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278

  同時,此次進軍所用參讚大臣——吐魯番貝子額敏和卓,原為貝子,享貝勒品級。這一次皇帝也下旨,吐魯番貝勒品級額敏和卓,效力軍前,備抒誠悃,朕心喜悅,著加恩實封貝勒。”


  西北已然金戈霍霍,隻待戰機;卻又在此時,江南傳來太子太傅、漢人大學士陳世倌溘逝的消息。


  皇帝原本將那漢人大學士的位子,一直留給陳世倌;又在陳世倌回鄉之前,加“太子太傅”;待得皇帝聽陳世倌病了,還“特遣禦醫診視,時命大臣存問,冀其速痊。”


  此時驚聞陳世倌溘逝,皇帝下旨著再加恩,賞內庫銀一千兩,經理喪事。派散秩大臣一員,帶領侍衛十人,前往奠醊。


  消息傳到後宮,婉兮便是挺著肚子,也親自到永和宮看望婉嬪,勸婉嬪節哀順變。


  婉嬪自己倒是看得開,雖眼睛也是哭紅了,卻含笑道,“我伯父如今已是八十高齡,年歲也到了,便是此時溘逝而去,也算‘喜壽’。”


  “況且這些年他在朝為官,皇上亦待他不薄,雖曾私自在曲阜孔府買地而犯錯,皇上懲戒之後,不幾年便也召回京中敘用。到後來身為三大漢人大學士之一,又蒙皇上加賜太子太傅,在漢大臣中已然登峰造極,想來他老人家歸去,也並無遺憾了。”


  婉嬪也怕婉兮這會子還陪著她傷心,便與婉兮商量著,將七暫時委托給語琴,不想叫孩子跟著傷心,然後就將婉兮給“趕出”了永和宮。


  七也跟著哭紅了眼圈兒,捉著婉兮的手問,“陳阿娘她,為何要哭?”


  福康安自是一路跟著,便衝七做了個鬼臉兒,“婉嬪阿娘的伯父死了。”


  七抬眸愣愣望著婉兮,“厄涅,什麽叫死?”


  婉兮看了語琴一眼,忙伸手擁住了七。


  語琴上前柔聲道,“便如七白玩耍,夜晚累了便要睡覺。人啊,活著的時候就像是在白,可若是累了,就要睡了——這一睡便再也不用起身,永遠都在甜黑的夢裏了。”


  七點零頭,卻還是抽泣著問,“那睡覺不是好事兒麽?陳阿娘又為何要哭?”


  婉兮咬著唇正思忖該如何答,倒是福康安猴兒似的嘿嘿一笑,上前道,“那還不簡單?若是你早上迷迷瞪瞪被‘叫起兒’的時候,看見別人卻可以睡覺,都不用起來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你不嫉妒啊?婉嬪阿娘,這是都嫉妒哭了唄!”


  婉兮原本還一腔的傷感呢,這叫福康安這麽一插科打諢,都不自禁勾起唇角來。


  不過好在孩兒的邏輯就是能服孩兒,眼見了七點了頭,看樣子是接受了。


  他們一路從動向西,經過禦花園,到了儲秀宮。


  語琴要帶著七和福康安進儲秀宮,與婉兮道別。


  語琴輕歎一聲道,“這句話我本不想,可是這會子想想,還是與你聽罷——陳姐姐這些年在宮裏,雖不受寵,卻也不受欺負,一半原因是因為她自己性子恬淡、也有皇上和你幫襯著;可是另一半原因也是因為她在前朝有這樣一位位高權重的伯父在。”


  “而如今陳世倌已然溘逝,陳姐姐自己又沒有孩子,她又多年與咱們交好,怕以後宮裏也會有那不知高地厚的,要拿陳姐姐做筏子。”


  婉兮點頭,“我明白。更何況七在陳姐姐宮中撫養,這便更是叫人‘放心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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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壤別,婉兮乘轎,緩緩走回自己的永壽宮。


  婉兮轉眸望玉蕤一眼,“悄悄兒地去看看景仁宮的情形。若不驚動蘭貴人,能見著多常在的話,請她若得空,到永壽宮來坐坐。”


  玉蕤有些擔心,“主子……都這會子了~”


  婉兮輕輕搖頭,“皇上是用多常在和祥常在雙雙降位的方式,方暫且摁下了那一樁禍事去;可是今年這個念頭,這兩位來自厄魯特蒙古的格格,怎麽可以降位呢?“


  “今年七月,皇上必定又要在熱河召見蒙古各部王公,這消息到時候怕就瞞不住了。而我那會子已是臨盆,再幫不上皇上什麽。故此幸好這會子還來得及,好歹先叫多常在暫且放下這顆心來。”


  玉蕤想了想,便也點頭,“……可不是。人家多常在和母家,原本一心都向著朝廷的,這一降位,多常在自己委屈不,人家母家怕也會覺得不公。”


  婉兮輕歎一聲,“她父親根敦不是普通的宰桑,是跟哈薩克錫喇一樣的大宰桑,治下有一萬餘戶;又是成吉思汗的後代,在喀爾喀、厄魯特兩方,都有巨大的影響力。此時哈薩克錫喇還沒有擒獲,若她母家這會子心意搖動,朝廷這盡數平定準噶爾之事,便會又平生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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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擦黑的時分,多常在終於來了。


  婉兮知道她這也是謹慎,心下倒也喜歡。


  雖多常在是剛進宮沒多久,可是兩人卻都是三十往上的人了,話倒也不必那麽忸怩。


  兩人在炕沿上並肩坐下,婉兮便將針線笸籮端起來,放在多常在麵前。


  “話七月前後,拉旺就要回來了。到時候那孩子怕又要長高了,留在宮裏的衣裳鞋襪,都該了。”


  “我又不放心都交給針線婦人們去做,總想著得自己縫幾針才校可是你瞧——我的手藝一來見不得人,二來我怎麽都縫不好喀爾喀的蒙古袍子。”


  “蒙古”是一個大的稱呼,實則蒙古內部各部的穿著、語言、習俗還有輕微的差別。喀爾喀蒙古的衣裝,跟厄魯特蒙古,或者跟內紮薩磕這些科爾沁、察哈爾的,還不一樣。


  見婉兮的話頭兒是從拉旺起,從喀爾喀的衣裝入手的,多常在便也輕鬆下來不少,含笑道,“令妃囊囊這會子已是快要臨盆,這些針線的活計原本就不該親自動手了。令妃囊囊若肯放心,便都交給我吧。”


  婉兮點頭而笑,“我今兒特地請多常在來,就是想偷這個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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