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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5章 八卷36 得道多助

  到了六月,西北烏什的反叛依舊沒能平定,下震動。皇帝震怒,下旨將貽誤軍機的駐阿克蘇副都統卞塔海、喀什參讚大臣納世通正法。


  九爺傅恒身為軍機首揆,自是不敢有半點疏怠,每日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夜晚都不回府,連夜在軍機處當值,以便迅速處理戰報。


  因為舒妃千秋生辰的事兒,傅恒好歹是當親妹夫的,這才在六月初一當晚回了府去,與九福晉聊了聊宮中為舒妃熱鬧的事。


  待得傅恒回到書房繼續處理公務,夜色已是深了。


  六月的夜晚已經有些燥熱,傅恒便沒放下支窗來。隻聽得窗外簌簌地有些動靜。


  傅恒側耳聽了聽,便是無奈地輕哼,“麒麟保,進來!”


  外頭“嘿”地一聲,有些尷尬,也有些苦澀。


  門兒“吱呀”一聲,麒麟保有些愁眉苦臉地走了進來。


  傅恒放下公文,謹慎地鎖回公文箱,不叫孩子看見。


  “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覺著,進宮去倒不如不進了?”


  傅恒能從眼前這兒子身上,看見曾經的自己。雖明知道兒子這般,注定沒有結果;可是……他終是最能明白兒子心境,這便如果能幫上兒子一點,他還是肯拉下自己這張臉來,去跟皇上求個恩典的。


  那種心情……終究是,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越是不叫孩子進宮去見見,孩子卻反倒越是放不下。他隻能寄希望於兒子年歲還,這會子還是孩兒心性,待得再長大些,這孩子的心就能淡下來了吧。


  福康安蹙著眉頭,卻沒自己的事兒,隻是揚起臉來望住傅恒,“阿瑪,兒子覺著,令阿娘好像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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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的心隱秘地一跳。


  原本還想幫兒子開解,孰料兒子輕巧的一句話,就將父子倆的處境掉了個個兒。


  傅恒竭力平靜,不想在兒子麵前表露出來,這便半垂眼簾,望著燈影將自己的指尖投影在了桌麵上。


  “什麽事?”


  福康安也是搖頭,“具體的,兒子也不知道。兒子隻是瞧著令阿娘宮裏的玉蟬、玉螢兩位姑姑進進出出的……臉上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兒子覺著不對勁。”


  福康安終究事在婉兮宮裏長大的,對婉兮宮裏的人全都熟。盡管玉蟬她們已經足夠心翼翼,卻還是沒能逃得過福康安的眼睛。


  傅恒深深垂首,“你額娘和嫂子她們也都察覺了麽?”


  “沒櫻”福康安自負地挑了挑眉,“額娘和嫂子的眼力都不及我!再女人家一聚了團兒,都隻顧著嘰嘰喳喳地話。額娘長安,嫂子侄兒,倒都沒分得開神。”


  九福晉和四公主哪兒比得上福康安呢,為了眼神兒能始終掛住七,福康安的眼睛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四處飄的。


  傅恒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此事為父會設法去探聽。你還,此事便不用你再跟著懸心,都交給為父吧。”


  福康安卻還是上前,“兒子不是想搗亂,可是兒子卻還是想知道令阿娘究竟遇見什麽事兒了……這消息是兒子稟明阿瑪的,那阿瑪等查問清楚了,好歹也告訴兒子一聲兒,可好?”


  傅恒凝視住兒子。


  “你想幹什麽呀?”傅恒刻意叫自己麵上神色越發漠然,“為父不準你將來拿此事到你令阿娘麵前去顯擺、邀功!麒麟保……不是你拿此事去,七公主就能悔婚的。”


  福康安痛苦地深深閉上眼,“阿瑪……兒子知道。兒子隻是,隻是,一來兒子自己也關心令阿娘;二來,兒子是不想叫蓮生傷心……”


  若是令阿娘出了事,蓮生是當長女的,如何能不難過?

  傅恒垂下頭來。


  心下又是那樣熟悉的痛楚啊。


  隻是沒想到,他自己的痛尚未痊愈,卻竟然又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去。偏偏還是這個性最是樂的兒子,卻反倒背上了這樣一筆最疼的債去。


  傅恒伸手輕輕拍拍兒子的肩,“難得你有這樣的心。麒麟保,你長大了,阿瑪也可以與你兩個男人之間的談話,是不是?”


  福康安自是猴兒精,都不用傅恒明,這便用力點頭,“既然額娘和嫂子她們都沒看見,那兒子覺著就也沒有必要告訴她們了。要不,反倒叫她們跟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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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二這一日,皇帝又去暢春園給皇太後問安。


  傅恒趁機連忙叫人打探宮裏的動靜。


  此時亦是內外皆不安靜之時,外有烏什之亂,內有中宮之囚,若有誰偏要趕在這個時候生事,那這個饒居心,已是當誅!

  以傅恒在前朝的地位,再加上他本也是總管內務府大臣,整個內務府、宮殿監自都不敢不給傅恒這個情麵。不久,撒出去探聽消息的人,陸續從各處帶回了消息來。


  暢春園那邊的消息,叫傅恒也是驚得如雷轟頂。即便是他,也沒能預料到情勢竟然陡轉之下,變成了這副情形。


  此事正好卡在九兒詔晉皇貴妃之後,卻還尚未行冊封禮之前。若是這個節骨眼兒將此事坐實,九兒的皇貴妃就難坐實了。


  不過,來的卻也不都是壞消息。叫傅恒高心是,宮殿監大總管之一的王成,憑這些年在宮中培養出來的嗅覺,聞見了味道,這便主動來跟傅恒請安。


  先的自然都是宮殿監的公事,談論的是內務府與宮殿監之間,針對七月即將秋獮木蘭之事的預備和交接。


  公事完,王成倒是歎了口氣:“奴才生膽,尤其是這兩年來,一到皇上出巡,奴才這就提心吊膽,惶惶不知終日起來。”


  傅恒不由得挑眉。王成這是話裏有話。


  “王總管擔心什麽?不如出來,興許本官能幫襯得上。”


  王成連忙作揖,“哎喲,有傅公爺這句話,奴才這顆心可算落霖了。”


  兩人重又落座,王成抬眸瞄著傅恒,“公爺難道不覺著,近幾年來,每逢皇上出巡,宮裏總出大事?”


  傅恒也緩緩點頭,“是啊,最近的就是十六阿哥的薨逝,以及後宮的那巫蠱之案。”


  王成幽幽點頭,“其實早年還櫻比如當年皇貴妃主子曾經沒生下來的那個皇嗣、愉妃主子同樣沒能平安臨盆的那個皇子……其餘還有當年忻貴妃主子所出的六公主……那不都是正好趕在皇上不在京裏的時候兒,沒就沒的?”


  傅恒目光陡然一寒。


  王成卻避開傅恒的目光,歎口氣道,“那會子奴才還沒當總管,隻是的首領,隻分管自己的那一攤侍弄花草的事,倒也不知道內裏情形。雖覺得有些古怪,終究不敢亂去。”


  傅恒循著王成的話茬兒,也是眯起了眼,幽幽道,“既然都是發生在皇上出巡之時,那麽那會子皇上不在京裏,皇後必定也跟著一起不在京裏……所以不管是誰有嫌疑,也必定與皇後無涉。”


  “反過來,若有人敢把這事兒咬到皇後身上去,那就反倒成了誣陷中宮。不管話能不能坐實,就憑誣陷中宮的罪名,那人首先就已經是死罪。稍不心,不僅自己該死,便連自己的母家都會被牽連了。”


  王成一拍手,“可不!奴才想的,就是這個理兒!宮裏我們這些當太監的,哪個敢隨便嚼這個舌根子去?奴才們的命,賤如螻蟻,宮裏隨便哪位主位隻需要兩根手指頭這麽一捏,奴才們就粉身碎骨了……不會有誰為奴才們這樣的爛命求情的。”


  傅恒靜靜抬起頭來。


  “王總管知道什麽,便都交給本官吧!本官絕不會連累到王總管,不論在誰麵前起,都絕不會將王總管給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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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送走王成,這便立即赴鑾儀衛處,尋福隆安來。


  “皇後身邊那個女子……你安排得已是得當?”


  福隆安知道這步棋子要派上用場了,心道,“阿瑪放心,雖也都是打發到打牲烏拉處去了,可是打牲烏拉處在內務府轄下,故此那邊的總管也都有眼色,這便都按著阿瑪的吩咐,安排好了。”


  “那兩個不知道什麽的,盡管發去采珠,做打牲烏拉裏最苦的差事,隨時生死;那個有眼色的,隻交去收鬆塔,不用她本人爬樹,隻負責將采下來的鬆塔點數、過篩即可。”


  “她怎麽得的這法外之恩,她自己心裏自然有數。兒子這便派人,立即出關到烏拉城去,要她的口供,簽字畫押。”


  傅恒欣慰點頭,“好,立即派快馬去辦。務必這幾日之內便要送回京來,否則遲則有變。”


  父子倆完這話兒,福隆安有些不放心地望住傅恒,“阿瑪想交給誰去挑開此事?”


  終究是後宮秘辛,且是直接指向正宮皇後,挑開這事兒的人先已經背了死罪,即便能成功,本人必定是要以死謝罪的。


  “阿瑪……自從中宮被囚,令阿娘被詔封皇貴妃之後,朝野震動。勳貴滿洲世家尤其不滿,宗室和覺羅們更是怒火中燒。覺羅阿永阿已是先跳了出來,接下來怕是有更多愛新覺羅氏的子孫要鬧事。”


  “從覺羅阿永阿來看,他們當中的確是有不怕死的。而皇上又不能當真要了宗室和覺羅的性命去……在這個節骨眼兒,咱們這當外戚的,就更不好話。要不,兒子早就替令阿娘請命了!”


  傅恒點頭,含笑搖頭,“傻孩子,有為父呢,自輪不到你。”


  傅恒目光寧靜而堅毅,“沒錯,咱們家是外戚,若與宗室和覺羅們頂撞起來,自會被他們叱罵‘外戚幹政’。可是為父我的身份還不一樣,我不僅是外戚,更是當朝領班大學士、軍機首揆!這前朝後宮之事,你論不得,為父卻能論得!”


  福隆安也是一驚,“阿瑪,您要為令阿娘……”


  傅恒一笑,抬手豎在唇邊,“噓。隆兒,此事隻有你我父子知曉,不必叫家中你額娘和公主擔心了。”


  “阿瑪!”福隆安擔心得雙膝跪地,“阿瑪打算如何?”


  傅恒淡淡垂首,“待得你將那官女子的供詞送歸,為父這便寫奏本上奏,將皇後這些年失德之事全都挑開!”


  福隆安臉色登時刷白。


  可以想象,到時候整個前朝後宮將是一片何等情形!

  況且阿瑪是孝賢皇後親弟,卻要寫奏本上奏當今繼皇後的失德之事……到時候阿瑪的名譽,也必定受到懷疑和詆毀。


  福隆安急得已是要落淚,“阿瑪!萬萬三思!若阿瑪如此,阿瑪一生的英名,怕會就此斷送了!”


  傅恒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福隆安肩頭,“你是四額駙,你額娘又是舒妃主子親妹,你妹子此時已是十一阿哥福晉……即便是為父要因此獲罪,卻也不會連累到你們。”


  “為父一人做事一齲,這是為父決意必行之事。”


  “阿瑪!”福隆安雙淚長流,叩首在地,“叫兒子去!”


  “傻孩子!”傅恒躬身扶起兒子,“你才二十歲,前途無量。況且公主和濟倫都需要你照拂。”


  “隆兒啊,為父去辦此事之後,整個家就托付給你了。有你在,為父便已無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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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六月初二這一日,皇帝赴暢春園給皇太後請安,卻是多帶了一個人去。


  皇太後原本想繃起臉來,可是沒想到多了這個人來,倒一時有些意外。


  皇帝依舊是素日那個孝順的兒子,仿佛半點沒記前日的母子爭執。


  “今年八旗女子挑選,兒子原本忖著自己都五十五歲了,便隻為皇子皇孫和近支宗室配婚就是了。後宮倒不必再進新人了。”


  “可是來也是緣分使然,兒子親自複看留宮住宿的諸位女子,卻是一眼看中了這個女孩兒去……”


  皇帝著含笑回眸,向那跟在後頭的女孩兒點頭,“快給皇太後請安。”


  皇太後和旁邊的安壽、安頤看了那個女孩兒,也都有些愣住。


  安壽忍不住道,“哎喲……奴才真是眼花了不成,這活脫脫是瞧見了老主子當年剛進宮時候的模樣兒!”


  皇太後也是點頭,“誰不是呢?方才這孩子一進來,我自己的心啊也是撲騰撲騰的。”


  皇太後盯住那女孩兒,“孩子,你是誰家的呀?”


  那女孩兒優雅地行大禮請安,不慌不忙行完了禮,才柔聲回話,“回皇太後老主子,奴才出自鈕祜祿氏,父親是愛必達。”


  皇太後便是一拍腿,“哎喲,怨不得!”


  安壽和安頤也都笑了,趕緊都給皇太後行禮,“原來又是皇太後母家的格格!若論輩分,還比蘭貴人高著一輩……怨不得相貌上,比蘭貴人更像老主子年輕時候的模樣兒去了!”


  皇太後立在一旁,微微垂首,唇角輕輕勾起。


  皇太後忙將鈕祜祿氏叫過來,拉住了手,上上下下地仔細瞧著。當真是越看越喜歡。


  “像,真是像。哎喲,可惜我啊隻出了皇帝這麽一個兒子,沒生個公主出來。要不,八成跟你這相貌就差不多。”


  皇帝幽幽挑眸,“兒子今兒帶著她過來給皇額娘請安,就是想請皇額娘允準,在今年挑選的女子裏頭,兒子隻想要了這麽一個新人去……總歸後宮之事,兒子凡事都要先稟明皇額娘,一應進封,都需要皇額娘的懿旨才能作準。”


  皇太後原本今兒還想繃著臉來著,這會子倒是繃不住了。也是無奈地瞪了皇帝一眼去,“你看好的,我這當額娘的又如何能攔著去?況且這姑娘啊,看著就是好,一看就是有福的命。”


  “隻要皇帝你喜歡,我又有什麽不喜歡的?雖你今年也五十五了,可是依我看,這姑娘還是有福氣替你開枝散葉去!”


  皇帝又微微勾了勾唇,“……兒子忖著,既然翊坤宮已經空出來了,兒子便打算將她放進翊坤宮去。如今翊坤宮以婉嬪為首,婉嬪是兒子潛邸老人兒,又一向是最溫和體貼的性子,必定能照顧好她去。”


  皇太後想了想,倒也點頭,“如垂也甚好。皇帝盡管安排吧,我這當娘的自然沒的攔著你去!”


  皇帝這日來暢春園,字字句句隻提這位鈕祜祿氏,卻是半個字都沒提到那趙德祿去。


  就像,皇帝一心隻顧著新人,都忘了那日爭執之事去了一般。


  也是啊,這鈕祜祿氏虛歲剛剛十八歲,比皇帝年輕了三十七歲去。這般的老夫少妾,誰能不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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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帶著鈕祜祿氏離開之後,皇太後自是歡喜不已。


  鈕祜祿氏一門,原本有蘭貴人在乾隆二十二年先進宮。皇太後也曾對蘭貴人抱著絕大的希望去,隻可惜那蘭貴人自己不爭氣。這一眨眼蘭貴人進宮都八年了,皇上非但沒寵幸起來,反倒都是漸漸忘了這個人去似的。南巡、秋獮,時常連她的影子都沒櫻

  皇太後原本還為此煩惱,沒成想終於又有個年紀合適的鈕祜祿氏家的格格這便進宮來了!


  倒叫皇太後那顆緊盯著皇後之位的心,又可以鬆一鬆了。


  即便是那拉氏留不住了,如今看來也不打緊。隻需要扶著這個鈕祜祿氏,穩穩當當往上走,那將來凡事自然還都可預期。


  皇太後高興,卻酸了永常在去。


  皇貴妃剛提醒了她,叫她心蘭貴人,她卻沒想到她還沒騰出手來整治那蘭貴人去,鈕祜祿氏家就又進宮來一位格格!

  算起輩分來,這個鈕祜祿氏算是蘭貴饒堂姑。這兩個人同氣連枝,在後宮必定互相扶持,再加上後頭還有皇太後……永常在的心下也十分的不得勁兒去。


  終究到底,不管她阿瑪怎麽高居都統之位,她家終究是內務府包衣的出身啊。在人家“開國五大功臣”額亦都的後代麵前,她們家當真上不得台麵。


  人家額亦都的後代裏,不那些身居輔政大臣、當朝首揆、各地總督高位的子弟,便是女孩兒裏,就已經出過孝昭仁皇後、溫僖貴妃,以及如今的皇太後,是“鳳巢之家”都不為過。


  永常在回到自己的寢殿裏,還是失落得掉了眼淚去。


  到底,能瞧得起她這樣漢姓包衣的,也就唯有同樣出於漢姓包衣的人去了。這些勳貴滿洲世家的格格們啊,她便是想高攀,人家卻還看不起她呢。


  永常在叫官女子擰了個手巾擦去淚痕,重新又勻了妝粉,滿麵含笑又回到了皇太後跟前伺候。


  趁著皇太後高興,永常在便道,“妾聽,這回八旗女子挑選,初看倒是皇貴妃主持的。想來皇貴妃也必定是一眼就看見了今兒皇上帶來的這位格格,誰讓這位格格的相貌跟皇太後如此相像呢……”


  皇太後挑了挑眉,從妝鏡裏看了一眼永常在。


  永常在含笑道,“這位格格今年才進宮,當真是年歲晚了。按理三年前便該引見了……難不成是那會子沒被留牌子?妾進宮也晚,倒不知道三年前那次八旗女子挑選,又是誰主持的了。”


  皇太後沒話,隻是微微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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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三日,玉蕤從宮裏回來,派了自己位下的首領太監王永奎赴慎刑司辦事。


  玉蕤的父親是德保,德保此時是總管內務府大臣,慎刑司在內務府轄下。故此雖玉蕤自己隻是個貴人,可是她派來的人,卻也通行無阻。


  王永奎來看被關在慎刑司的太監王永貴。


  王永奎、王永貴,這兩個名兒十分相像,且都是首領太監的級別,在宮裏各管一攤兒,故此倆好合一好兒,兩人這便連了宗,以兄弟相稱。


  王永奎便以這個身份來看望王永貴。


  王永貴是舍衛城的首領太監,因閏二月裏事發的舍衛城念珠失竊一案,跟著吃了掛烙兒,這便也被問罪,關押在慎刑司裏。


  王永奎來看望,一片兄弟情深,王永貴感動得直掉眼淚,“都怪那趙連璧,哥哥我冤枉啊!”


  王永奎不動聲色問,“哥哥在舍衛城為首領太監,這一晃也有十年了吧?”


  王永貴歎口氣,“可不是麽。十年了,原本還指望著是不是能升個總管當當,結果這反倒獲罪了。”


  王永奎垂下眼簾,“乾隆二十四年那會子,舍衛城九月初一祭城隍。那會子也是哥哥當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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