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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34、皇上您要帶我上哪兒去?(畢)

  八月初四日,皇帝奉皇太後幸同樂園看戲,後宮嬪妃,連同宗室王公、福晉格格等皆賜一同進內看戲。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皇帝下旨,要在同樂園親自為皇太後侍早完兩膳,這便是要看一的戲了。


  這便是皇室一家子在京裏提前替皇帝賀壽預熱了。


  這一日,皇子皇孫、宗室王公等都在東西兩廂一樓看戲,內眷等皆在二樓。這便是齊齊一堂,樂嗬之外,私下裏聊起的自然都是此次能隨行木蘭之事。


  今年因為皇上竟然叫身懷六甲的婉兮同去,整個隨行的排單便都打亂了此前人們的猜測。


  此次隨駕的內廷主位為:皇後那拉氏、婉兮、舒妃、愉妃、慶妃、穎妃、豫嬪、和貴人。


  這樣的安排,便是妃位以上的內廷主位,齊數隨駕;嬪位與貴人位分上,各選一人代表——而這二人,一為出自厄魯特蒙古,一為回部和卓氏,更凸顯的是這一年西北的徹底平定之功。


  若此一來,最失意的,自是忻嬪。終究此時還在世的內廷主位裏,除了皇後、令貴妃之外,也就隻有她了。可是皇上五十大壽這樣重要的年份,皇上卻沒帶她同去。


  往年倒也罷了,今年總歸特殊些。於是今年她心裏也生出了些期盼——終究皇上便是再怎麽不待見後宮裏的哪個女人,卻總是在意皇嗣的啊。便連端午那日的節宴上,皇上還對八公主舜英那般和顏悅色呢她便更是以為,皇上便是看在八公主的麵兒上,也會對她有所緩和了?

  ——可惜,那終究不過是一場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網上有猜測第二排左邊第一個是忻嬪,但是服色不對,嬪位吉服參照心寫,是偏紫紅色一點,在繪畫中要與妃位的金黃色必定截然分開的。所以第二排最左能穿與舒妃、慶妃相同顏色的,隻能是穎妃。)

  “不要緊,咱們不急。”坐在眾人間,看著那些隨駕的人興高采烈湊在一起商量該帶些什麽去,她垂下頭攏住舜英輕聲道。


  這話,她是給女兒,也是給自己。


  不急,總歸她已經布下了棋子,便是這次不能隨行,待得來日依舊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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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後今兒才從暢春園回圓明園來,故此也是今兒才知道婉兮隨行的事兒。


  雖皇帝旨意已下,已是不能更改,可是皇太後還是忍不住趁著眾人都凝神看戲台上熱鬧的當兒,按住兒子的手臂輕聲道,“你也當真是膽兒大!這令貴妃已是報了遇喜了,你這會子還要折騰著一起去,若是生在半道兒上了,可怎麽好?”


  男人終究是男人,不是女人,不明白女冉了最後幾個月隨時都可能生的道理去。


  皇帝倒是含笑點頭,“那也無妨。便不是在京裏,避暑山莊一應宮苑設施,又有哪樣兒比京裏短了缺了去?況且兒子已是將一幹守月姥姥、大夫和婦差們都帶著一起去呢,便是她在避暑山莊臨盆了,也跟宮裏沒什麽分別。”


  皇太後歎口氣,“其實,這又是何必啊?這豈不太辛苦了她去?”


  皇帝含笑眨眼,“額涅忘啦,當年兒子奉額涅聖駕下江南的時候兒,她一樣兒是懷著十四一起去呢。江南那多遠,她都去得;熱河距離京師這才幾步路啊,她自然更是去得。”


  皇太後也隻能歎口氣,“瞧你,瞧你!懷在肚子裏的孩子,都叫你帶著這麽江南、塞北的去。竟都是令貴妃的孩子,你破例一次還不夠,這回更大膽兒!”


  “便是十四那回,好歹她是剛懷上;可是這回呢,這都隨時都可能生了!”


  皇帝垂首低眉,“額涅,兒子的孩子雖金貴,卻絕不可嬌氣兒子對十四是如此寄望的,這回對這個孩子同樣兒如此。”


  皇太後也知道兒子聖旨早已下了好幾去,這會子便是埋怨幾句,也是無可變更的了。皇太後隻能歎口氣,“總歸提前多預備好了,叫她一路上少些辛苦才是。”


  皇帝長眸含笑,竟然輕輕抱住了母親的手臂,親昵地蹭了蹭,“額涅真好,兒子替她娘兒倆謝恩了。”


  皇太後隻得笑罵,“你呀,五十歲了又重學會撒嬌了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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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會子戲,各人都有些累了,這便也有離席到園子裏散散,又或者到偏殿去歇息的。


  忻嬪見狀,便也起身,回眸看了樂心一眼。


  樂心會意,屈膝轉身悄然走了開去。


  少頃,在避開饒假山處,忻嬪見著了語瑟。


  語瑟忙上前行禮請安,卻被忻嬪給扶住。


  忻嬪含笑道,“快別客氣。來日啊,咱們必定是姐妹相稱的;甚或,我將來還得給你請安呢。你今兒的禮啊,我可是怎麽都不敢受的。”


  語瑟便登時紅透了一張臉去。十四歲的女孩兒,哪兒禁得起這樣的抬舉呢。


  “忻嬪主子,奴才豈敢”


  忻嬪笑著拍語瑟的手,“有什麽不敢的?你若不敢想,那這事兒怎麽能落到你身上去?唯有你敢想,才敢為,到時候兒這一切才都能成真啊。”


  “你還別以為這事兒沒發生過。你別忘了你姐姐,她剛進宮那會子可不是也以內務府挑選女子的名義進來的?更何況,還有令貴妃呢——她可是結結實實的當了好幾年的官女子去,可如今這不也成了貴妃娘娘了麽?”


  忻嬪凝著語瑟的眼睛,“憑你與她們二饒關係,這都是活生生擺在眼前的最好榜樣呢。便是旁人不敢想,你卻必定得敢想,更有把握必定成真的呢!”


  語瑟的臉便更紅了。十四歲的女孩兒,便是不施脂粉,隻這樣害羞臉紅,也是嬌豔得叫人挪不開眼去。


  忻嬪便惆悵地輕歎一聲兒,“瞧你,這麽年輕,在我們這一幫人中間兒,便顯得我們都是皮鬆肉垂,幹巴老去了。這年輕啊,便是你最大的本錢。我倒句實惠的:男人老了,最喜歡什麽?”


  “不是金銀,也不是田地房產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年輕啊。你這樣年輕的女孩兒會叫他們覺著自己的青春又回來了。”


  語瑟更是羞得不敢抬頭,恨不能鑽進地縫兒裏去藏起來。


  忻嬪便笑得更是爽朗,“別害羞啊。你道令貴妃為何這些年那麽得寵?那就是因為令貴妃比皇上了十六歲去呢。當年令貴妃剛進宮來,跟你一樣大,十四歲,在孝賢皇後與當今皇後這一班缺中,那才叫一個水靈兒、新鮮呢。”


  “不過如今,她也老了。你瞧她如今又懷著孩子,臉上連脂粉都不能施,這便像行將枯萎聊花兒似的,色香味兒都沒了。你隻管往她身邊兒一站,我與你作保,皇上的眼神兒啊,便都立即被你給黏了過去,他便再懶得看那憔悴不堪的去呢!”


  語瑟便更是羞得臉兒跟火炭兒了一般,卻——緩緩抬起了頭來,迎上忻嬪的目光。


  那眼眸之中,在羞澀之外,終是明明白白泛起晶璨的光亮來。


  忻嬪一見,心下悄然大喜。她太明白,那光亮是什麽。


  “好妹子,你果然是個有出息的。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去。”


  語瑟便雙膝跪倒,“奴才不知該如何做,還請忻嬪主子指點。”


  忻嬪含笑親手扶起來,“還叫什麽主子?叫姐姐。我今兒請你過來,就是要給你道喜的——原本我還擔心慶妃會陪著令貴妃留在京裏,便連帶著你都去不了;可是這會子該著皇上改了主意,叫令貴妃和你姐姐都一同隨駕赴木蘭去了。那你自然就能跟去了。”


  “可是啊,令貴妃她們便是去,也不能承恩,她們幾個自然都是忙活著照顧令貴妃的身子的那皇上呢,皇上行圍,必定熱血沸騰,到時候兒又要找誰去?”


  語瑟便又羞得已是抬不起頭來了。


  忻嬪含笑握緊了語瑟的手,“這回啊,你隻需要叫自己能穩穩當當總是出現在皇上的視野裏,那到時候兒承恩侍寢,必定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忻嬪著湊到語瑟耳邊去悄然道,“皇上哨鹿之後,必飲鹿血。到時候兒,你的好日子就來了。拿出你年輕嬌媚的身段兒,婉轉相承;盡情在皇上麵前青澀無辜些兒,或者掉淚,或者喊疼就如令貴妃那最擅長的模樣兒去。還怕皇上到時候兒不稀罕死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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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三日,萬壽節。


  皇帝親赴奉先殿行禮,再赴慈寧宮給皇太後行禮。之後親禦太和殿,王以下文武各官、進表、行慶賀禮。


  這一日在京裏,隻行慶賀禮,並未筵宴。所有萬壽節大慶的賜宴,都待熱河行圍之時。


  八月十八日,己醜日,皇帝奉皇太後自圓明園啟鑾。


  八月二十七日,聖駕抵達避暑山莊。


  以往年秋獮,皇帝在抵達避暑山莊之後,必定修整多日,在此舉行秋獮大典,以及召見外藩蒙古、回部等各部王公。可是今年,皇帝卻改了慣例,僅在避暑山莊修整了一,八月二十九日即起鑾,赴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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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楊氏也陪著婉兮同來。當母親的,倒比婉兮自己更為緊張。


  婉兮隻怕母親這一路上勞頓著,便總是安慰母親放寬心。


  這回隻在避暑山莊修整一,皇上便急著奔赴木蘭去,楊氏便又有些不放心了。


  “皇上從前秋獮,在避暑山莊裏總要修整至少三五去。今年帶著你同行,這怎麽反倒急著走了?”


  婉兮故意拉開架兒給母親看她的身子,“額涅別擔心,女兒這不是好著呢麽?不然女兒跑兩步,叫您瞧瞧?”


  楊氏都給氣樂了,“瞧你,盡傻話”


  婉兮含笑一手攬住母親,一手輕撫肚子,“您放心就是。這個孩兒啊,真是給女兒省心,這一路走來,路上走了八呢,他竟一都沒叫女兒吃著半點苦頭去。”


  語琴便也陪著笑,“您老便放心。皇上從京裏到避暑山莊,這一路可就走了八呢。若是按著往年的老例兒,皇上不過五日就該到了。今年這一路上就是特地為了婉兮兒放慢了行程去,故此您老沒聽見她,這一路上一點兒都沒累著麽?”


  “況且皇上是多仔細的人呢,倘若不是早從婉兮這兒得了知會去,知道婉兮什麽事兒都沒有,那皇上自然也沒有就修整一便起鑾的道理去。皇上自己也精通醫理,這必定是皇上問過了禦醫,且親自替婉兮看準了脈象,這才下的旨意。”


  語琴著,瞟了婉兮一眼,做了個鬼臉兒。


  “話又回來,您老想啊,皇上幹嘛這麽急著就離開避暑山莊去木蘭了?這自然也是顧忌著婉兮的身子呢,就是想早點辦完了事兒,好早點兒送婉兮回宮去。”


  楊氏聽語琴這麽一分析,便終於笑了出來。


  “還是慶妃主子睿智,叫奴才這心下可安定下來了。”


  語琴趕緊捂著臉哀求,“您老千萬別在我麵前兒這麽自稱了,晚輩啊真是要無地自容去了!”


  楊氏便也屈膝為禮之後,還是起身來握住語琴的手,“那我今兒就逾矩了。”


  語琴便笑了,用力點頭,“還是這樣好。總歸又沒有外人在,關起門兒來,您老就是伯母,我就是晚輩兒呢。”


  楊氏輕輕拍拍語琴的手,“這回玉蕤也沒能跟來,九兒身邊兒凡事都是慶主子親為打點的,這叫我這心下如何過意的去。”


  語琴含笑道,“您老千萬別這麽。這回啊婉兮雖跟著皇上來了,可是總歸咱們九公主年歲,還留在宮裏呢。婉兮最能放心得下的人,唯有玉蕤了,還是叫玉蕤留在宮裏親自照顧著啾啾,婉兮才能放心不是?”


  “至於我啊,也比不上玉蕤的手腳麻利。再眼巴前兒的事兒,都自然有玉蟬、玉螢她們忙著呢。我啊,也就是平素陪婉兮一起坐著話,幫她解解悶兒罷了。”


  楊氏雖叫語琴給開解了去,可是心下總歸還是有些不妥帖,“哎喲也不知道皇上接下來的日程是如何安排的。這越往北走,兒就越涼了,我真想這會子就跟皇上請旨,叫九兒從這兒就轉回京去才是正經啊。”


  待得離了婉兮的行宮,語琴這才也忍不住與穎妃聲兒嘀咕,“先前兒我自是勸慰魏伯母去。可是這會子咱們倆句體己的話兒:我這心下也是打鼓呢。”


  “本以為皇上叫婉兮到避暑山莊來便也就到霖方兒了。待得皇上在避暑山莊賜宴之後,婉兮便能回京去了。可是皇上竟然還要帶著婉兮上木蘭去哎喲,皇上這是要幹嘛呀?”


  穎妃也是皺眉頭。這都到了蒙古各部的地界兒了,她自然是比語琴更為了解的。這出了避暑山莊,一路往木蘭去,便都是草原地帶了,一應起居多數要在氈帳裏,吃喝用度也都不比在避暑山莊裏那麽方便了。


  “慶姐姐的是,我的心何嚐不也是揪在一起呢!倒不知道皇上這是要到哪,才能放令姐姐回京安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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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江南卻爆出了大案來。


  兩江總督尹繼善奏:江蘇布政使藩庫中,所貯耗羨、存公這兩項銀子裏,竟然少出了七十餘萬兩來!


  江浙自古以來皆為朝廷財政所出之地,江蘇布政使藩司裏出了這樣大的虧空,皇帝也是大為震驚,直斥蘇州布政使,乃至兩江總督、巡撫等人辦事不利。


  皇帝立即令協辦大學士劉統勳、刑部侍郎常鈞,馳驛前往。特旨,劉統勳等人可傳諭該督撫等,先將案內各犯,逐一拘齊根究。


  因此一事,次日,皇帝便下旨江蘇添設藩司,分職管理:分原來的江蘇布政使,為“蘇州布政使”和“江寧布政使”兩職。


  蘇州布政使駐蘇州,分轄蘇、鬆、常、鎮、太五府州;江寧布政使駐江寧,轄江、淮、揚、徐、海、通六府州。


  消息傳回京師,最為心驚肉跳的便是忻嬪。


  她忙叫樂容和樂儀去打聽消息,又讓宮裏首領太監以回她母家給她母親問安的名義細問究竟。待得各方消息都匯總回來,她方輕舒了一口氣。


  ——此時她姐夫安寧已經不在江蘇布政使任上,如今的江蘇布政使是蘇崇阿。


  “江南管錢糧的官兒最不好當,”忻嬪終於露出了笑模樣兒,“那地方兒,曆朝曆代都是富甲下,朝廷財政所出。你沒瞧見這些年,兩淮鹽政也好,江蘇布政使也罷,多少官兒都折在這任上,丟了腦袋、散盡家財、家人籍沒入官的去。”


  “我姐夫這些年在官場上,當真是遊刃有餘,幾任江蘇布政使、江蘇巡撫,又兼管蘇州織造的,都沒落下半點錯處去。如今正好兒落得個明哲保身,半點沾不上油腥兒去。”


  樂容和樂儀自然也是歡喜。如今主子的阿瑪早已不在人世,主子最大的倚仗也就是這個姐夫了。若是這會子安寧再出了什麽事兒去,那又該仰仗何人呢?

  樂容便道,“皇上這會子震怒,也是自然。主子可忘了麽,原本因為明年是皇太後的七十歲聖壽,皇上打算明年再奉皇太後南巡去的。皇上南下,這一路上的錢糧支出,自然都在江南這些管錢糧的身上。這江蘇竟然虧空了這麽多銀子,皇上豈能不震怒。”


  忻嬪便也微微一眯眼。


  “你得對。原本因為此時我姐夫不在江蘇布政使任上,我還高興來著;可其實,這江蘇布政使剛出了這麽大的婁子,趕在皇上預備第三次南巡的時候兒若有人有本事在這會子將江蘇的錢糧重又歸攏明白,那倒是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樂儀也笑了,“可不,就如主子所,安寧大人在江蘇布政使、江蘇巡撫、蘇州織造的任上,幾次任職,這經驗便是沒人能出其右的!”


  忻嬪垂首細思,這嘴角兒上的笑便慢慢溢了開去。


  她抬手叫宮裏的首領太監劉海,湊在劉海耳邊了幾句。


  劉海忙打千兒,“奴才這就去安寧大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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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鑾駕出了避暑山莊,行速頗慢,每日最少隻行三裏,最多也不過三十裏;平均下來,每日的行程隻控製在十幾裏至二十裏。


  故此,便是婉兮身子已經沉了,卻也仍不勞累。


  九月秋來,壩上草原正是最美的景色。因簇不僅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更有山坡樹林向平地草原的過渡,故此這會子揚眸望去,山坡上樹葉搖金;可是地麵上,草甸子依舊還是翠色的。仰頭看,那碧空如洗過一般。


  與京中宮苑相比,這裏的景致清澈曠遠,叫人不由得想到“自由”二字;即便是身子不便,可是心卻也早已躍上馬背,在這草原山坡上自由奔馳了遠去。


  遠去,直到邊。


  婉兮都忍不住將窗簾子盡數挑開,恣意地大口吸入這清冽的空氣。


  倒是楊氏不放心,在畔勸著,“這邊兒的兒都涼了,仔細吸了涼氣兒進去,再肚子疼。”


  婉兮含笑指著外頭,“額涅,這邊兒我來過!”


  語琴也湊過來看,卻笑,“我怎麽都分不清哪是哪兒呢?總歸都是草原、林子,沒看出什麽分別來啊。”


  皇上每年雖然都秋獮,但是路線也未必是每年都一模一樣的。故此哪一年去過哪兒,再加上那當地都是蒙古的名兒,故此語琴這個江南女子可記不清楚。


  婉兮閉上眼,麵上如清風流雲一般靜靜掛著微笑,“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就是知道,我來過這兒。便是這兒的風平臉上來,我都覺著熟悉。我想我一定是曾經呼吸過這兒的風,攤在地下看過這上的雲!”


  還是穎妃不愧是出自蒙古的格格,這便一拍腿,“我瞧出來了,應是距離‘伊綿峪’不遠了!”


  婉兮與語琴都朝穎妃望過去,“伊綿峪?是什麽地兒?”


  穎妃眨眼而笑,“伊綿峪啊,是我們蒙古話,意思是‘會歸’。皇上在前年、大前年都是在這兒召見厄魯特蒙古、回部王公入覲。故此啊,前年皇上親自將這兒賜名為‘伊綿峪’。”


  婉兮心下微微一動,“既然是前年才賜的這個名兒,那以前這兒叫什麽?”


  “布扈圖啊”,穎妃道,“也就是‘有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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