俸祿。
固倫額駙的品級相當於固山貝子,歲俸銀一千三百兩,祿米一千三百斛;和碩額駙的品級相當於鎮國公,歲俸銀七百兩,祿米七百斛;兩者之間相差了一倍去呢。
還有從前下嫁蒙古的和碩公主,有在其後被進封,或者死後追封為固倫公主的,她們的丈夫卻未被朝廷封為固倫額駙,那他們的品級就依舊還是和碩額駙,一應的錢糧和規製都還是和碩額駙。
而這次皇帝給七公主初封就是固倫公主,給七額駙同樣初封就是固倫額駙。皇帝對這一對女兒女婿,當真是越製到底。
便是皇帝晚年傳十分受寵的十公主和孝,初封也隻是和碩公主,後來的固倫公主是進封而來;十公主的額駙豐紳殷德,同樣最初的品級是和碩額駙,後才被授予和碩額駙的品級。
而也由此,七公主和七額駙成為了大清入關、禮製完備之後的第一對非皇後所出、而初封固倫公主和固倫額駙的夫妻。
也是托了七公主和七額駙的福,此後皇貴妃的長女被封為固倫公主,才成為定例去。
麒麟保埋怨皇帝偏愛拉旺,倒也從未錯。
這一年裏,與七同歲的侄女綿錦,也被皇上在這年正月,正式下旨許配給額駙丹巴多爾濟。
丹巴多爾濟本身就是額駙拉紮豐阿之子,拉紮豐阿又立軍功,皇帝指婚之後更下恩旨,叫丹巴多爾濟與和敬公主之子、和嘉公主之子豐紳濟倫兩位皇外孫一同待遇,可在內廷行走。
能在內廷行走的男孩子,尤其是丹巴多爾濟這樣已經指婚年紀聊男孩子,便唯有皇家自家的孩子才可以;若此,雖因為綿錦為庶出,所封的品級較低,隻封為縣君(永璋是郡王,女兒應封到縣主、郡君;綿錦是庶出,所以隻封到比郡君還低的縣君,為“固山格格”),但是皇帝還是將丹巴多爾濟同樣重視了。
得知跟自己同歲、一起種痘的侄女也能嫁個好人家,且額駙同樣得皇帝重視,這自是好事成雙。又叫七更加欣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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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間,在雲南病逝的副將軍、太子太保、果毅繼勇公阿裏袞靈柩,從雲南運送回京。皇帝派皇四子永珹、皇十二子永璂,帶領散秩大臣、侍衛等,齎茶酒往奠。
永珹倒也罷了,終究已是出繼的皇子,已經注定與儲君之位無關;倒是這十二阿哥永璂,這幾年幾乎是年年要為人辦喪事去。
更令他灰心的是,熬到今年,與他同歲的永都已經有了兒子,他才被皇阿瑪恩準完婚。
欽監給的吉期為四月。可是就在這個二月,皇阿瑪還是叫他去給大臣辦喪事去……
永璂到阿裏袞府邸之時,臉色已是難看。不過這神色倒是與喪事合宜,故垂也沒人瞧出什麽來,倒以為永璂是在為阿裏袞為國捐軀而傷福
倒是永珹發現了端倪,奠酒完後用胳膊肘捅了捅永璂,道:“十二弟婚禮在即,自當高興,何苦鐵青著一張臉去?”
永珹這是落井下石,永璂如何能不明白?他這些年,就是與永珹、永璿和永這一奶同胞的三兄弟鬥得最凶。
永璂別開臉去,“倒是四哥今日的表現,叫我側目。好歹阿裏袞公爺也是為國捐軀,他又是皇太後母家鈕祜祿氏的同宗,四哥怎好在人家的喪禮上還高忻眉飛色舞去?”
永珹揚了揚眉,“眉飛色舞麽?不至於吧。我興許是有點兒喜事,不過也沒至於如十二弟所的模樣。”
永珹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的妹子嫁給了綿德阿哥為續弦,自乾隆三十二年給綿德生下了兒子奕純之後,今年正月裏又給綿德誕下長女。綿德終於有了後,這自是叫綿德與永珹這邊的關係更加親密了許多去。
永璂從前的敵人,除了永珹三兄弟,就是皇長孫綿德。如今人家兩家越走越近,倒叫永璂隻能更加暗暗感慨自己的孤家寡人去了。
想想這些兄弟、叔侄的,唯有一個十五對他最有心意。這一時間叫他四顧茫茫,隻覺十五更加可貴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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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裏,傅恒拖著病體,終於在陳世官和兒子福康安的陪同下,從雲南回到京師。
這一路的痛苦,竟比阿裏袞的靈柩行走得還要慢。
傅恒回到京師時,恰逢皇帝奉皇太後出京謁陵、巡幸津去。皇帝留下話,叫傅恒回到府中先好好將養身子,然後再到津想見。
傅恒回到府鄭去的時候還是健康華貴的男子,回來已是病體虛弱……可是不管怎樣,終究還是回來了,倒叫九福晉、篆香和芸香等人灑淚一場,卻還是都慶幸,感謝上蒼眷顧。
福康安的福晉敏怡,因也是出自伊爾根覺羅氏,倒與永珹和綿德兩饒福晉走得十分近。
綿德長女的出世,敏怡也親自道賀,且福康安本也不在京中,這便一直都跟著在綿德府中忙碌著,這便也沾了些喜氣兒回來。
敏怡年輕,又是新婚,望著福康安的時候一雙眼裏都是歡喜的光芒,這正是新婚夫妻別的情趣……可是福康安望了一眼,卻淡淡別開了頭去,既沒有給予福晉感情上的回應,更沒有上前傾訴多日不見的離情別緒。
敏怡不由得愣住,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裏做錯了。
篆香在畔瞧著,忍住一聲歎息,從中和,“老爺病著從雲南剛回來,此時府中一切自都是以老爺病情為重……敏怡啊,我瞧著麒麟保那孩子也是憂心如焚呢,你呢?”
敏怡點點頭,“篆姨娘的是,我又豈是不懂這規矩的人呢?我隻是……”
敏怡遠遠望福康安一眼,眼神中無法不流露出感傷,“我就是覺著三爺他並不想念我。他這幾個月間從京師赴雲南兩回,這回好容易塵埃落定了回來,可是他見我的眼神裏,半點光亮都沒櫻”
“就好像我跟這府裏的仆人,甚至一花一木都沒什麽區別。若是多年夫妻倒也罷了,我們明明還是新婚燕爾……”
敏怡原本也是剛烈的性子,嫁進傅家來一向都是明朗爽利,極少扯那些女人間的閑閑碎碎,倒頗對篆香的脾氣。再加上福鈴嫁入宮中,篆香輕易難見女兒,這便與敏怡相處得尤其好,幾乎親如母女了一般。
敏怡這會子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柔弱,叫篆香瞧著也是心疼。可是篆香卻不能以實情相告,隻能輕輕攬一攬敏怡的肩,權充安慰。
此事上看過去,年輕的敏怡何嚐不像當年的九福晉蘭佩啊?
原本都是出身名門、自己也是心高氣盛的姑娘,若是換了一個人嫁了,在哪家都能被愛若珍寶……獨獨嫁進傅家來,這父子二人雖可為這世上最優秀的男兒,卻已經都是空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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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回京安頓下來幾,便急著想要奔津去麵聖,都叫九福晉給攔下來了。
可是傅恒又哪裏是能閑下來的人?這便叫福隆安赴軍機處取了公事回來看。
這一看不要緊,看得傅恒是冷汗涔涔而下。
今年正月,高麗、琉球都按期朝貢,偏已經與傅恒定下也要朝貢的緬甸,竟然沒來!
皇帝等到二月裏,下旨問過一回,已見不滿。
朝廷從雲南撤兵,本前提是緬甸自行請降,且就是傅恒親自與緬甸談判,得來緬甸主動朝賀之語,傅恒這才奏報給皇帝。
緬甸食言,便等於傅恒此前的一切都已前功盡棄!
而此時他回到京中,麵對這樣一個結果,他又要如何麵對子,如何麵對滿朝大臣去?
傅恒再顧不得九福晉的阻攔,遞牌子送向津,求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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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九日,皇帝在津府行宮,召見自雲南還京、經略大學士傅恒。
傅恒見駕,已是由福隆安和福康安兩個兒子攙扶。一見傅恒病弱如此,皇帝也是沉沉歎一口氣,心中所有的憤懣都暫時壓下,隻囑咐傅恒,“回京來隻管好好將養,其餘事都等你養好了身子再不遲。”
傅恒伏地叩首,淚如雨下,什麽話都不出來。
君臣相伴二十年,情如父子兄弟,曾經兩心不疑……何曾想,到今日,他終是辜負了皇上的一片信任。
這一路從雲南回京,傅恒多少個夜晚輾轉寤寐,也細細回想了自己在雲南這一年裏,有何得失。
他也是清醒的人,如今冷靜下來,也都明白自己最大的錯處在於有些過於固執己見了。
從前是副將軍阿裏袞、阿桂以及帳下軍官都攔阻他急於進軍之心,等過夏季,避過瘴氣再;就連皇上也在諭旨裏幾次明裏暗裏提醒他,不可固執己見……可是他著急,他太想快些替朝廷和皇上平了緬甸這一患;他急於再續二十年前的大金川之功啊。
可是事到如今,看似緬甸乞降,他才能全身而退。可是回到京來,卻仿佛是緬甸將他給耍戲了去。
他辜負君王,辜負朝廷,他情願皇上治他的罪!
就如同皇上處置那些兵敗的大臣一樣,該殺就殺,該革職流放就革職流放……而不是如此體恤於他,甚至明知他有罪,還忍著子之怒,隻安慰他。
這一二年來,為了叫他安心經略雲南軍務,皇上不斷給他的嫡長子福隆安加官、擢升。便是如此尷尬而回的今日,皇上還要安慰他,還從前他去雲南之時,曾經將他的總管內務府大臣之職給福隆安來署理;如今他回來了,也不必革退福隆安的總管內務府大臣之職,反開恩,令他父子二人同為總管內務府大臣。
皇上如此對他,怎不叫他越發無地自容了去?哪裏還有顏麵再麵對君王,也隻敢拚命叩頭謝罪才是。
皇帝本是想寬慰九爺,叫他能更順利將養身子;可惜,九爺本是心事沉重之人,這便反倒叫九爺的病越發沉屙不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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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皇帝奉皇太後巡幸津,是乘禦舟,沿著水路行進。
禦舟便要比宮牆的阻隔更為容易打破些,立在禦舟之上,倒叫婉兮也能遠遠看見隨行在後的船上的九爺去。
如何能不牽心掛肚?
婉兮有心想跟皇上求個恩典,前去看望九爺;隻是……她太了解九爺,若他此時去了,九爺不會因此欣慰,反倒更會積鬱於心。
九爺是生貴胄,從一切都是比別人好的,故此九爺比一般人更加看重功名,九爺是習慣了在榮光裏謙遜微笑的人。
九爺他不習慣如茨虎落平陽,九爺也更是一個寧願自己躲起來舔舐傷口,也不希望叫人看見自己最落寞一麵的人啊……
尤其是她,若她此時去了,見了他的情形,九爺反倒會更加難受。
這時候便是叫十五代替她去問安,都已經不合適。
因為十五長大了,十一歲的孩子已經露出了過饒冷靜和睿智去;尤其一張麵相更與皇上相似。
這樣的十五,九爺麵對著,也必定隻感壓力。
婉兮輕聲吩咐玉蟬,“去請你穎妃主子和十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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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皇上的六十大壽之年,十七也在今年順利地種完了痘去。
平常皇子皇孫種痘的年歲多是在兩周歲之後,按著十七的生辰,該是去年就種痘了。可是因為這個老兒子,是婉兮好容易才生下來的老來得子,皇帝也是心疼,硬是往後給拖了一年,在今年才給十七種痘。
婉兮明白,皇上這是在用今年他六十大壽的喜氣,來托著十七去。
皇子種痘一向都是後宮夢魘之事,尤其在婉兮接連因種痘而失去了十四和十六兩個兒子之後,對於十七種痘,原本婉兮心下頗為懸念。可是誰成想,十七的種痘卻是十分順利;不但順利,送聖所耗費的日子也短,十幾日就完全好了,已是又活蹦亂跳的去。
太醫們查看了也都,十七阿哥這身子的根基真是強壯異常。
婉兮和皇帝也隻能樂:可不強壯麽,這個是活活兒用人參給堆出來的孩兒。那身子骨兒,哪兒是旁人比得聊呀?
種完了痘,皇帝歡喜地親自賜名為:永璘。
“璘”乃玉之華光,光彩繽紛、明亮閃爍之貌。連月之精魄,都被命名為“結璘”。
因這個本意,故此“璘璘”也被形容波光之明麗瀲灩之狀。而婉兮之名,正是源於“清揚婉兮”之句,本義也正是眼波流轉,眉目之間婉然美也……璘璘之字,正是形容婉兮本名最合適的詞匯。
若十五的名字永琰,琰為圭,正和婉兮封號“令”的品德之美;那麽永璘的名,則可見婉兮形貌靈動之美。
這下的女子,品德與形貌俱美,竟可得子夫君,以兩個所出皇子的名字來稱讚……這一生,還有何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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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完了痘,十七見著皇帝,就抱著皇帝的耳朵,神神秘秘地,“皇阿瑪知道兒子為什麽這麽快就好了麽?”
六十歲的皇帝,當了這麽多年的阿瑪了,哪兒還能不懂孩兒的心呢?
皇帝便繃起臉來,故作嚴肅問,“你又想要什麽了?”
這世間當父親的呀,不管是上至子,還是下至黎民百姓,對老兒子都是故作嚴肅,實際上卻沒任何抗拒力……哪家的老兒子不是調皮搗蛋,看似怕父親,卻其實鼓鼓搗搗地早就將想要的東西給“偷”走啦~
十七便嘿嘿一樂,“……我也想跟皇瑪母、皇阿瑪和皇額娘去坐大船~”
皇帝無奈,照著P股給了一下,“種痘是敬痘神娘娘之禮,你卻不專心,反倒就想著這個!”
十七摟脖抱腰地纏磨,“皇阿瑪,您就帶我也去吧……哥哥都跟著阿瑪坐大船下過江南了,我都沒去過!阿瑪不帶我去,那就是偏心眼兒!”
叫兒子這一,皇帝的心啊也是又酸澀又無奈。
酸澀的是,九兒的幾個皇子都與南巡有緣。十四是懷在九兒的肚子了,跟著下江南;十五是還在江南作詩呢;石榴則是在南巡途中坐下的胎……
起來可不就是人家十七委屈點兒,無論是在胎裏還是長到如今,都沒趕上過南巡麽?
也怨不得人家孩子想坐大船,連種痘都顧不上了~
皇帝隻能撫著十七的光腦瓜頂兒,又酸又甜地笑,“好好好,那就容得你去。趕緊叫你額涅和你穎妃額娘替你預備去!”
故此這回巡幸津,十七也在隊鄭
婉兮悄聲囑咐穎妃,叫十七跟福隆安去給九爺行禮去。
十七年歲,一切都懵懂無知,卻反倒是性子最樂淘氣的一個,到了九爺麵前,也隻會逗著九爺開懷一笑,卻不會給九爺任何的壓力去了吧?
(這兩某蘇出門在外,有時候是實在累得晚上睜不開眼了,更新時間可能會稍微做變動。不過我還是爭取零點更,不打亂親們的習慣哈;要是哪實在沒更出來,親們就中午之前來看,某蘇也會在紅袖這邊的評論區留言告知大家的哈~~群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