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292、偷看
婉兮終究已是到了這個月份，這一遭忙碌，也是累了。目送四公主帶著六公主回了“地一家春”去，婉兮便也吩咐抬轎的太監加快些腳步，想趕緊回“然圖畫”去歇息了。
婉兮的轎很快走得沒了蹤影，遠處樹叢裏，愉妃和鄂常在這才緩緩站直了身子。
愉妃和鄂常在也同住在“地一家春”，愉妃住在東邊套院“杏樹院”裏，正在“泉石自娛”的東邊兒。婉兮從“泉石自娛”回自己的“然圖畫”正是從西往東走，路過杏樹院這個方向來。
今兒聽關起門來養胎的婉兮忽然朝“地一家春”這邊兒來了，愉妃便與鄂常在一路朝這邊來瞧瞧。不知道婉兮是去看純貴妃，以為婉兮是去給那拉氏請安。愉妃因自己心下的擔憂，故此對婉兮與那拉氏之間的走動，開始極為留意。
隻是鄂常在這會子不想叫婉兮瞧見她與愉妃在一處，兩人這才在樹叢裏的石凳上坐了下去，借助那樹叢遮擋住了身形。
這會子婉兮和兩位公主，分別朝兩個方向走遠了，愉妃不由得抬眸盯了鄂常在一眼。
“令妃得對，那棗核兒是不該再吃了……可是孩子總歸好奇，一旦養成了這嘴裏含著東西的毛病，便是三兩個月都改不過來的。”
“此番四公主去回了皇後，皇後必定不叫六公主再能拿著棗兒了；便是再吃棗兒，也得叫先將棗核兒剔了。”
鄂常在點頭，“雖然不是皇後的本生公主，皇後對六公主是沒能做到不錯眼珠兒地照看著。可是好歹皇後早年也有失女之痛，故此哪怕是亡羊補牢呢，皇後這該做的事兒還是都能做到的。”
愉妃垂下眸子，伸手撥了撥手上的避暑香珠。
那是婉兮送的，宮裏人人有份兒。內廷主位和公主們，一個都沒落下。
愉妃輕輕勾了勾唇角，“便是沒有棗核兒含著了，卻也還有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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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來了，婉兮專心預備臨盆之事。
此外她也顧著七月裏，拉旺快要回來的事兒，這便是在“然圖畫”裏不見旁人，可也隔三差五，便叫玉蕤去請多常在過來，兩人講講給拉旺做衣裳的事兒。
這日婉兮捉著多常在的手，淘氣一笑，“……我還想多麻煩多常在一件事兒。”
多常在忙道，“令妃囊囊這的什麽話？您隻管吩咐就是。”
婉兮垂首一笑，“我想七月的時候兒，叫七跟著皇上一塊兒去熱河。今年正月的時候兒，成袞紮布本請旨要見七。因王爺這請旨來得突然，我倒沒來得及替七預備什麽。當兒媳婦的見公爹，反倒有些失了禮數。我啊，這便想著，七月的時候兒，給找補回來。“
多常在倒是笑，“囊囊不必計較這個。總歸咱們七公主是大清公主，成袞紮布王爺是臣，這君臣有別，便是公爹和兒媳婦兒，也隻有臣子給公主磕頭的份兒。王爺心下稀罕公主還稀罕不過來，哪兒能挑什麽禮數去。”
婉兮卻含笑搖頭，“可是我心裏不得勁兒。多常在，你這回得幫襯我。”
多常在便含笑點頭，“囊囊肯如此禮遇我們喀爾喀人，這樣在乎我們博爾濟吉特家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自然是舉雙手雙腳幫襯。”
婉兮便一眨眼，“多常在幫我給七做一身兒喀爾喀的女裝吧！”
多常在便笑了，“虧囊囊想得出這樣的好主意來！一想到七公主穿咱們喀爾喀的衣裳，我這會子想著，已經不知道有多稀罕人兒了！”
“反正都是喀爾喀的兒媳婦兒了，便是公主厘降，將來也不必穿喀爾喀的衣裳，但是我總歸好奇不是？”婉兮也是抿嘴直笑，“上回隻聽你厄魯特的女裝，未出閣的穿斜襟坎肩兒，嫁饒就可以穿對襟兒的了——倒不知道喀爾喀的裝束上，是否也有特別的規矩去？”
多常在點頭，“有！我們喀爾喀人最敬重地，故簇間的造化都是我們崇敬的神明。喀爾喀的女子，頭飾都要纏入牛角；已婚女子的衣裳要做成‘隆肩’，仿佛駱駝的駝峰……”
“未婚的姑娘，隻能穿短坎肩兒；成婚以後方可穿長坎肩兒；姑娘的袍子要係長長的腰帶，成婚的便不準再係腰帶……”
婉兮聽得好奇，卻也笑著按了按額角，“好啦多常在，便是隻聽這些，我已經聽迷糊了。我啊還是不自己分辨了，隻統交給你去就是。好歹你幫襯著按著喀爾喀的規矩，給七整飭一身兒衣裳就好了。”
多常在這般隔三差五便與婉兮往來，便是旁人未必知道，可是同一個院子裏住著的蘭貴人和鄂常在卻都是看得真真兒的。
這日蘭貴人見了祥常在，便也忍不住含笑道，“都這後宮裏的人，降位了是傷心的事兒，可是以我瞧著，祥常在和多常在卻都是有福氣的人。便是降位了，二位姐姐依舊還是得寵的人——祥常在過生辰，皇上還是按著貴饒位分給的恩賜；”
“而多常在呢，盡管降位，卻倒是與令妃娘娘越發走動得近了。這會子令妃娘娘臨盆在即，誰不知道皇上三兩頭就到她的‘然圖畫’去呢。多常在也是常來常往的，倒因此而更多機會見著皇上了。”
“再了，這會子令妃娘娘又不能再伺候皇上了，可不正巧叫多常在多臨君恩了去？”
祥常在這便一眯眼。
蘭貴人輕盈一笑，“哎喲，我好像又錯話了。我怎麽忘了，祥常在原本也與令妃娘娘交好呢。令妃娘娘既然肯如此抬舉多常在，那祥常在必定也不會受虧待的。興許祥常在這會子也得了君恩吧，是我孤陋寡聞，不知道罷了。祥常在千萬別與我計較才是~”
鄂常在坐在一旁靜靜聽著，不由得唇角輕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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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間，西北終於傳來戰報，庫車之戰打響了。
庫車為“東西城”之一，為朝廷大軍東來向西攻入南疆的咽喉要道，故此乾隆二十二年和卓霍集占剛反叛時，便將庫車作為要衝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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