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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342、誰都別想攔著

  七月初一日,皇帝派和親王弘晝,獻祭於太廟,祭祀大清列祖列宗。


  這一日,皇帝也收到了西北確實的稟報:大和卓兄弟逃往巴達克山方向,朝

  痕都斯坦(印度北部)而去。皇帝並未因喀什噶爾、葉爾羌兩城已經克複,便就此

  以為大勝,而是下旨給兆惠、富德,“逆賊兄弟未擒,難雲竣事”,命其二人“窮追


  務獲”。


  七月初二日,皇帝又到暢春園給皇太後請安。


  母子見麵兒,皇帝請安罷,先問皇太後為秋獮木蘭可預備好了,還有什麽旁

  的,是需要他這個當兒子的再從旁預備的。


  皇太後含笑道,“又不是第一回出門兒了。這幾年,咱們每年都秋獮木蘭,早

  就是輕車熟路。況且熱河行宮裏物件兒都齊全,便是不從京裏帶,也都足用。”


  “再熱河也不遠,便是格外需要什麽,到時候兒叫人回來取,倒也是了。”


  皇帝含笑點頭,“額涅的是。”


  皇帝問完了安,卻坐著沒走,一時也沒話。


  皇太後便微微眯了眯眼,“……你今兒來問我的安,可還是要問我的意思?皇


  帝,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既給瑞常在封了位分、賜了封號,你便還記掛著要給令妃

  晉位。”


  皇太後頓了頓,“……隻可惜,咱們大清後宮,沒有這樣兒的先例!”


  皇帝眸光微微一閃,“沒有先例的,也不隻是她這一宗。前頭純貴妃、嘉貴妃

  晉位為貴妃,咱們大清後宮裏,這也是並無先例。”


  皇太後輕笑一聲兒,“她們兩個,又如何是令妃可比?且不她們兩個本是你

  潛龍邸裏的老人兒,都是先帝親自挑選進宮,放在你身邊兒的。便因為先帝,她們


  的身份便也尊貴了些。”


  “況且她們兩個晉位貴妃的時候兒,每個都已經給你誕育了兩個皇子去!令妃


  如今不過一個永璐,憑著這一個皇子,封到妃位,已是夠了。”


  “更何況,純貴妃雖然是漢女,卻是兩江巡撫的重孫女兒,是漢家重臣;淑嘉

  則是高麗佐領,是包衣佐領下,都是正身的旗人,妾他祖上是投奔歸順太宗皇帝而


  來,又豈是令妃這樣兒的辛者庫漢姓人,且祖宗犯了‘逃人令’,而因罪被沒入管領

  下來的能相比的?”


  皇太後眯眼凝視著皇帝,“我大清,沒有妃位以上的辛者庫人,尤其是漢姓


  人!康熙爺時的良妃如何得寵,又是滿洲世家的女兒,又如何,還不是一輩子憑皇

  子胤禩,隻在妃位罷了?”


  “你再孝順,定太妃九十二歲高壽,壽數為後宮最高,又是你十二叔允祹之


  母,你不是也依舊沒有追封她為貴妃,讓她在妃位終老去?”


  “這些規矩,你皇祖沒有破;你便是個孝順的孩子,為了定太妃都沒有破,今

  日又如何能為令妃破?”


  皇帝沒惱,隻抬眸靜靜凝視皇太後,“額涅上回答應了兒子,會思量此事;


  原來思量的結果,依舊還是不肯點頭麽?”


  皇太後輕哼一聲兒,“除非你想越過我這個老太婆,不用那冊封的詔書上,再


  有我這個皇太後的印寶去,不必再什麽‘奉皇太後懿旨’……那你就晉她的位分吧!”


  皇帝長眸輕茫

  “額涅,要兒子怎麽做,您老才肯點這個頭?”


  皇太後也眯起眼來回望住兒子,“……為娘老了,距離那到地下見列祖列宗的日

  子,越發近了。我總得給自己存著一份兒顏麵,到時候才敢見過列祖列宗去。我怎


  麽能叫你的後宮裏,出了個辛者庫漢姓女的貴妃去!”


  皇太後輕輕一頓,“皇帝,昨日享太廟,你沒有親自回去行禮,而是叫弘晝代

  你行禮……那是不是,你自己也不敢麵對列祖列宗去?”


  “皇帝啊,若寵愛,你對那令妃做到今日地步,已然足夠了!你想寵一個妃

  子,隻要不壞了祖宗規矩去,為娘都由得你去。可是,若你非要一再將祖宗規矩不


  當回事,那你還如何敢進那太廟了?”


  皇帝終是坐不住,砰然站起。


  皇太後卻垂下了眼簾去,不再看向皇帝,隻是拿過自己的煙袋來。


  “為娘知道你心下對令妃有所虧欠。那也好辦,你多賞賜給她些金銀綢緞就也

  是了。”


  “我心下也是覺著她可憐見兒的,你放心,就算你不賞,我也自會在她臨盆之

  日,從我自己的份例裏,多挑出來的好的,賞給她就是了。”


  “想來令妃也是個懂事的,能得了這些賞賜,便該明白咱們的心意。”.

  皇帝怒氣衝衝出了暢春園。


  高雲從一路跟著,心下也跟著一起提著。


  待得出了暢春園,見皇帝的麵色平和了些,高雲從趴地下連連磕響頭,“奴

  才該死。”


  皇帝哼一聲兒,“你這又是怕什麽死呢?”


  高雲從快要哭了,“若是皇太後老主子總不答應皇上晉令主子的位分,那奴才

  私傳的那口諭……豈不成了矯詔?那奴才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了!”


  皇上給令主子的貴妃冠服、金冊、金寶都預備一半兒了。若做完了卻沒用上,

  到時候工部、禮部各邊追究起來,那還不都安他頭上去了?


  皇帝盯著高雲從,啐了一聲兒,卻是笑了,“瞅你熊樣兒!”


  高雲從磕頭落淚,“奴才,奴才脖子上頭,實在就這麽一個腦袋啊~~”


  皇帝站直了身,立在七月熾烈的陽光下,眸光比太陽更加熾烈。


  “你又怕什麽!總之,朕已是叫他們預備了。朕吩咐你之時,自是已經鐵定了


  這顆心。便是誰攔著,也不能更改了!”


  皇帝這一刻,還是有些想念老李玉、毛團兒。高雲從雖與他的情分,怎麽

  比不上那伺候他長大的李玉,也比不上從在他身邊兒的毛團兒……但終究他自己機

  靈伶俐,況還是毛團兒引薦進來的人。皇帝這幾年相處下來,有些話倒也肯與高雲

  從了。


  “朕是孝敬皇額娘,想做這下第一的孝子,想叫皇額娘成為這世上最福壽雙


  全的老母親去。故此朕於後宮之事,凡事必先稟明皇額娘,所有冊封,都要奉皇太


  後懿旨;”


  “可是若這一番,在你令主子的事兒上,皇額娘怎麽都不肯點這個頭,那朕便

  什麽都不顧了!”


  “朕,已是五十歲的子;便是兒子孝順娘,到了這個年歲,也不必事事都低


  頭了;況且這是幹係到你令主子的事兒去!若這回再忍讓了,你令主子就當真會一

  輩子都留在妃位上……朕絕不叫這樣的事兒發生!”


  皇帝深吸一口氣,回眸瞟向高雲從。


  “朕是不想與皇額娘當麵爭吵,這些年都極少與皇太後當麵紅臉。可是這回為


  了你令主子……朕不在乎到時候當麵大吵一場!”.

  這晚皇帝來到“然圖畫”,便是怎麽竭力隱藏,可是還是被婉兮從他眼角眉梢

  之間,察覺了一絲不豫之色。


  婉兮卻沒破,隻是將頭倚在皇帝肩上,女孩兒一般柔聲撒嬌道,“……爺是


  因為要秋獮去了,舍不得奴才和孩子們,是不是?”


  皇帝這才輕哼一聲兒。


  雖是哼,那聲息卻已是柔軟了下來。


  “怎麽偏爺想你們,你們就不想爺了不成?”


  婉兮輕笑,“……不如奴才叫玉蕤跟去吧?”


  皇帝這便惱了,伸腳輕踹了婉兮腳踝一記,站起身兒來,故意背過身兒去,

  “行啊,叫她這就歸置,到時候兒一起走!”


  婉兮歎了口氣,起身兩手掐著後腰,緩緩走到皇帝身後,伸手抱住皇帝的手臂。


  “爺,別擔心……閏六月十一,爺已經給我宮裏派了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皇上

  又恩旨,待得秋獮起鑾之後,我娘便可提前進宮來伺候。奴才身邊兒這麽多人呢,

  便是爺不在宮裏,也不打緊。”


  皇帝這才回身,垂眸凝視著她。


  “……算算你臨盆的日子,應當在十月初。爺定會在九月就爭取趕回來。”


  婉兮含笑點頭,“不過爺也別急。今年是什麽年頭呢?爺要在熱河召見西北格


  魯特各部台吉、宰桑,還有回部各城的伯克們呢。這些人多是第一次覲見,總需要


  爺多款待些,才能叫他們對爺和朝廷堅定歸順之心。”


  “爺的日程隻該長,不該短,爺萬萬別因為奴才,就急著往回趕。終究奴才臨

  盆,這都已是第四回了,早已是輕車熟路;而人家西北那些厄魯特、回部的王公們


  來熱河覲見,卻是第一次,更是千裏迢迢而來。”


  皇帝輕哼一聲兒,“你便別管了,總歸爺心下有數兒。你啊,就安安心心留在


  宮裏,將最後這幾個月給爺穩穩當當地過了才好。”


  婉兮妙眸輕轉,“……爺怎麽光奴才呀,也該去多貴人宮裏,磕打磕打她去!


  要臨盆,總要多出來溜溜彎兒才好生養,可是奴才卻有日子沒見她出來走動了。”


  皇帝皺了皺鼻子,伸手刮了婉兮鼻尖兒一下。


  “還自己跟她鬧意氣呢?這不還是關心她的動靜了麽?”


  婉兮搖頭,“爺,她是厄魯特蒙古的格格,更是博爾濟吉特氏的後裔,爺這回

  好歹在熱河還要見人家的母家、親族去。”


  “況且她跟蘭貴人、鄂常在一起住著,宮裏又不能像奴才這邊兒一樣清靜。故

  此奴才想,爺還是當真多問一聲兒多貴人那邊兒吧。”


  有些話婉兮不宜直,可是她心下此時除了要擔心那心高氣盛的蘭貴人之外,


  又因為鄂常在這回突然的跳出來生事,而又多添了一層擔心去。


  終究多貴人進宮晚,身邊兒的奴才還都沒用熟了去,這樣兒與那兩位不安穩的


  人一起住著,總歸叫人有些揪著心。


  不管怎樣,新生柔弱。


  皇帝點頭,“……隻是皇後要隨皇太後一同秋獮而去,純貴妃身子又有些綿弱,

  你則臨盆在即。我這心下,倒一時都沒個能放下心的人去。”


  婉兮也是暗暗歎息。


  原本穎嬪是最好的人選,穎嬪與多貴人同為蒙古格格,又是婉兮能放心的人。


  隻是……穎嬪是注定要隨皇上一同秋獮去的。


  皇帝皺眉想了想,“你別擔心了,我另外想法子就是。”.

  著話兒,七和拉旺從外頭手拉手走進來,一並給皇帝請安。


  皇帝便笑,朝婉兮眨了眨眼,“瞧這兩個孩兒一起在我麵前跪下請安的模樣

  兒,我倒險些以為——我老了,已是六十歲的人去。”


  婉兮會意,含笑垂眸。


  皇帝六十歲時,便是十一、二年後去,那會子七便已是十五歲,及笄聊姑


  娘家,便已是可以出嫁了。若與女婿兒一並這樣在皇上麵前行禮,便是出嫁之時

  辭別而去了。


  想到這兒,婉兮雖還微笑著,可是鼻尖兒卻一下子就紅了,就像淩空裏被誰


  一巴掌拍下來似的。


  雖大清的公主啊,都有福分,可不是嫁出去就見不著了。逢年過節還能回宮

  裏來請安、看戲;當親娘的,也能出宮到公主府裏去看孩子……可終究,自己的掌上

  明珠,那會子要成為別人家的媳婦兒了。


  婉兮不想在孩子們麵前失態,忙伸手拍了皇帝一記,“爺這會子這個!”


  皇帝忽地轉頭朝外麵兒,大聲一叫,“哎喲,阿斯蘭跑了!”


  七和拉旺同時一驚,忙都轉頭去看窗外。


  皇帝便趁機抱了婉兮一下兒,在她頰邊偷了一個香,低聲耳語,“……我也不想


  這麽快就六十歲了啊。”


  待得七和拉旺一頭霧水轉回頭來望皇帝,他已正襟坐好,又是一副莊重模樣兒。


  七歪頭問,“皇阿瑪,阿斯蘭何曾跑啦?倫珠哥哥是它的克星,有倫珠哥哥

  在,它就是個貓兒。”


  皇帝抿嘴笑,“哦,那是阿瑪看錯了。是瞧見奶口嬤嬤抱了你妹子走過去,阿

  瑪擔心你妹怕阿斯蘭。”


  七登時大笑,“阿瑪別擔心,啾啾才不怕阿斯蘭!啾啾,竟把阿斯蘭當成


  宮門口兒那兩個把門兒的石獅子,上回從宮門前過,還特地伸手去扯扯那石獅子的

  頭發,看是不是能動的!”


  拉旺也笑眯眯道,“回皇上,有倫珠在。倫珠是九公主的侍衛,他必定能護得

  住九公主。”


  皇帝點點頭,弓下了身子,將胳膊肘杵在膝頭,認真問兩個孩兒,“去熱河

  的行裝,你們兩個可預備好了?”


  拉旺立時笑了,“皇上早囑咐過,這回不準勞累令阿娘。我長大了,我能自己

  收拾;我還能幫七收拾!”


  七卻有些走了神兒……


  皇帝歪頭看了看婉兮。


  婉兮含笑垂眸,故意道,“爺自己問她。都三歲了,長大了,女大不由娘,奴


  才也不知道她想什麽呢。”


  婉兮如此著,卻起身兒向拉旺伸手,“拉旺來,令阿娘給你父親、叔叔還有


  幾個哥哥,都預備了些薄禮,你跟著阿娘來瞧瞧,有沒有他們不喜歡的、不合適的。”


  婉兮帶著拉旺進了東邊兒暖閣去,皇帝這才揚起眉毛,盯著那三歲大的女兒。


  “吧~~怎麽啦,舍不得你阿娘和弟弟妹妹,這回不想跟阿瑪一起玩兒去啦?”


  七輕輕扁了扁嘴,“也不是。女兒知道,阿瑪一來是想叫女兒玩兒去,二來

  也是叫厄涅這會子能少分一份兒心……可是,女兒真的,有一點點,不想去了……”


  皇帝端起肩膀,“看,為什麽呢?”


  七走過來,靠在皇帝手臂上,有些遲疑。


  皇帝伸開長臂,將她抱進懷裏,挪到膝上,“吧,阿瑪不責怪你就是。”


  七這才將頭靠在皇帝心口,輕聲道,“……阿瑪,七月裏保保滿了五實歲,


  就可以回宮裏來念書。”.

  皇帝都不由得輕輕張了張嘴。


  “你想在宮裏,等麒麟保那子回宮來?”


  七不敢抬頭望向父親的眼睛,垂首柔聲道,“……保保都走了好幾個月,女兒


  一直在等七月。”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卻還是忍不住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也覺得自己好像不至於歎氣,究竟女兒才三歲;可是他卻還是忍不住歎了這


  口氣。


  皇帝便抱著七,輕聲哄著,“可是阿瑪走那麽遠,那麽久,會想七的啊。


  難道七為了麒麟保那臭子,就不想阿瑪了麽?”


  七被皇帝問得怔住。


  三歲的女孩兒,垂下頭去左右為難了好一會子,才終是回手抱住了皇帝的頸


  子去。


  “……女兒選阿瑪。”


  皇帝長舒一口氣,可是眼圈兒卻跟著熱了。


  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下的情感,隻能將柔軟的女兒,緊緊地摟在懷中,貼在心


  口的位置。


  滿人並不似漢人那般重男輕女,甚至在女兒出嫁之前,家裏對女兒的重視程


  度,甚至要比兒子還多;姑娘出嫁之後回門來,宴桌上是跟著爹娘長輩一起坐,而


  當兒媳婦的卻是站在地下伺候的。


  況且皇帝的女兒本來就少,此時和敬公主自己都當娘了,四公主又出嫁在即;

  八公主舜英又是那麽個模樣兒……啾啾還不會話。這會子能抱在懷裏這樣稀罕的,


  也就是七了。


  便是同為他與九兒的孩子,即便永璐是皇子,可終究七才是他們兩人盼了那

  麽多年的第一個孩子。故此皇帝心下與七的情分,便要格外深厚一些。


  皇帝吸了吸鼻子,摟住七晃了晃,“好孩子別遺憾,總歸咱們九月就能回

  來,就晚兩個月,你回來便又可以看見麒麟保了。”


  “總歸啊,他在宮裏念書,若無意外的話,要一直念到將來他成親呢。這麽算


  算,便還有十幾年去,總有你們盤桓的日子,啊~”


  七這才破涕為笑,使勁兒點頭。然後又抬眸望住皇帝,“……可是,阿瑪,什

  麽叫成親?是不是就是新娘子、新郎倌兒的過家家?”


  皇帝撲哧兒笑了,“怎麽著,看樣子這過家家,你玩兒過啦?”


  七這才靦腆地點頭,“……是旺旺教我玩兒的。他,這個過家家最好玩兒


  啦,我要是不玩兒,那以後就一定會後悔的。”


  皇帝長眉倏然高挑,緊接著便是爆笑。


  “好啊好啊,我方才還麒麟保是臭子,看來拉旺這子也是個臭子!”


  長得那般忠厚俊秀,卻也是個心下有心眼兒的~~.

  七月初四,皇帝奉皇太後,從圓明園起駕,秋獮木蘭。


  隨扈的嬪妃,依著規矩,依舊還是六位。除了必定要去的皇後那拉氏、穎嬪,

  新進封的兩位蒙古主位伊貴人和郭常在之外,婉嬪跟去照顧七。


  這五位倒也都不算奇怪,變數卻是首先出在妃位上。


  原本理應是出於蒙古八旗的愉妃去,可是今年皇帝撤下愉妃,卻叫舒妃一起跟

  著去了。


  今年這樣一個年頭,愉妃沒去,是叫六宮有些狐疑;可是好在今年剛剛有永琪


  的阿哥夭折的事兒,故此眾人便也都,怕是皇上體恤愉妃心情不佳。


  妃位以下,便是本出自厄魯特蒙古的祥貴人,竟然也沒能隨駕跟去。


  這一回妃位以上,除了身子綿弱的純貴妃、即將臨盆的婉兮之外,京裏就隻剩

  下愉妃了。


  故此皇帝雖有猶豫,可還是將多貴人托付給了愉妃.

  七月燥熱,婉兮身子也沉了,也是顧著孩子,便在島上關起門來,更懶得動彈。


  宮裏有母親和玉蕤,以及永璐和啾啾兩個孩子的陪伴,這日子過得倒也輕快。


  閑了便坐在廊下,一邊與母親著家常話兒,一邊看著孩子們玩兒。又或者,

  瞧著玉蕤挑教宮裏新挑進來的幾個女子。


  玉蕤教女孩兒們學起規矩來,那真叫一個嚴格。時常看幾個十三四歲的女


  孩兒被罰在牆根兒下靠牆站著,頭上頂著洗臉盆兒。


  婉兮還要含笑情,叫玉蕤網開一麵去。


  新來的幾個女子,有頂玉蕤的缺,直接到她位下伺候的;還有兩個,是伺候玉

  蕤的。


  玉蕤央著她給取名,婉兮本想也將伺候玉蕤的兩個女孩兒依舊按著自己宮裏的


  規矩,以玉為名。隻是終究玉蕤自己名字裏有玉,故此總不能叫那兩個女孩兒跟主

  子用同個字兒去了,這便換了個法子,以“翡翠”來取名。


  翡翠雖則類似翠玉,之時這會子時人“不以玉視之”,也就是這會子人們並不


  將翡翠看作玉的一種。而翡翠又像玉,故此用來當兩個女孩兒的名,最是合適不過。


  兩個女孩兒一個名為“翠鬟“,一個為“翠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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