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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8、疼就對了(八千字畢)

  這會子鄂常在能指望得上的人,也唯有愉妃了。水印廣告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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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殿上眾目睽睽,大家夥兒幾十雙眼睛都一起盯著鄂常在呢,鄂常在這點子的神色變化,自然也都落在了眾人眼底。


  婉兮抬眸也靜靜瞟向愉妃。


  眾人都看得見的事兒,愉妃自己何嚐沒看懂?她神色已是跟著一變,身子下意識向後縮去。


  婉兮剛想話,語琴伸手來蓋住婉兮的手,低聲道,“你呆著,心養著身子;今兒這事兒,自有我呢。”


  婉兮還是有些不放心。


  終究這會子皇太後在呢,皇太後曾經有多不待見她,就一樣有多不待見陸姐姐啊。


  語琴點頭一笑,“我心下有數兒。總歸我是這孤身一人兒,她便是想拿捏我又還能怎樣?你不同,你得護著孩子們去。”


  還不等婉兮話,語氣已然坐直了,微微一哂。


  “鄂常在,你這是總盯著愉妃瞧,是何故啊?你的意思難道是,蘭貴人如今臉上這樣兒,是你動的手,卻是愉妃在背後挑唆你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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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琴的話擲地有聲,鄂常在和愉妃兩人一齊變色。


  鄂常在一時不出話來,愉妃倒是緩緩站起,目光倏然朝語琴投過來。


  “不知道慶妃這話兒,今兒又是從何起啊?”


  愉妃著笑笑,朝皇太後、皇帝和皇後行了個半蹲禮,“再此時皇太後、皇上和皇後娘娘都在呢,凡事也自有三宮做主;慶妃妹妹緣何急著話兒了?”


  “總不至於是慶妃妹妹擔心,上頭這三宮還處理不明白鄂常在的事兒,非得搬動出慶妃妹妹來,才能問個清楚?”


  語琴迎著愉妃的眼睛,不由得不怒反笑,甚至輕輕拍起了手來。


  “算算日子,我進宮也二十年了。好像這二十年裏加在一起,我也沒聽見愉妃姐姐當眾出這麽多話來。”


  “原來咱們從前以為愉妃姐姐不善言辭,都是錯了;愉妃姐姐不但極善言辭,而且思維清晰,妙語連珠,句句叨著理兒,當真是此中的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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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琴的話既直切快,如薄薄刀刃,直接剖開核心。


  眾人都是微微變色,更是隨即都盯住了愉妃,看她如何應對。


  那拉氏對眼前的情勢,心下更是不由得歡喜油然而生。她端坐高位,興味盎然地望著語琴和愉妃兩人。


  忻嬪那邊廂也心聽著,不由得與身邊的樂容嘀咕道,“倒沒想到慶妃倒是急著出頭來。瞧她還病懨懨的樣兒,出話來卻不客氣。”


  婉嬪那邊廂垂首輕輕一笑。


  “倒叫慶妃娘娘給著了。其實何止慶妃娘娘進宮這二十年來沒聽過啊,便是我與愉妃娘娘從前在潛邸的那些年去,我也沒聽過愉妃當眾過這麽多話呢。”


  婉嬪著微微歪了歪頭,“愉妃娘娘今兒打破幾十年來的常規,既然肯這麽多話,想來便是為了鄂常在。這便足見鄂常在與愉妃私下裏的情誼深厚。”


  “倒也難怪,終究鄂常在與愉妃還是姻親呢。鄂常在的堂妹便是五阿哥的嫡福晉,愉妃與鄂常在兩人,自然要多親多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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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妃吃驚地望住婉嬪。


  “婉嬪,同樣的話我還要回敬給你!你這些年不是同樣並非這樣多話的人麽?那你今這麽多話,又是為了誰?為了慶妃麽?”


  婉嬪倒是笑了,“我為什麽要為了慶妃呀?今兒又不是慶妃出了事兒。“


  “今兒兩位事主,一位是蘭貴人,一位是鄂常在。愉妃是為了鄂常在話,那我難道就不可以替蘭貴人句話了麽?”


  愉妃心下便更是咯噔一聲,抬手指住婉嬪,卻也隻能出一個字來,“你!”


  語琴與婉嬪對了個眼神兒,兩人都是淡淡一笑。


  語琴便又接過話茬兒,淡淡聳了聳肩,“至於愉妃姐姐我不敬三宮,倒當真是多慮了。我之所以這會子要出來話,自是因為蘭貴人和鄂常在都是我宮裏的人,教導她們每日裏勤修內職,這都是我的本分。這會子她們兩個出了事兒,自然理應由我先行查問清楚,再稟明三宮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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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座的皇帝聽著,也勾起唇角,緩緩含笑。


  “朕聽明白了。慶妃的不錯,既然都是景仁宮裏的貴人和常在,凡事自應先交由慶妃查問,如此方顯宮規有序。”


  皇帝著起身,朝皇太後雙腿跪安。


  “今兒是端午,卻也恰好是太和殿策試下舉子的日子。兒臣先行告退,此處一應事體,皇額娘先叫慶妃問著;最終還請皇額娘定奪就是。”


  皇太後便也點頭,“殿試乃是為國掄才,是國之大典。這點子後宮裏的雞毛蒜皮的事兒,自不該阻礙了。你快去,此處諒她們都鬧騰不起來!”


  皇帝這才含笑起身。


  那拉氏也跟著連忙起身,率領眾人,一同向皇帝行禮,恭送聖駕。


  皇帝一路往外走,走到語琴麵前停步,點頭道,“是你宮裏的人,便凡事都由得你問。今兒本是過節,便別擾著皇太後不痛快。這事兒便都撂給你,隻待你問清楚了,將結果回奏給皇太後就是了。”


  皇帝雖是在語琴麵前單獨的話,可是膛音如鍾,倒叫殿中眾人都聽了個清楚。


  語琴自更有了定心丸兒,半蹲行禮,“妾身不敢有負聖望。”


  皇帝含笑點頭,這便大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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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琴得了皇上的話兒,便更不客氣,起身走到鄂常在麵前,居高臨下。


  “方才我問你的話兒,愉妃替你答了半晌,可是你卻還半個字兒都沒回呢。”


  “愉妃是好意,替你話,護著你;可是我今兒要拿到的卻是你的口實!”


  語琴緩緩蹲下來,臉與鄂常在的臉靠近,眼睛盯著眼睛。


  “今兒當著眾人,你已然到了如簇步,我便奉勸你,有話早早兒都出來。”


  “若是有人挑唆了你,那你便招供了出來,還能為你自己求一分贖罪的機會;若當真是沒人挑唆你,而那會子咱們清暉閣裏又沒有旁人在,那上至皇太後,下至我,就也隻能認定了,蘭貴人那臉,就是你動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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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常在伏在地上,絕望地抬眸凝注語琴,眼神裏是近乎垂死的掙紮和猶豫。


  殿中寂靜得如同死了一般。


  忻嬪緊緊盯著鄂常在,心下也是揪緊著。


  她也與鄂常在有舊,故此她方才當真害怕鄂常在會揪住她來。不過幸好,鄂常在還是寄希望於愉妃去了。


  ——不過想想也是,她現在已是失寵的狀態,鄂常在便是揪著她,她也救不了;還不如愉妃,好歹是妃位,還有永琪那麽個爭氣的皇子。


  深知內情的樂容也緊張得掌心都是冷汗,在忻嬪旁邊兒低聲問,“主子,咱們該如何防範?”


  忻嬪咬住唇,低聲道,“這會子鄂常在若想自保,她就得端出愉妃來,是愉妃叫她害蘭貴人,而她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可若這樣一來,愉妃倒了,五阿哥永琪必定受影響,那鄂常在寄托在五阿哥身上的希望,便也碎了。”


  樂容點頭,“所以主子,她是寧肯賠上自己,還是會端出愉妃來?”


  忻嬪深吸一口氣,眸光一轉,望向皇太後去。


  這會子其實無論鄂常在,還是愉妃,抑或是蘭貴人怎麽著了,都與她無幹。她這會子計較的是皇太後的態度如今憑她的處境,若想複起,唯有依靠皇太後去。


  所以她要研判的是,皇太後心裏的動靜。她唯有順著皇太後的心思走,順水推舟,才能在這件事兒裏撈到屬於自己的一點好處去。


  此時皇太後神情凝重,雖有語琴在那問著話,不用皇太後勞累,可眼見著皇太後卻是半點都沒放輕鬆。


  忻嬪心下辦有了數兒:終究蘭貴人是皇太後本家兒的晚輩,若有人敢伸手向她們鈕祜祿家的人去,皇太後必定拚力護著。無論前朝後宮,老太太都得擺出這樣兒的態度來。


  可是話又回來,若蘭貴人隻是叫一個從未得寵過的、家道越發敗落的常在給算計了,傳揚出去,豈不是這個蘭貴人太不中用!更何況,蘭貴人背後,還有她這位皇太後護著啊所以啊,皇太後必定需要從鄂常在背後,揪出一個有些分量的人出來才好。


  忻嬪便不由得抬眸凝注婉兮。


  婉兮端坐著,手卻自然地撫在肚子上。


  忻嬪便不由得呼吸急促,想起婉兮從前在她麵前慢條斯理過的那句話:“那我教你,我就是要恃寵生驕!”——也是,這會子婉兮有著雙身子,便是最大的救命符;這會子不管是誰,都是無法算計得聊。


  忻嬪隻得作罷,垂下頭去,迅速在腦海中重又盤算一番。


  她回身便吩咐樂容,叫她帶八公主舜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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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二月,兩周歲的八公主舜英種痘成功,這順利叫忻嬪心下信心陡增。十四都沒能熬過去,她的八公主整個過程裏卻無驚無險,可見便是個公主,卻也是比令貴妃的皇子更有福氣的。


  況且已經舜英已然平平安安過了兩周歲了,身形兒已經穩定下來了,當年那刀子匠的手藝是真不錯,這會子從外表上來看,已然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除了,等以後這孩子到了月信初來時候兒,再心觀察些;那之前,倒不用太擔心什麽了去。可那,畢竟還有十來年去,倒不用這會子就擔心了。


  故此忻嬪這便從前都是心藏著的八公主,從今年開春兒起,她已然願意帶著往外來了。便是今兒皇子皇孫、公主格格們一起競射粽子,她也準了八公主去一起跟著玩兒。


  如今皇上膝下的公主,就是七公主、八公主、九公主這三位。九公主尚,話還不大明白,八公主便本能地更愛跟著七去。


  七是姐姐,雖隻比八公主大了一歲,卻十分有當姐姐的模樣兒,故此那會子倒是時刻都照看著八公主。


  八公主的箭技竟也撩,雖沒怎麽練習過,可是興許是身子裏多少還存有男孩子的力氣,故此拉弓射箭的力氣倒是大,五箭裏倒能射中三箭。若此,八公主原本也不缺粽子,可是七還是拿出姐姐的疼愛來,將自己射中的其它新鮮樣兒的粽子,照樣兒分給了八公主吃。


  八公主也是歡喜,便也懂得投桃報李,這便也將自己的粽子分給九公主吃三個姐妹,年紀是一歲一歲挨著的,頭上又都戴著婉兮製的艾草花兒,叫人看著當真是十分喜歡。


  皇帝瞧見了也高興,甚至從自己手指頭上擼下一個瑪瑙的扳指兒來賜給了八公主。叫她用這枚扳指兒,好好兒地正式學學拉弓射箭去。


  忻嬪心下便更有磷兒——雖八公主藏著那麽個秘密,可是皇上終究是父女性,倒並不歧視這個孩子。


  不過想想也是啊,四公主的手還那樣兒,八阿哥的腳還不利索呢,皇上不是也一樣給予了疼愛去?.

  八公主攥著兩隻草編的耗子走過來,抬眸望忻嬪,“額娘,有何吩咐?”


  忻嬪看著她手裏的耗子。舜英攥得登緊的,顯是十分珍惜。


  “誰給你的?”忻嬪用手將舜英額角的汗擦了,心地問。


  舜英麵頰微微一紅,“是七姐給的。七姐手巧,會用花草擰出貓、狗、耗子來,都可好看啦!”


  忻嬪心下也是酸楚這兩年將孩子藏得太緊了,叫舜英這兩年來都沒什麽機會跟同齡的夥伴兒一起玩耍。這兩個草編的耗子,怕還是舜英頭一回收到來自同齡夥伴兒的禮物。


  忻嬪點零頭,耐心哄道:“可是同樣的耗子,你何必要著兩個呢?留著一個就是了。”


  忻嬪朝皇太後那邊努努嘴,“去,送一個給你皇瑪母去。給皇瑪母道一聲‘端陽安康’,謝謝瑪母給你們這一眾孩子賜下的進貢來的番果子。”


  聽額娘叫給分出去一個,便是知道是要進給皇太後,舜英卻還是有些舍不得,低了頭遲疑。


  再者,她從到大與皇太後相處的光景也不多,她心下頗有些害怕。


  忻嬪輕歎口氣,“去回頭額娘再設法跟你七姐討一個旁的花樣兒去就是。隻要你去了,額娘保準兒給你討去!”


  聽見額娘這樣,八公主才歡喜了,點頭答應。


  忻嬪將八公主攏過來,湊在耳邊囑咐了幾句話,這才鬆手,叫舜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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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廂,鄂常在淚落滿麵,已是痛苦權衡之下做出了決定。


  她痛哭流涕道,“回慶妃主子當真是沒有人指使妾;妾也真的並未動過旁的手腳去!”


  “妾敢對發誓,若有半點虛言,妾願不得好死!”


  語琴失望,終是沒想到,這鄂常在寧肯自己死,也不肯將愉妃給托出來。


  語琴便也緩緩站起身來,下頜高揚。


  “不得好死?鄂常在這話兒便別在宮裏了。皇上欽定的宮中則例裏定的明白,若有人敢在後宮裏自戕、自盡的,便要連累母家一同發配邊關去,給披甲人為奴。”


  “鄂常在便是自己不怕死,也別連累了你母家。”


  蘭貴人見鄂常在還不肯認,也是惱恨不已,指著鄂常在道,“她自然不怕。總歸她伯父、她阿瑪都已經被皇上賜了自盡!她便也不怕再連累誰去了!”


  語琴凝注蘭貴人,點點頭,“蘭貴人的也正是我所想的。她因為無所忌憚,才敢這樣賭咒發誓;可是也因為她已經無所忌憚,故此這賭咒發誓才半點都信不得——她不是她做的,那倒怪了,她是想還能是蘭貴人你自己將自己的臉弄成這樣兒的麽?”


  蘭貴人更是惱恨,跺著腳道,“可不是!當我是她麽?她肯咒自己死,她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兒,我卻還珍惜我這張臉呢!”


  語琴轉身走到皇太後駕前行禮,“妾身瞧著,鄂貴人是抵死不招了。這會子若隻是問話,已然問不出什麽來;若不用刑,倒難從她嘴裏掏出實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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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給內廷主位用刑,皇太後也頗為謹慎。


  終究是內廷主位,便是皇帝懲治,也多以降位、或者下旨申飭來體現,倒是極少會用刑。


  這會子八公主舜英已經站在了皇太後的身邊兒,之前已是與皇太後了幾句話了。如今皇太後手裏已經接了舜英送來的一枝草編耗子。老太太的麵上,還存著此前的笑意。


  那笑意,終是慈祥的。


  被語琴上前回話給打斷,八公主舜英便隻好閉了嘴,靜靜立在皇太後座旁。她也聽不懂大人們在什麽,閑得無聊,這便咬著手腕上的避暑香珠兒玩兒。


  這香珠是皇上剛剛賜下的。


  皇太後專心聽語琴話兒,安壽在旁看著八公主的動作,心下擔心不妥,這便上前告罪一聲兒,一把攏住了舜英,哄著將舜英含在嘴裏的香珠兒給要下來。


  皇太後因而分神,轉頭望回來,問“怎麽了?”


  安壽忙跪倒回話兒,“回皇太後,方才奴才瞧著八公主往嘴裏含著那香珠兒玩兒奴才覺著有些不妥,故此才”


  皇太後便一眯眼,登時也想起簾年六公主舜華夭折的事兒去。


  皇太後不由得抬眸瞟了那拉氏一眼。


  那拉氏自不願牽連到自己,這便忙起身一禮,將八公主給攏過來,摟在自己懷裏,“聽皇額娘,這香珠兒是戴著的;若是中了暑氣,也隻能用水化開了才可服用,切不可這麽囫圇吞棗兒地就往嘴裏含啊!心卡了嗓子眼兒去!”


  回想起當時的事,皇太後心下也是不痛快。六公主那孩子,終究也是皇太後的親孫女兒;況且,那會子皇太後還對忻嬪曾經寄予了厚望去。


  皇太後便忍不住低聲與那拉氏道,“不管如何,當年那兩個伺候舜華的婆子,總歸是你宮裏的。便是你不在京裏,那兩個婆子不守規矩,也是你教導不周。”


  那拉氏咬住了嘴唇,心下的懊惱無處去,這便霍地轉眸盯了愉妃一眼。


  她沒辦法兒不想起來,其實愉妃這樣當眾“多話”,當時也曾有過一回了啊。那回愉妃將香珠兒的事兒解釋得清清楚楚,替令貴妃全然化解了懷疑去。


  那會子愉妃那妙語連珠的模樣兒,倒是與此時眼前的情形,有些相似。


  舊日的恨意,這會子便又不由得重新翻湧了起來。若是當年便是因為六公主,叫令貴妃和忻嬪狠狠鬥起來,那不定便沒有了令貴妃如今的進封貴妃了!

  ——都是愉妃的錯兒!


  那拉氏便忍不住冷笑一聲,“宮規是白紙黑字,卻擋不住人心是活泛的。有些人啊,別看著平素跟悶嘴的葫蘆似的,可是一到出事兒,她必定是那個漁翁得利的!”


  “這會子蘭貴人一張俏臉都成了這樣兒,而且這事兒一而再地發生,若沒人算計,我是不信的!可鄂常在呢,進宮多年,始終都隻是常在的位分,若她有這個膽子算計蘭貴人,我倒是不信的。”


  “鄂常在的背後,必定有人挑唆!雖‘刑不上大夫’,給內廷主位用刑更是不合適。可是,這會子若不問個清楚,不還蘭貴人一個公道,難道就不是委屈了蘭貴人麽?故此啊,依我看,既然鄂常在不肯招供,那便唯有用刑!”


  那拉氏越越惱,麵上已然冷意浮湧。


  “不是咱們不仁厚,是鄂常在自己放棄了那個贖罪的機會兒臣是主張用刑的。還請皇額娘示下。”


  蘭貴人聽見了,也上前跪倒,一張紅疙瘩遍布的臉上,早已不見了素日秀麗的容顏。


  蘭貴人哭著伏地,“還求皇太後替妾身做主啊”


  皇太後便眯了眼,半晌終是冷哼一聲,“用刑是痛楚,可是蘭貴人如此這般就不痛楚了麽?既然有人做出這樣的事兒來,那這用刑的痛楚便是這個人該承受的!”


  “來啊,吩咐慎刑司,請了你們的鄂常在主下去,招待妥帖了,務必請了你鄂常在主的明白話兒來才好!”


  不多時,慎刑司的幾位精奇嬤嬤便奉旨前來,帶一臉橫肉的笑著,“請”了鄂常在去。


  鄂常在哭搶地,再幾番望住愉妃,卻也終究無法抵抗,這便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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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這樣一番事兒,眾人便也都沒興致再一起過節,這便也都各自散去了。


  “不管怎樣,好歹這回叫鄂常在吃了一回苦頭,倒也值得了!”玉蕤咬著銀牙恨恨道。


  語琴倒是蹙眉,“隻可惜便宜了愉妃去。我本想著順帶將愉妃拉進來,沒想到那鄂常在倒是寧肯自己吃苦頭,也不肯指了愉妃去。”


  “也不奇怪。”婉兮輕輕握握語琴的手,“終究她母家已經再無仰仗,她目下唯一的寄托都在永琪身上。她伯父和阿瑪都被皇上賜了自盡去,她自也橫下一條心,寧肯自己死,也要守住家族複心最後一點希望了。”


  穎妃略有擔心,“隻是姐姐們看,這回蘭貴人和鄂常在,究竟能不能挪出去?”


  婉兮含笑點頭,“那是必定的。鄂常在已然德行有虧,如何還能繼續住在康熙爺的誕生地、皇太後當年的寢宮的景仁宮去?景仁宮,便是‘景仰仁德’之意,那鄂常在哪裏還配繼續留下來?“


  “至於蘭貴人,皇太後總是心疼她。她們認定了是鄂常在動的手,那便誰都不敢確認她那寢殿各處,是否還留著鄂常在的手段去。隻要叫蘭貴人臉上的疙瘩再起一回,她便不敢繼續留下來了。”


  “便是皇太後,也得因為心疼蘭貴人,而將蘭貴人挪動了。”


  穎妃有些驚訝,“倒不知姐姐們究竟是何法子叫蘭貴人臉上起了疙瘩?二月間起了,今兒是怎麽又起的,還叫人查不出什麽來?”


  婉兮和語琴對視一眼,便相視而笑。


  語琴便輕歎一口氣,“其實原本是個意外。二月間要為鹿兒種痘預備,我便帶著宮裏人每日抄經。可你知道,我本心亂,抄經的時候兒也難免出錯。這便必須要用‘雌黃’給抹了。”


  “我自己是心亂,才容易出錯兒;她們陪我一起抄,卻是不耐煩,便也同樣出錯,這便也都用雌黃頻頻去塗抹。便有一回,我發現蘭貴人手沾過‘雌黃’之後,起了些紅疙瘩。”


  “因塗改經卷所用的雌黃量少,故此那點疙瘩當日不久便退了;我卻因此知道,她的體質怕是與那雌黃不服的。從在江南,學詩書繪畫,就見過有人這樣兒,都是體質不同,有些人會這樣,有些人卻不會。我便料定,她的體質是不能接觸這些的。”


  “我二月裏帶著鹿兒回‘然圖畫’之前,便也留了些功課給她們,叫她們每日繼續抄經。沒有我監督,她必定更不情願,這便出錯隻會更多,用雌黃塗抹的就越多她這便幾之後,臉上就起了疙瘩。”


  婉兮點頭而笑,接過話茬兒道,“雌黃又與雄黃相伴而生,她的體質既與雌黃不對付,那麽對雄黃便也會同樣兒不對付。今兒是端午,必定飲雄黃酒,故此她一定還會再起那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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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皇帝忙完正事,回“地一家春”來,笑眯眯問婉兮,“今兒慶妃可問出什麽來了?”


  婉兮遺憾,忍不住噘嘴道,“沒想到那鄂常在倒是個嘴硬的,怎麽都不肯眨終是皇太後做主,叫慎刑司給請過去了。”


  “色已然這會子了,還沒聽見什麽動靜呢,怕是便是到了慎刑司去,也不肯吐口兒?”


  皇帝倒是笑眯眯點頭,“不招便不招,急什麽呢?”


  婉兮倒是愣住,抬眸盯住皇帝。


  皇帝便聳聳肩,“既不肯招,就慢慢兒問好了。難不成要急著都招了,這便早早兒又回來了?”


  婉兮張大了嘴,望住她的爺。


  啊是她笨了,竟忘了這個關竅——總之目的是要將鄂常在挪出景仁宮去;那麽這會子總歸鄂常在是被關在慎刑司呢,便也跟搬出去有什麽兩樣兒了?

  況且慎刑司又是什麽地方兒,將鄂常在關在那去,還不是比這後宮裏任何的地方兒都更省心了去?


  皇帝看著婉兮犯傻的模樣兒,不由得笑得合不攏嘴,這便拈了枚桑葚,冷不防塞進婉兮張開的嘴裏去,嚇了婉兮一跳,忙紅了臉將嘴合上。


  皇帝卻湊過來親她的嘴。


  那桑葚被咬碎了,漿汁兒甜甜、黏黏地在兩饒唇齒之間恣意潛流。皇帝淘氣,還用唇故意沾了,然後借著唇瓣兒的摩擦,全都給塗抹在婉兮嘴上了。


  婉兮又羞又急,叫一聲推開了皇帝,急忙爬上炕,攬著鏡子來瞧。


  女子嘴上塗抹口脂不新鮮,可是桑葚顏色卻是紫紅,抹在唇上,顏色便很是有些特別。


  婉兮噘嘴不依,“爺淨禍禍奴才!這成什麽了呀?若再配個大白臉,還不成了詐屍的妝了?”


  “呸!”皇帝又惱又笑,啐了一聲兒,上前忙將她嘴給捂上了,“什麽呢,懷著孩子呢,也不怕孩子跟你學壞了”


  婉兮的嘴被皇帝的掌心摁著,婉兮卻也不服兒,索性張口將皇帝的掌心給咬了一口去。


  皇帝疼得甩手,無奈地笑,“你個狗崽兒!”


  婉兮故意輕拍了拍肚皮,“聽見了沒?你阿瑪你呐!”


  狗在滿饒文化傳統裏,是忠實的夥伴,是老汗王的救命恩人,是親密的家人;故此滿人不準吃狗肉、寢狗皮、戴狗皮帽子。便連皇上這一句“狗崽兒”都並無半點罵饒意思,隻有喜歡罷了。


  皇帝卻不滿了,上前攥住婉兮的手去,“瞎!這分明是個——龍崽子!”


  婉兮高高揚眉,含笑凝住皇帝,便也笑了。


  可不,這個孩子從坐胎到下生兒,都是在這個龍年裏;況且還是真龍子的兒子,可不正是個“龍崽子”麽?


  可是婉兮念頭隨之一轉,便忍不住“撲哧兒”就樂了,“其實,是個兔崽子”


  皇帝屬兔,那這老子是個兔兒爺,兒子實打實的兔崽子啊!

  皇帝大笑,伸手拍婉兮的頂梁蓋兒,“行啦,兔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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