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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73、送你赴黃泉

  “卻原來,你還這樣認為的。”婉兮聽罷淡淡垂首,輕蔑而笑,“真是可憐啊~~”


  忻妃一怔,仰頭冷笑,“可憐的是你才對!”


  婉兮靜靜抬眸,唇角揚起譏誚,“忻妃,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婉兮眸光上揚,不再將眼前的忻妃放在眼裏,仿佛思緒沉浸入了她自己的思緒之中去;又仿佛是,她已經全然不再將忻妃的話放在心上了。


  “七年前皇上第二次南巡。那次南巡對於我來,有喜也又痛。喜的是,我在那次南巡途中,再度有喜;痛的是……”


  婉兮到此處刻意停住,轉回目光來,冷冷瞟了忻妃一眼。


  忻妃便得意地笑了,“你痛的是,你竟在途中著了我的道兒!你便是懷了孩子,那胎氣卻也沒坐穩當,皇上下旨叫皇太後和整個隨駕的後宮在途中一起陪著你,可惜你的胎氣卻還是沒養過來。”


  “你那十四阿哥,還是個皇子,更是你的長子,竟然沒活過種痘,這便夭折了。”


  忻妃著得意地捶炕大笑,“瞧瞧,你自己不是也都心知肚明?你這個,除了承認這些年一直都輸給我之外,還能再明什麽去?虧你方才還莫名其妙我可憐……魏婉兮,要我啊,這後宮裏最最可憐的人,卻是你啊!”


  忻妃身邊的炕桌上擺著茶。婉兮直接抓過茶碗來,將滿滿的一碗茶抬手全都直接揚在了忻妃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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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那茶水已經不那麽滾燙了,可是茶渣卻也沾了忻妃滿臉。


  忻妃又驚又惱,忍不住大喊,“你這潑婦!”


  忻妃忙自己胡亂地抹臉,邊向外喊,“來人啊,預備洗臉水,給我洗臉!”


  可是她白白叫得歡,外頭卻一個人都沒進來。就好像壓根兒沒人聽見她的喊叫似的。


  忻妃不由得一呆,一邊隻能狼狽不堪地自己抬手摘著臉上的茶葉渣兒,一邊驚惶失措轉頭望向門外去。


  可惜,門外連個人影都沒櫻原本殿內該當值的官女子與窗外廊下坐更的太監,竟都不知道社麽時候兒都沒影兒了!

  忻妃緊張得都有些喘不上氣兒來,抬眸盯住婉兮,“你遣走了我所有的人?!魏婉兮,你想對我怎樣!”


  原來忻妃這才留意到現實,原來忻妃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也會害怕啊~~婉兮這才順了心頭那口氣去,麵上重又掛起淡淡的微笑,“你不必如此慌張,我便是遣走了你的人,我為的也不是這會子便親手掐斷你的脖子去。”


  “那你又為何要遣走我的人?令貴妃,我看你根本就是口不應心!”忻妃輕蔑道。


  婉兮的回應卻依舊水上雲煙一般,清清淡淡。


  “我了,我要給你講個故事。這個故事我隻想講給你一個人聽。好歹我也是大清的貴妃,是這後宮裏位分僅次於皇後的尊貴身份,我可沒想讓我的故事叫你位下的人都聽了去。”


  忻妃咬牙道,“你究竟想什麽?”


  婉兮眼簾半垂,“我的故事剛剛開始,你就不耐煩地打斷。這世上最失格兒的聽眾,就是故事還沒聽明白,就失去了繼續聽下去的耐心,隻急著打斷,反倒不明白最精彩的其實都已經到了眼前兒;或者幹脆按著自己的揣度來給胡亂編排一通去,還自以為有理。這樣的人啊,缺少的是耐性,可也更是長遠一點兒的眼光去。”


  忻妃冷笑道,“瞧你的比唱的好聽,就像當年你沒動了胎氣去似的!我又哪裏胡亂編排了,我的根本都是實情!”


  婉兮不置可否,隻幽幽繼續自己的故事。


  對這樣的人,當真連爭辯的口舌都不值當浪費了去。若還要跟她辯,倒成了抬舉她了。


  “後來回到京中,尤其是我的十四薨逝之後,我痛定思痛,便也不難將當年的那件事前後貫通了去。戴佳氏,我並非猜不到是你去。”


  “你算計陸姐姐的阿瑪,險些叫陸伯父惹來殺身大禍,可是你的目的不過是拐彎抹角地動了我的胎氣去。你太知道,我與陸姐姐這些年同氣連枝,相依為命。”


  忻妃得意地冷笑一聲兒去。


  婉兮聳聳肩,“我既想明白了,便也將你我這些年的新仇舊恨統一歸攏成了一本賬:我魏婉兮進宮這些年,雖不屑與人爭,更不願主動算計人去;可是若有人敢傷害到我最珍視的人去。我便唯有四個字回敬:以牙還牙!”


  婉兮淡淡偏開頭去,眼角噙著輕蔑。


  “我知道你彼時最大的心願,就是複寵。而後宮裏的女人啊,複寵的最終目的,自然是能誕育下皇子來。有了皇子才有倚仗,有了皇子才有未來——以你的性子,你必定是希望你誕下皇子之後,你的兒子便能力壓一眾兄弟去,得以承繼大位去!”


  “退一步,皇子便是不能承繼大統,將來必定封爵、開府。將來你就有可能離開這高高的宮牆,到你兒子的王府裏去頤養年,享受倫之樂。”


  忻妃眸光陰冷,卻未否認。


  婉兮一笑,點點頭,“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與我這些年為敵,我怕也是這後宮裏最了解你的人了。”


  “人啊,最想要什麽的時候兒,便反倒在這件事兒上卻會疏於防備了去。你在我麵前漏出如此大的一個空當去,戴佳氏,你以為我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去?”


  婉兮深吸口氣,悠哉抬眸,“我知道我的機會到了。是時候將你這些年算計我的新仇舊恨,一並來算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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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妃眯起眼來盯住婉兮,“你究竟做了什麽?”


  婉兮聳聳肩,意態反倒放輕鬆了下來。


  “戴佳氏,你那麽聰明,難道這會子還想不到麽?”


  忻妃便一個寒顫,抬眸緊緊盯住婉兮,“……那張方子?!那張方子是你和陸語琴一起設計,利用了陸語瑟來騙取我的信任,才將那張方子送到我手上的!“


  “聰明!”婉兮也是拍手而笑。


  忻妃卻反倒笑得更響,“可惜啊,可惜!那方子雖然到了我的手上,可是我壓根兒就沒用!”


  “魏婉兮,你以為我當真就對那方子沒有半點的防備去麽?在這後宮裏,隻要是與你有半點關聯的人和物件兒,我都要加著十倍的心去!”


  婉兮唇角悠然勾起,“你這麽心防備著我,是因為你自己心下也有覺悟:我絕不會放過你,遲早有一,會與你算了總賬去!”


  忻妃咬著銀牙得意地笑,“可惜你白算計了一場,就算陸語瑟的戲演的是好,將我都給暫且騙過去了。可是又怎麽樣呢?我壓根兒就沒用你的方子!”


  婉兮咯咯笑了起來,“戴佳氏,你難道還不明白什麽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麽?我魏婉兮為了給孩子報仇,為了跟你算這筆總賬,你當我就當真隻傻傻地使了這麽一個法子去?”


  忻妃這才狠狠一驚,抬眼盯住婉兮的眼睛,“……照你所,你用陸語瑟給我送方子,隻是‘明修棧道’?那你的‘暗度陳倉’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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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緩緩舒了口氣,唇角笑意更濃。


  “繼續聽我的故事吧:這後宮裏的爭鬥,幾千年來都缺少不了太醫的身影。故此想要好好兒與你算這筆賬,我便早就開始物色一個合適的太醫。”


  忻妃心頭陡然一顫,“太醫?我身邊哪個太醫是你的人?”


  忻妃想起診斷出她的胎已經坐實了沒有聊施世奇,她便尖叫起來,“是施世奇,是不是?他是禦醫,又多年在我宮裏當值,故此你這個當貴妃的,早就買通了他,是不是?”


  婉兮依舊不置可否,隻是淡淡而笑,“忻妃你母家出自戴佳氏,祖上乃是渤海國的皇室,故此你家身份尊貴,旗份上入的便是鑲黃旗滿洲。”


  “起渤海國來,曆史已然遙遠,可是這後宮裏與渤海國相關的,又不是你忻妃一個人。”


  忻妃眯起眼來,“你想婉嬪?沒錯,她家是海寧陳氏,雖聽起來是用了漢姓兒,可是她家祖上原本是渤海國人士,後來才輾轉遷到江南,這便改簾地的漢姓罷了。”


  婉兮輕聲而笑,“婉嬪姐姐母家姓陳,她伯父是漢臣大學士陳世倌……我在上回隨駕南巡時,還特地建議皇上給海寧陳氏的園子禦賜圓名為‘安瀾園’——忻妃,你可又想到什麽去了?”


  忻妃心下便又是咯噔一聲兒。


  當年婉兮用了手腕兒輾轉地請皇上禦賜園名“安瀾園”,忻妃也同在彼處,故此整個過程也都曾親曆。她卻隻以為是婉兮故意討好皇上,因皇上懸心海寧的堤壩治水之事,故此取名“安瀾”乃是一個吉祥的心願。


  故此忻妃壓根兒也沒多想,此時被婉兮問起來,倒是隱隱覺得似有不妥。


  忻妃垂首,努力絞盡腦汁,“你特地提婉嬪,替她母家姓陳,還有漢臣大學士陳世倌——你莫非是想,我身邊兒那個被你收買聊太醫,其實是陳世官?!”


  “安瀾園是海寧陳氏的私園,皇上南巡時作為海寧行宮,你攛掇皇上賜名‘安瀾園’,自是給海寧陳氏長臉……”忻妃霍地抬眸,“魏婉兮,難道陳世官果然也是出自海寧陳氏?所以陳世官根本就是婉嬪幫你找來的,悄悄兒送進太醫院裏,終於有一埋在了我的身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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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依舊不置可否,怎麽都不肯給忻妃一個穩定的回答,倒叫忻妃也拿不準她究竟哪些猜對了,哪裏猜錯了。


  婉兮隻笑得更加閑適,微微垂首,隻悠閑地擺弄著自己腕子上的玉鐲。


  快到端午了,手上的玉鐲也即將被避暑香珠取代。便如這後宮裏啊,該去的人,不管她自己願意還是不願意,終究留不得了一樣兒。


  “古人有話兒: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唯有雙管齊下,一明一暗去,才能叫你的精神頭兒都隻放在明裏,卻來不及防備住那暗的。”


  “可是陳世官不是海寧陳氏的!”忻妃不甘地吼起來,“他姓陳,又取了這麽個名兒,你當我會不擔心他同樣是來自海寧陳氏的麽?我自是心叫人查過他的親族去,確定了他不是海寧陳氏,我才敢用他的!”


  婉兮點頭,抬眸衝忻妃眨眼一笑。


  “可是你難道沒想過麽,渤海國已是一千年前的去了。當年的渤海國人士南下遷移到江南居住,那家族便也已經傳家千年了。一個千年的老家族,在這一千年的漫長歲月裏,又怎麽會沒有幾例被逐出族譜的子孫去?”


  忻妃終是驚得呆住,“……陳世官的族譜跟婉嬪母家毫無關聯,可是他們家原來是曾經被逐出宗族的不成?”


  婉兮依舊不正麵直接回答,隻是淡淡道,“海寧陳家最近的得意子孫,便是大學士陳世倌;這下姓陳的人是不少,可是卻不至於這下的陳姓人都隻能想到這一個好名字去。”


  婉兮著甚至忍不住一笑,瞟著忻妃,“你難道不好奇麽,若當真是一個毫無關聯的人去,卻為何旁的名兒不取,妃也要取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名兒去呢?”


  “這樣取名兒的法子,除非是同宗同源之人,晚輩為了紀念先人才會如茨吧?戴佳氏你,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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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妃本是聰明人,聰明人卻也都多思多慮,便也難免多疑。


  忻妃終於不出話來。


  良久,才絕望地怒吼一聲,“我怎麽都沒想到,害了我的人,竟然是陳世官!怪不得他那幾個月篤定地口口聲聲我喜脈穩健,喜形甚佳!”


  婉兮輕輕歎了口氣,“你最大的心願便是複寵,得了孩子去。我便‘對症下藥’,就掐著你這個心願去預備了這一明一暗兩個法子。其實它們雖一明一暗,可其實殊途同歸,一個是藥方子,一個是太醫。藥方子是死的,更容易叫你看出破綻來,我便將它擺在了明麵兒上;”


  “而太醫是活的,更能隨機應變,我才將他擺在了暗處——你不是想複寵麽?那就讓你服下你自己預備的骨頭沫子,迷迷糊糊當做已經得了手了;你不是想懷了皇子麽,那就遂了你的心願去就是,叫你自以為萬事如意,想什麽就來了什麽去……”


  婉兮揚眉吐氣,“我沒白安排一場,我這法子果然叫你中了套兒去!”


  “忻妃呀,此時你可明白什麽叫做竹籃打水一場空?‘懷胎十月’,肚子裏卻其實空了十個月,充其量漲了些沒用的廢物十個月的滋味兒,可還好受?”


  “都吃一塹長一智,那你呢,你這次可長記性了?以後還想不想再算計著複寵,再做那懷了皇子的美夢去?我看啊,便是你依舊還有這個心,可是你日後再敢隨便自己有喜了,怕是這宮內宮外的,都沒人兒敢相信了。”


  “欺君大罪,不是玩兒的。你叫你宮裏上下這麽些人陪你一起擔了這樣的罪名去,虧你還以為他們依舊還能歸心於你,還能繼續忠心耿耿地伺候你去不成?當人家的主子,不是隻作威作福的,那你不能護著自己位下的人,卻反倒叫他們陪你去送死——那到頭來,你活該眾叛親離,最終,該死的人唯有你一個而已!”


  “就是不知道,等你死聊那,你你位下的這些人,還會不會有人,真心實意為你掉下一滴眼淚來,嗯?”


  忻妃氣得雙肩哆嗦,卻不出話來。


  婉兮不掩得意,嫣然而笑,“還記得你剛剛‘有喜’的時候兒,在我眼前曾經有多得意洋洋去麽?忻妃,其實你在我麵前賣弄的時候兒,你都不知道我在心裏都笑話你笑成了什麽樣兒……”


  婉兮著故意笑出聲兒來,而玉蕤也是同樣忍俊不已。


  婉兮笑罷了才嘲諷道,“你啊,堂堂高貴的鑲黃旗滿洲的格格,卻其實就像個醜兒,在戲台上賣力地竄蹦跳躍,卻到頭來不過是博得台下看客的一場哄堂大笑而已。戴佳氏,多謝你叫我得了這麽大一個笑話兒,倒叫我樂了好幾個月去,哎喲,你的演出當真是精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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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妃宛若麵皮都被婉兮給當場剝光,一時急得無法自控,卻也別無他法,隻剩下聲嘶力竭的大喊,“……你,你魏婉兮才是辛者庫的奴才,你才合該去當戲子!”


  婉兮眸光一冷,忽地抬手,一個耳光又急又響地甩在了忻妃的臉頰上!

  “可惜本宮此時是大清貴妃,如何容得你一個連冊封禮都還沒行過的妃位——其實隻有嬪妃冊寶、事實上依舊還是嬪位的,如此出言侮蔑!”


  忻妃被打得一愣,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一個擅長騎射的滿洲格格,竟然被一個連馬都不會騎的漢女給這麽打了!


  她捂住麵頰,又驚又惱,“魏婉兮,你敢打我!”


  婉兮冷笑,“真是蠢到家了。我已經打完了你,你自己都聽完了響兒了,虧你這會子還要再問我‘敢打你’?對於你這樣兒的,還問什麽敢與不敢啊,直接打完了再就是!”


  忻妃被噎得半晌都不出話來。


  她先前被那拉氏位下的德格給連日狠揍過一番去,今日怎麽都沒想到,一向動口不動手的婉兮,竟然也會親自出手扇了她去!


  她好恨,好恨!


  卻無計可施。


  誰讓她們一個是皇後,一個是貴妃,全都在她之上!更要緊的是,皇上擺明了更偏袒她們兩個去,明裏暗裏反倒慫恿著她們這般對她!


  “我……我要見皇太後!”忻妃絕望地怒吼。


  至此,她也就隻剩下這樣一根救命稻草了。


  婉兮卻笑,“別喊了。一來,皇太後在暢春園呢,沒有皇上和皇後的旨意,你便出不了這個園子,見不到皇太後她老人家去;二來,你見皇太後又想什麽呢,想八公主的那個秘密去麽?”


  “你,皇太後她老人家都七十多歲的人了,卻聽這個公主竟然分不清應該是孫女兒還是孫子……老太後會不會活活被你氣出病來?那皇上又怎麽會擔這個風險,叫你去見她老人家?”


  婉兮著同情地搖了搖頭,“忻妃,別做夢了。你是見不到皇太後她老人家了。若你還想為你的女兒保留最後一絲尊嚴,那你這個當娘的,便別再異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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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妃咬牙切齒,“……便是輸給你這一局又怎樣!我還年輕,我比你十歲,隻要我身子康複了,我還有的是機會報複你去!”


  婉兮卻笑,“繼續咱們的故事——你難道都不好奇,你明明沒有懷上皇嗣,可是肚子怎麽會鼓了那好幾個月去?”


  忻妃懊惱道,“不過是腸燥便秘罷了!”


  婉兮噗嗤兒笑了,“就那麽簡單?忻妃呀,我都雙管齊下整治你去了,我豈會就隻給你這麽簡單個結果去,就那麽輕易放過你了?”


  “腸燥便秘隻是結果,可是你該問問原因。這世上能造成腸燥便秘的緣故千差萬別,有的不須多慮,可是有的——卻可以致命啊。”


  忻妃又是狠狠一驚,緊盯住婉兮去,“……我腸燥便秘,也是你叫陳世官害我?!”


  婉兮聳聳肩,“你瞧你,倘若隻是簡單的腸燥便秘,服用過施世奇給你開的疏肝解鬱的藥都一個月了,到這會子便怎麽都該好了。可是你怎麽非但沒見好轉,反倒虛弱得都起不來炕了?”


  忻妃雙眼圓睜,“告訴我!你究竟如何害我?!”


  婉兮淡淡垂眸,“故事裏,前明崇禎年間,陝西大饑,餓殍枕藉,屢見吃饒慘景。陝西巡撫馬懋才在《備陳大饑疏》:民爭采山間蓬草而食,其粒類糠皮,其味苦而澀,食之僅可延以不死。至蓬盡矣,則剝樹皮而食。諸樹惟榆樹差善,雜他樹皮以為食,亦可稍緩其死。”


  “殆年終而樹皮又盡矣,則又掘山中石塊而食。甘石名青葉,味腥而膩,少食輒飽,卻終皆腹脹下墜而死……”


  忻妃又是一震,怒吼道,“你到底想什麽?”


  婉兮莞爾一笑,“那種土,白而細膩,宛若糯米粉,食而甚至有些香甜。隻是那土卻不能被消化,久而久之,腸燥便秘,髒器皆毀,難逃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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