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2章 八卷23 失竊
因這一品單獨的賞菜,再加上皇太後與皇上仿佛都忘了與她之間的不快,顯見著果然是有些性情大改似的,這閏二月十四日倒是成了那拉氏在此次南巡的整個兒途中,最為歡喜的一。
盡管晚晌的時候兒,皇上又賞下克食來,依舊還是嬪位以上的四個人都有,再不是隻給那拉氏一個人。
皇上賞給那拉氏的是蘇州丸子,賞給婉兮的是燉白菜,賞給語琴的是粘團,賞給容嬪的是餑餑。都是晚晌用的食,自都以簡單、清淡為主。
那拉氏雖有些遺憾自己獨得恩賞的歡喜,這才三個時辰就散去了,可是好歹今日前頭那兩件喜事兒帶來的樂嗬勁兒還沒過去呢。
況且——既然做法已經靈驗,那以後好日子還多著呢,自不必計較眼前這一點子得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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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用罷晚晌,安然歇下,等著迎接更為美好的明。
她卻不知,這一日皇帝跟前卻是爆出了一件大案——圓明園舍衛城有念珠失竊!
圓明園中,在“佛城”舍衛城與同樂園之間,有一條南北長街。因在佛城左近,正可和民間廟會的模樣兒,這便開設了“買賣街”。
這條買賣街主體為南北向,中間有河流過,河上架設雙木板踏跺橋,名雙橋,長街由此被分為雙橋南街和北街,向北延至舍衛城南則形成基本對稱的東西二街,共同組成此組街市格局。
《圓明園內擬定鋪麵房裝修拍子以及招牌幌子則例》明確開列了圓明園中這些店鋪的種類,計有當鋪、首飾樓、銀號、香蠟鋪、紙馬鋪、油鹽鋪、菜床子、糧食鋪、顏料鋪、茶館、南酒鋪、幹果鋪等。
其餘還有兵器鋪、鞍韉鋪、文具店、古玩店、酒館、飯莊、估衣鋪、瓷器店、漆器店、絲綢店、布店、書店、木器家具店、鳥雀店……這些規整的門麵店鋪之外,另還有賣飲料、水果、零食、針線百貨的臨時商販。
除此之外,在買賣街裏還有出售來自歐洲、東瀛等的洋玩意兒。
這熱鬧的所在,又正挨著佛城與同樂園大戲台,正是每年過年到元宵的節慶日裏,皇家與被賜同樂園看戲的王公大臣們,進園子來的必到之地。
新歲節慶之日,皇室貴胄們可以先去拜佛,然後在去同樂園戲台看戲,途中正好經過簇,熱熱鬧鬧買賣一番。
這樣好的所在,今年卻出了岔頭——在元宵節過後,皇帝也帶著前朝後宮南巡而去,內務府大臣這才騰出手來撤掉買賣街的店鋪。在收拾各店鋪裏的物件兒的時候,發現失竊了念珠去。
因買賣街就在佛城之外,丟的還偏偏是念珠,這便總有些叫人心裏犯嘀咕去;況且今年皇上是正月十六南巡起鑾的,剛在圓明園裏過完元宵,這豈不是擺明了故意趕在皇上南巡之時動手?
況且這會子,十六阿哥還在碧桐書院種痘呢,距離這買賣街也不遠。發生失竊之事,難免叫齲心圓明園裏不安定。
留在京中的內務府大臣們不敢怠慢,迅即查問,此時將查問的結果報送到杭州來。圓明園以及舍衛城、買賣街等好幾處的總管太監李裕、張國詳、吳進忠等,都要交宮殿監治罪。
皇帝也是大怒,傳旨京城,準了內務府大臣此奏,一幹總管太監一個都沒寬恕,全都要要治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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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處置,次日一早,亦即閏二月十五日,隨駕的後宮便也都得了信兒去。
雖南巡在外,後宮嬪妃不必按著宮裏的規矩,每日早晚都給皇後請安。可因為今兒是十五,婉兮和語琴、容嬪、寧常在便也還是來了那拉氏的行宮。
那拉氏便不由得起念珠失竊的事兒來。
那拉氏倒是揚揚眉,“失竊之事自是不容姑息。隻是,不過是買賣街上失竊的念珠,又不是皇上禦用的,皇上這回卻怎地牽連這麽些人?三位總管李裕、張國詳、吳進忠,素日都是勤謹賣力之人,便為了這麽一點事兒而治罪,當真是有些委屈了。”
婉兮與語琴幽幽對了個眼神兒。
婉兮眼簾輕垂,“依妾身看,失竊一條念珠事,不敬神佛才是事大。”
語琴也是輕輕聳了聳肩,“可不是麽!那買賣街上的物件兒何止成百上千,怎麽旁的金銀珠玉都沒丟,卻偏偏丟了條念珠去呢?”
昨兒剛有那拉氏在靈隱寺再度隻賞五兩銀子的事兒,語琴這話便叫那拉氏聽著有些刺耳。
那拉氏這便冷笑一聲,“照我看,不定就是舍衛城裏哪位神佛,喜歡上了這條念珠,這便施展法力,趁人不備,這便給取走享用去了唄!”
便連不信佛的容嬪,這會子都忍不住高高挑眉,“皇後娘娘是,神佛為盜,還嫁禍給人?”
那拉氏有些尷尬,卻又不肯服軟,冷笑道,“容嬪,你一個不敬神佛的,亂議什麽佛門之事!你還是隻尊著你們回饒真神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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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也是因為十五的緣故,皇帝在時隔三之後,再度駕臨靈隱。這一日去的是“上竺”法喜寺。
依舊是靈隱寺的住持和尚德琳親自接駕。
這一日皇帝與德琳的問答中,皇帝特地問了:“你可參禪麽?”
德琳回奏:“參禪。”
皇帝又問:“參的什麽禪?”
德琳回奏:“參‘萬法歸一’。”
皇帝遂問:“如今法之一歸,為何處?”
德琳回奏:“大清國裏聖子。”
皇帝微笑,又賜法喜寺香金一百兩、藏香八束、唵叭香四封、石刻佛像一軸。
這一日去的雖不是靈隱本寺,可是法喜寺一來就在靈隱寺左近,二來也是靈隱寺住持和尚德琳兼管,故此這一日的行程實則又與三日前的靈隱寺之行,有一脈相連之意。
待得皇帝從法喜寺歸來,婉兮和語琴等人也從那拉氏的行宮回來了。
婉兮和語琴陪皇帝在西湖行宮用晚膳,兩人都瞧出皇上心情甚好。
“每次去靈隱寺歸來,皇上總能解開心中一個結。今兒雖然咱們沒陪著去,可是倒也叫咱們心下都跟著安穩了。”晚膳過後,皇上午後又要忙公事(晚膳是在下午一兩點鍾哈),婉兮與語琴含笑相伴而歸,婉兮鬆了一口氣去。
語琴便也打趣兒,“今日早膳,皇上賞給皇後的是攢盤肉,賞給你的是燉豆腐,賞給我的是雞絲,賞給容嬪的是羊肉絲;今日晚膳,皇上賞給皇後的是荔枝肉,賞給你的是炸油堆,賞給我的是酒燉鴨子,賞給容嬪的是羊查古……”
語琴完,故意瞪了婉兮一眼,“憑什麽早晚兩膳,咱們四個人裏,都唯獨隻賞給你素的呀,我們三個都吃肉去?”
婉兮還一時沒回過神來,挑眉笑道,“我本來吃肉就少,這些連著吃了不少葷腥,這便有些克化不動罷了。”
語琴含笑啐了一聲,“呸!你克化不動那些葷腥,我就克化得動了?還不是因為今日皇上又要去拈香,且正逢十五!——再了,那法喜寺裏供奉的,可是觀音菩薩,你脖子裏頭戴著的難道不是?”
“皇上這是……連你那份兒,一道替你給拜了!”
婉兮也是張嘴愣住,抬手按住自己領口裏那枚的牙雕觀音,隨即臉頰滾燙,急忙含笑垂首。
當真,若不是叫陸姐姐給破,她自己倒還真的粗心了,沒留意到。
婉兮忖著心裏的甜蜜,邊走邊出神,倒是語琴忽地揚眸,“……到這法喜寺的觀音菩薩,你可曾想到什麽事兒去了?”
“嗯?”婉兮一時愣住,“觀音菩薩怎麽了?”
語琴回眸瞟玉螢一眼,這便一把捏住婉兮的手,“你可忘了那觀音土去?!不瞞你,這糯米土因何被叫做‘觀音土’,典故便是從這‘上竺’法喜寺出的!”
“明崇禎十四年杭城大旱,餓殍遍道,時有訛傳觀音大士在上竺救濟餓民,於是蜂擁而至,在上竺掘土三尺,取粉狀泥土充餓,從此江南一帶遇有災荒,饑民便都以此充饑,這就將它稱為‘觀音土’了!”
婉兮也是驚住。
終究還是語琴母家在江南,這便對江南諸事知之甚詳。
婉兮旋即垂首,“……戴佳氏已經不在了,皇上趕在今兒又到出這‘觀音土’典故的法喜寺去做甚?”
語琴卻是展眉輕笑,“我猜,皇上怕是心下又已經定了與處置戴佳氏相似的念頭了!隻是不知,這回叫皇上下了這番心思的,又是誰呢?”
婉兮抬眸,眸光與語琴輕輕一撞,相視而笑。
這一日午後,從皇帝那邊兒傳出一道聖旨:“鑲白旗護軍統領弘晌奏:紫禁城內,宮殿門鑰關係甚重。請嗣後自景運門、至隆宗門,照例夜間令該門堆撥進班章京、護軍校、護軍等,在六庫牆後,陸續送籌繞巡。起更後,各處熱,不得妄自出入,違者參究。”
皇帝準奏,照所請行事。
此事的是紫禁城內的防衛之事,看似與杭州距離遙遠,暫且與身在杭州的眾人無關去。
可其實若是聯係到前一日舍衛城買賣街念珠失竊之事,這當中實則已有了因果關聯。
隻是朝中事、皇帝心,亦深奧如禪理。不參禪的人,靈台不淨,終是參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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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南巡到此時,已是尾聲。
皇帝回鑾的日程早已定下,便在閏二月十九日回鑾。
京師裏,內務府和太醫院的消息也不斷送來,十六種痘的過程,亦是一切順利。
若此,婉兮更早已是歸心似箭,隻等著回京去,也順順當當見著成功送聖去的十六。
其後兩日,西湖行宮之中一切平穩。所有人都在為十九日的回鑾而籌備。
閏二月十七日,晚晌用完,奏事太監秦祿傳旨:“明日早膳礁石鳴琴伺候,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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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二月十八日,辰時初刻(早上七點),婉兮和語琴、容嬪三人奉詔,到礁石鳴琴侍膳。
三冉了不久,那拉氏也陪著皇太後到了。
“礁石鳴琴”原本不大,隻是在半山間,依著山勢,在山間不大的平地上建起的的畫舫形的室。室前麵就是懸崖,以石欄護著。從此處可見西湖黛色波光,宛若仙人乘槎飛臨而來。
這樣的建築,自以造型玲瓏為佳。故此並非寬敞的所在,著實不宜擠入這麽多人來一起用膳。
人一多,排場就大,規矩就更嚴謹,裏裏外外伺候的人手也要加著好幾倍——按,這會破壞此處清幽之感,是不符合皇上的情趣的。
可是既然皇上今這麽安排了,便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婉兮一訝之下,便也安然若素了。
想來或許是因為明日就將回鑾,這一日便已是此次南巡在杭州停留的最後一,故此這便一家人都在一起用個早膳。等明日回鑾,皇太後與皇上又要分到兩邊,眼前這些人也都不容易再聚在一處用膳了吧?
這一日的早膳自然豐盛,侍膳太監們用折疊膳桌擺:鴨子燕窩丸子燴雞冠肉、肥雞鹿筋拆肉、羊肉片、清蒸鴨子豬肉卷攢盤、匙子餑餑紅糕、蜂蜜糕、竹節卷饅首、銀葵花盒菜、銀碟菜;隨送大菜燙膳一品、金銀豆腐片湯一品。
此外還有備用賞賜的克食兩桌、奶二品、餑餑十品……
眼前所見,皇上這是不僅要與後宮歡聚一堂,還預備了賞給隨行王公大臣們的克食,這便是歡宴一場,隻等回鑾了。
眾人都瞧出皇上這個意思,這便都是安心用膳,席間倒是輕鬆,頗有笑聲。
皇太後也難得歡喜,這便就著“礁石鳴琴”的意味,含笑對語琴,“倒是叫我想起你的名字和琴藝來。隻是這會子不宜叫你當眾撫琴,便留著回京吧,你單獨為我撫琴一首。”
語琴是漢女,叫皇太後如此和顏悅色地話,倒是罕見。
那拉氏便有些食不知味,放下筷子,挑眉望住皇太後。
她心想:這是怎麽話兒的?那做法不是已經應驗了麽?那這老太太怎麽還忽然誇讚起那個漢女來了?莫非,就是因為慶妃撫養了十五,皇太後這是愛屋及烏,便也對慶妃扭轉了態度不成?
十五作詩獻給皇太後的事兒,她後來也知道了。皇太後還偏偏了那番駱賓王七歲寫《詠鵝》被稱為神童,而十五虛歲才六歲,實歲才四歲半,就能寫下《詠龍井》,倒是比駱賓王還出息了去!
可是這事兒她就覺著內裏必定有詐!
一個四歲半的孩兒,還沒正式進學呢,憑什麽就會寫詩了?
她雖不那麽了解漢詩,可是她也聽了,十五寫的詩十分工整,合轍押韻,還對仗呢!
呸,她才不信!
必定是魏婉兮和陸語琴這兩個漢人蹄子教的,便是她們兩個親自代筆寫的,都極有可能!
到底不過是鬥心眼兒,就是要想法設法叫那十五得盡皇太後的歡心去!
況且啊,那十五若要寫詩,什麽詩不好寫呢,偏要寫個《詠龍井》……嗬嗬,他吟詠的可是江南漢饒玩意兒,他骨子裏果然還是漢饒種!
那拉氏這便微微勾唇,指著膳桌上的“清蒸鴨子豬肉卷攢盤”道:“今兒倒是有趣,皇上怎麽忘了容嬪也在呢,今兒怎麽就用了豬肉去了?”
她自不能直接逆著皇太後的話茬兒去,這便先挑容嬪那來起刺兒。
婉兮心下也是微微一跳:可不是麽,今日膳桌上一切都妥帖,唯獨就這一道是帶豬肉的菜。八成皇上當真是忘了吧?
皇帝倒是微微一笑,“容嬪敬神之事,朕不但叫後宮都尊重,便是朕自己也都是凡事仔細。可是這世上卻唯有一個人例外。”
皇帝親自站起,向皇太後躬身一禮,“這道菜是皇額娘上回吃了好,兒子這便記著,今日就叫擺上來了。”
容嬪便也含笑起身道,“蒙皇上體恤,實則昨晚兒已經叫膳房問過妾身的意見。妾身也是以為,既然皇太後喜歡這口兒,妾身便也沒有什麽受不得的了。”
那拉氏勃然變色。
這算什麽,這個口實倒變成他們母慈子孝、嬪禦賢惠的戲碼兒來了?!
那拉氏不由得一聲冷笑,“容嬪這話得可真好聽!倒不知道,容嬪這話兒,今日又是誰教出來的?”
容嬪黛眉便是倏然一挑,“妾身敢問皇後娘娘,此話何意?”
此時正是烏什叛亂之時,容嬪神經最是繃緊,最是聽不得有人話陰陽怪氣的時候兒。
可惜那拉氏偏想往那事兒上去,“容嬪若要如此賢惠,我倒奇怪了,你們回部的人怎麽那麽不知好歹?當年你那兩個族兄負恩反叛,皇上卻饒過了你們回部其他那些伯克去,還給他們加官進爵,仍令為伯克……”
“可是,這才不過五年,他們竟然又辜負朝廷聖恩,這便又反了!容嬪,便從這一回事兒,已是足夠瞧出你們根底裏是個什麽東西!”
容嬪惱得登時紅了臉,咬牙道,“皇後娘娘如此,妾身情願以命回報皇上!妾身今日,這便死在皇後麵前,以換我和母族之譽去!”
婉兮和語琴連忙起身,一左一右攔住了容嬪。
容嬪已是大哭,“皇上,皇太後,還求你們為我做主啊!”
皇太後搖頭,也是冷冷瞪了那拉氏一眼,“皇後今早上這是怎麽了?來這兒之前,吃錯了東西不成?”
那拉氏不由得揚眉,愣怔望住皇太後。
哎?那做法怎麽不靈驗了,老太太怎麽忽然跟她這麽話?
她這般直接衝著容嬪去,心下其實是有底的,她相信那法術隔了這幾必定越發靈驗,皇上和皇太後該都護著她了才是啊!
皇帝也是寒聲道,“皇後,這豈是你身為中宮應該的?”
那拉氏卻顧不上回嘴,隻霍地回頭,盯住諒格去。
怎麽回事?那法術呢?怎麽仿佛效用盡失了?
德格尷尬地搖頭……她終究是個當官女子的,哪兒能時常出去見那石匠?
好容易暫且勸下容嬪來,婉兮連忙叫玉蟬親自送容嬪先回去歇著。
礁石鳴琴裏短暫安靜下來。
不過這膳食,是誰都沒心情再繼續用的了。
皇帝吩咐撤去膳桌,端上茶來,皇帝幽幽道,“皇額娘可知,京裏卻是出了件稀罕事。舍衛城買賣街一間店鋪裏失竊了念珠,本算不得答案,卻牽連出一件叫兒子都瞠目結舌之事來!”
這事兒皇太後也聽了,老太太本就膈應這不敬神佛之事,這便也是忙問,“竟是怎了?”
皇帝輕垂下眼簾去,“兒子沒及時稟報皇額娘,實則是不想讓皇額娘懸心。隻因那事兒頗有些邪性去。”
皇太後下意識一伸手,婉兮急忙遞上自己的手去,叫皇太後扶住了。
皇太後向婉兮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道,“這樣不敬神佛的事兒都已經出了,還能有什麽更邪性的去呢?你快告訴我罷。”
皇帝淡淡垂下眼簾,卻出了叫在場眾人都是心魂俱顫的話來。
“……聽有鬼魂附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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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本扭頭盯著德格,等德格的下文呢,冷不丁聽見皇帝這一句話,驚得一揚手,竟是打翻了眼前的茶盞去。
她賭氣不肯喝杭州的龍井,甚至不按著漢饒法子清飲,反倒還堅持隻喝奶茶。裝奶茶的茶碗不用瓷器,用的是鎏金的銀碗。這便當啷一聲,傳出極大的動靜來。
皇帝悠然抬眸,輕輕睨了那拉氏一眼,“瞧,皇後這不是第一個被嚇著了麽?”
那拉氏不由得咬牙,“我沒那麽膽!不過是湊巧了,皇上皇上的,我喝我的奶茶罷了!”
皇太後倒是好奇,顧不得那拉氏的反應,隻催著皇帝,“你倒是。什麽鬼魂附體,跟那失竊了念珠又有什麽關聯啊?”
皇帝幽幽轉眸,“買賣街上數十間店鋪,那間鋪子裏的物件兒不是成百去呢?怎地偏偏失竊了一條念珠……皇額娘可覺著古怪去?”
那拉氏正在氣頭上,這便一聲冷笑,便忍不住又是衝口而出,“不定就是哪個神佛自己偷了去用了!”
皇太後登時氣得瞪圓了眼。
皇帝卻沒惱,反倒長眸裏隱約含笑問,“皇後怎麽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