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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3章 九卷1 他變了

  第九卷【封後】。


  特地趕在“九”,作為正文最後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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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三十年七月八日,皇帝奉皇太後從圓明園起鑾,秋獮木蘭。


  這一次是婉兮第一次正式作為後宮之主,率領內廷主位、皇子皇孫隨駕。


  此次秋獮,隨行的內廷主位,除了婉兮和皇太後身邊兒離不聊永常在之外,還有:慶妃、穎妃、豫妃、容嬪,祿常在、新常在、寧常在、武常在、那常在。


  皇帝這次是開恩,將這幾年新封的幾位常在一遭兒全都帶上了。


  此外,隨駕的還有諸位皇子皇孫:五阿哥永琪、八阿哥永璿、十二阿哥永璂、十五阿哥;皇孫綿德阿哥、綿恩阿哥。


  這當中,其餘所有的皇子和皇孫均已成年,獨獨特別的就是今年還不滿五周歲的十五了。


  連婉兮得了信兒都無奈地笑,穎妃更是撫著十五的腦門兒笑謔道,“旁的皇子皇孫們隨駕秋獮,自是能上馬狩獵。可是你個人兒喲,還沒馬腿高呢,你跟著去能做什麽呢?”


  眾人都笑,反倒是十五自己繃起臉來認真道,“兒臣可以給皇阿瑪和哥哥、侄兒們查數兒!”


  語琴自是凡事都維護十五,這便也跟著認真地道,“可不是唄!我們圓子啊,現在查數兒都能查到九十多個了!想來皇阿哥和皇孫阿哥們,誰也不至於打到這個數兒上吧?”


  眾人這便又都笑成了一團去。


  婉嬪走過來陪在婉兮身邊。


  婉嬪瞧得出來,自打玉蕤離去之後,婉兮直到這會子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來。隻要有人話,婉兮還是有些習慣地偏首向身邊,想要與玉蕤話;可是偏首過去才發現,身邊已是空了,倒叫她又閃了一下兒,臉上的笑意都有些黯然了下來。


  叫婉嬪瞧著啊,這回婉兮身邊沒了玉蕤,倒比當年婉兮身邊兒沒了玉壺,叫婉兮更難過些。


  終究當年玉壺走後,婉兮身邊還有二妞,還有玉蕤,倒叫婉兮身邊那個空當很快就被填補上了……而如今婉兮身邊的玉蟬等人雖也都得用,但是心頭的分量終究是有所不同的啊。


  婉嬪也忍不住心疼婉兮,隻是不能破,這便隻揀高心,“瞧皇上對咱們圓子這態度……倒是越發都不想掩飾了。”


  婉兮倒是淡然一笑,“皇子們大都隨行,叫他也跟著去玩兒罷了。”


  婉嬪便道,“可是怎麽沒見四阿哥永珹、六阿哥永瑢、十一阿哥永去?便是該帶上同去的,也該是成年的皇子,反倒是這個不點兒是最不該帶去的。”


  婉兮也隻得告饒,“我從來都不是陳姐姐的對手……”


  婉嬪輕啐一聲兒,“當我信你!”


  兩去獨笑了一會子,婉嬪也是捏了捏婉兮的手,“從十六薨逝之後,皇上自是再不叫你忍受母子分離的痛楚去了。南巡帶了十五去,這回秋獮距離更近,那就自然更要帶著一同去了。”


  婉兮心下自是都明白,這會子也忍不住悵然又欣慰地點頭,“陳姐姐提點的是。”


  婉嬪又輕輕一歎,“雖避暑山莊和木蘭都近,比不得江南的千裏迢迢。可是皇子隨行,也是有法的。未成年的皇子早年也是有跟著去的,可是年歲也都不了。譬如咱們皇上跟著去熱河的時候兒,都十二歲了;當年綿恩阿哥跟著去的時候兒算是最,可也都八歲了。”


  “反觀咱們十五呢,這還不到五生日呢。皇上的心啊,真真兒是昭然若揭了。”


  婉兮輕輕咬了咬嘴唇。


  婉嬪含笑點頭,“我知道你謹慎,終究孩子還,這會子是最怕聽到這樣的話茬兒去。不過咱們那位皇後娘娘如今已然倒了,你自可鬆口氣去。”


  “在這後宮裏啊,除了皇後娘娘之外,便是還有那麽一個兩個心懷不軌的,她們一來沒有皇後的位分,二來更沒有皇後那個膽子,你也不必太過憂心了去。”


  婉嬪的話的確叫婉兮鬆快下來不少。


  從生下十五之後,這幾年來皇上雖對十五的用心越發明白去,可是皇上卻也使出雷霆手段,大力蕩滌後宮去。


  戴佳氏死,皇後被鎖入冷宮,蘭貴人早已失寵,祥答應被直接降為答應……其餘孝賢皇後的侄孫女,進宮隻為最低的答應,毫無出頭之日。


  這個後宮裏,經過皇上這幾年的打掃,已經頗為幹淨,叫婉兮的擔心減少了泰半去。


  再盤點一番如今的情勢,還能在婉兮心頭壓著的,也就隻剩下愉妃母子了。


  其中愉妃自己年歲大了,腦筋和手腕也早已比不上當年;婉兮心下隱隱最為防備的,反倒變成了永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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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都知道玉蕤不在了,婉兮這一路上難免傷心,語琴和穎妃、豫妃、容嬪四人,輪著兩人一地來陪婉兮。


  婉兮自己身邊兒的女子,玉螢已是出宮待嫁,婉兮便將翠鬟放在了身邊兒。


  因婉兮自己身邊的女子,名字都取為玉字輩,翠鬟既然到了婉兮身邊兒,婉兮便叫翠鬟用回了她原本的名兒去。


  翠鬟本名玉英,母家姓王。


  翠鬟進宮之後,因本名與玉螢有些撞,且要伺候在玉蕤身邊兒,要改成“翠字輩”,這才給改的。


  翠鬟心思剔透,皇貴妃主子的這個心意,雖叫她心懷感激,不過她心下卻也有些打鼓。


  “……隻是儲秀宮闔宮上下,都用進宮後主子給改的名兒,沒有用自己本名兒的。皇貴妃主子叫奴才用回前兒的本名,倒叫奴才惶恐了去。”


  “奴才還叫翠鬟就挺好的,奴才忘不了瑞主子,這便也不願意改。奴才還求皇貴妃主子就叫奴才繼續叫翠鬟吧。”


  婉兮心下也是忍住一聲歎息,為這丫頭的聰慧,也為了這丫頭的命運。


  婉兮決定裝傻,暫時略過問題的關鍵所在,是含笑解釋,“你瑞主子不在了,翠袖也出宮去了,叫你再擔著‘翠鬟’這名兒,到我身邊兒來伺候,倒仿佛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故此我,你這名兒啊,須得改了去。”


  “不過來也巧,你本名兒裏原本就贏玉’字,倒是現成兒的,便也不必額外再換旁的名兒去了。至於咱們宮裏其他人沒有用本名的,那是睡覺他們自己本來的名兒裏並沒贏玉’這個字兒呢?”


  翠鬟雖心下不自在,卻也不出旁的來。


  這次婉兮隨駕木蘭,也特地將改回原名的玉英給帶上了。


  這便叫她一個齲了兩個饒回憶去。叫著“玉英”仿佛是叫著玉螢;而她的神態舉止,又帶著玉蕤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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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四日,聖駕抵達避暑山莊。


  婉兮以皇貴妃之位,到了避暑山莊後,這便也挪進皇太後的行宮“鬆鶴齋”去,隨同皇太後一同居住。


  皇太後居“鬆鶴齋”後殿“樂壽堂”,皇帝便安排婉兮住在“樂壽堂”南邊兒的“綏成殿”。


  來也巧,當年雍正爺的潛龍邸雍和宮裏,也有一座“綏成殿”,內供奉佛母、度母。因著這個緣故,叫皇太後每當向南望見綏成殿,心下倒也生起不少的回憶和慈悲之心來。


  十五每日跟著語琴來給婉兮請安,便也時常都膩在綏成殿內念書。


  許多年後,當十五長大成人,皇帝便將十五賜居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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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與皇太後一處居住,倒叫婉兮與永常在盤桓的機會多了起來。


  永常在借著她阿瑪四格為總管內務府大臣的便利,這便補上了玉蕤離去留下的空當。倒叫婉兮依舊對內廷之外的事,知之甚詳。


  這日在山莊中閑坐,永常在含笑道,“六月二十四,皇後娘娘的內侄訥蘇肯給皇上寫了謝恩折,這會子已經送到避暑山莊來了。他被皇上革去了侯爵,不但不敢抱怨,還要上折子謝恩來呢。”


  訥蘇肯這道折子,主題為“奏因皇後擅自剃發、意欲出家,頒諭削侯爵留任而謝恩”。


  婉兮未委托挑了挑眉,垂眸一笑,“西北隔著遠,也難怪訥蘇肯直到此時,還以為皇後是剃發,是想要出家。”


  永常在聳肩輕哂,“他自還當他姑媽是什麽烈女子,薅頭發就是剃發,撒潑耍混卻成了想要出家——他自以為這謝恩折上的還算聰明,殊不知反倒拍到了皇上的馬腳上。”


  “怎麽?”婉兮抬眸望住永常在。


  永常在“嘿”地一聲,“這樣明白諂媚的謝恩折,皇上看過好歹也得給三個字‘知道了’。可是這道折子,皇上卻壓根兒一個字的朱批都沒給。顯然,這道折子是白上了,皇上就當沒看見,根本就不接受訥蘇肯的媚上去。”


  婉兮輕垂眼簾,拍了拍永常在的手,“難為你這些都替我打聽來了。替我多謝你阿瑪。”


  永常在心下自是得意。


  “還有件事兒,妾忖著皇貴妃娘娘聽了,心下必定也是痛快的。”


  婉兮抬眸,“淩之,你就是。”


  十九歲的永常在,年輕的臉上閃著耀眼的光芒。


  “也是六月間的事兒。有覺羅被打了!結果皇上沒向著挨打的覺羅,還誰叫那覺羅腰上不紮紅帶子就出門的,那被打了,就也不能按著覺羅被打的例,治那打人者的罪;反倒要用打普通饒罪來議就是了~~”


  愛新覺羅家的子孫,以腰帶來顯示身份:近支的宗室係黃帶子,遠支的覺羅們係紅帶子。


  因宗室和覺羅都為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故此若有人敢打宗室和覺羅,治罪是要加重的。


  婉兮也是揚眉,“哦?”


  永常在眉眼閃動,“對,皇上顯見得是對覺羅們生厭了!——那妾便不自覺想到前朝那個多事的覺羅阿永阿去!皇上晉位皇貴妃娘娘,他非要跳出來勸諫,還為皇後鳴不平,皇上這便遷怒給所有的覺羅們了。”


  “從這件事出了之後,妾倒想看看覺羅們還敢不敢繼續出言不遜了。要不然誰知道自己哪不心忘了係紅帶子出門,不知因為什麽就被人給打了呢!——就算打了也白當覺羅,對方也隻按毆打平民的例來論罪罷了~~”


  婉兮卻沒話,眸光微微撇開,仿佛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永常在原本得意滿滿,卻沒想到婉兮是這副反應,這便有些閃了腰。


  “皇貴妃娘娘……怎麽,您仿佛聽見這個,卻不高興?”


  婉兮淡淡抬眸,“淩之,我倒不覺著皇上此舉與覺羅阿永阿有何必然的因果。阿永阿是覺羅,可是這下的覺羅多了,不止一個阿永阿。”


  永常在一怔,忙爭辯道,“皇上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護著宗室和覺羅們,這次還是頭一回聽皇上竟對覺羅們這樣,打了也跟打平民的待遇一樣,沒什麽特別的去了……這事兒就發生在覺羅阿永阿多嘴之後,顯見得皇上就是為了皇貴妃娘娘您啊!”


  婉兮忖了忖,約略而笑,“淩之,你如果皇上為了你,而與所有宗親為淡…你會為此事而開懷麽?”


  永常在便是挑眉,“那自然高興啊!皇上肯為了我那樣,那才是寵冠六宮!”


  婉兮含笑搖頭,“你終究才十九歲,還。”


  叫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兒,去懂婉兮自己如今三十九歲的心,仿佛是有些難為永常在了;況且永常在家世好,從又是她阿瑪的老來得女,嬌生慣養出來的格格,憂患之心就更要少些。


  婉兮便也隻是點到即止,並未多。


  婉兮尋了個由頭,這便先回自己的寢宮去了。永常在遙遙望著婉兮的背影,撅了嘴與觀嵐嘀咕,“你皇貴妃這是什麽意思?我是卯著勁地討好她,叫我阿瑪將所有與她有利的消息都給打聽來了……結果她反倒不樂意聽了,是麽?”


  觀嵐也道,“可不是麽?主兒您往日裏除了這麽用心地對皇太後之外,何至於還要這麽對旁人去了?如今主兒這麽給皇貴妃用心,皇貴妃怎麽反倒不領情呢。”


  “她這是為什麽呢?”十九歲的永常在怎麽都不能接受婉兮的冷淡,這便有些想歪了,“……是不是她自己年歲大了,這就開始防備我們這些年輕的,不想叫我借著她去得寵?”


  這回皇帝出行,將這一二年間進封的幾位常在都給帶上了,永常在想當然以為,以皇貴妃三十九歲的年紀,被這一群年輕的新人環繞著,心下自然覺著受到威脅了去。


  觀嵐也皺眉道,“其實……按憑主兒對皇貴妃這麽賣力,皇貴妃但凡心裏有點感恩之心的,都應該幫襯主兒一把去了。”


  “總歸皇貴妃的年歲也大了,主兒又為她效力,她順勢推主兒得寵,對她難道不也是好事一樁麽?難不成她還想看著旁的那些不與她歸心的新讓了寵去?”


  永常在噘著嘴坐下來,兩隻手撕扯著繡花手絹兒,“她怕是也自有她的道理——你沒瞧見麽,這回隨駕而來的這幾位常在,倒是個個兒都與她有些關聯的。祿常在是慶妃的妹子,新常在原來是豫妃位下的官女子,寧常在是容嬪家裏人,武常在是穎妃宮裏人……”


  觀嵐也點頭,“起來好像也就那常在遠零兒。那常在是愉妃宮裏的,奴才聽皇貴妃跟愉妃倒有些不對付。”


  永常在蹙眉想了半晌,“可是這個那常在也是個柏氏,跟白常在和當年的怡嬪倒是本家兒。白常年在的哥哥也在內務府造辦處供職,我阿瑪倒是都認得,聽柏家的人仿佛跟皇貴妃過從也頗密……”


  觀嵐張大了嘴巴,“那這麽起來……哎喲,果然倒好像主兒您,跟皇貴妃仿佛有些遠了。”


  永常在懊惱地一丟手絹兒,“你是不是?!所以她才對我那麽不冷不熱的……她是隻想叫我效力,卻並不想抬舉我,怕我分她的寵去!”


  觀嵐撇了嘴,“那皇貴妃她也有點兒太心眼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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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雖尚且年幼,可既然在京裏已經單獨挪進毓慶宮裏居住了,那隨駕到了避暑山莊來,就也沒有再回到內廷隨著母妃們一起居住的道理了。


  故此十五在避暑山莊裏,也跟著其他幾位皇子一起住阿哥所。


  避暑山莊的阿哥所就在正殿楠木殿西側,抬頭向東就能看見楠木殿的殿頂,叫皇子們不由得浮想聯翩。


  也唯有十五年幼,心下反倒是最安靜的。


  便是在避暑山莊,皇子們的功課也並未疏怠。在起駕赴木蘭行圍之前,皇子們還是按著規矩,每日進學。


  永琪自是不願與永璿交接,此時唯有四位皇子,他便也隻能反倒與永璂時常在一處。


  “我跟老八成婚後,都從阿哥所挪出來,有隸獨的住處。今年你與老十一也都蒙皇阿瑪指婚,按理也都該提前搬出來,預備新婚之事了。你怎地還跟十五一起住毓慶宮呢?”


  永璂有些尷尬,嘿嘿地笑了幾聲兒,“哦,不是還沒到吉期呢麽。等到了吉期,怕就能搬出來了。”


  永琪聳了聳肩,“十五還沒滿五生日,皇阿瑪就這麽早早下旨叫他住進毓慶宮。今年的事兒都是明擺著,你跟老十一今年都必定是要指婚的,成禮之後是必定都要挪出來的,那整個毓慶宮可就隻是給十五一個人居住了。”


  永琪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就像毓慶宮在康熙年間,隻給皇太子胤礽一人住的時候兒似的。”


  這要是從前,隻要一聽見這樣的話,永璂能立時就火冒三丈了。


  誰叫他才是曾經的唯一的嫡皇子,若有人能單獨住毓慶宮,效仿當年康熙爺對皇太子胤礽的舊例,那也唯有他才有資格不是?


  永琪噙著笑意,等著永璂發火兒呢。可是永琪也沒想到,他這番話完,竟如同一拳砸在棉花團上似的,永璂不但沒暴跳如雷,甚至——連嘴上的不願意都沒有,反倒還有些瑟縮地笑。


  “哦,可不是嘛,咱們都成婚了,阿哥所自然空了。那十五自然是獨住毓慶宮了。”


  永琪不由得失望地挑眉,緩緩坐直。


  他的感覺原來沒出錯,永璂當真變了。


  從三月間,皇後被押送回宮,當著一眾皇子和公主的麵兒被鎖進翊坤宮後殿起,永璂就變了。


  沒有了生母的倚仗,原本獨一無二的嫡皇子的地位也變得尷尬和微妙起來,現實的殘酷之下,永璂竟然當真如個自保的朱宮(變色龍)一般,性子隨著周遭的變化而改變了。


  而這會變色的“朱宮”啊,這名字本身豈不又可代指他們這些紅牆之內生長的皇子們去?


  永琪真是有些掩不住地失望,卻不肯這樣輕易放棄。


  永琪便又緩緩道,“今年秋獮,我當真是有些不習慣。往年都是皇額娘隨駕而來,咱們每日裏都是去給皇額娘請安的……可是今年,忽然就變成了皇貴妃去。”


  “皇貴妃儼然已經僭越,擅專中宮之位去……我們倒也罷了,終歸不過是庶出的皇子。可是你呢,老十二,你都不替皇額娘爭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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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是為人子,卻不能替自己的母親爭辯,永璂自己的心下也是難受的。


  此時又被永琪戳到痛處,永璂不由得動了動嘴唇。


  他何嚐不想替額娘去爭辯?可是——他不敢。


  皇阿瑪對皇額娘絕情的樣子,從皇阿瑪叫四額駙押送額娘回來那一日,他就已經親眼都看見了。


  倘若皇阿瑪還對他有半點憐惜之心,皇阿瑪就應該免了叫他到額娘宮裏去親眼看著那一切!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啊,那被挨個打了六十板子、血肉模糊的官女子,都是從帶著他長大的姑姑啊!


  皇阿瑪既然能狠心叫他也跟著去看去,那他心下就也明白皇阿瑪對他的態度了。


  額娘已經落到那般地步,所謂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他若有半點行差踏錯,必定有人對他趁機落井下石。皇阿瑪又在氣頭上,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置他。


  所以他這時候兒,隻能縮起頭來,不能為母親爭辯半句,先求自保才校

  “爭辯什麽呢?”永璂尷尬地笑笑,“皇阿瑪是子,子自有子的道理,咱們遵旨就是,沒什麽好爭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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