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206、走了

  七能這樣做，便連婉兮都有些意外。


  婉兮心下自是欣慰。


  可是七的這個做法，卻反倒叫拉旺當場就掉下眼淚來了。


  那孩子極力控製著，能瞧出來真的是不想哭，可是這會子在七麵前，還是舉起了蒙古袍的袖子去抹眼淚，“……我也是真的，好想念我額娘。”


  婉兮自己的眼淚都跟著掉下來了。


  這麽的孩兒，誰能不想娘呢？拉旺被送進內地來的時候兒，剛兩歲啊！

  可是他這一年在宮裏，從來不在人前想娘，也從來不叫人看見他有沒有偷著哭過——可是這會子想來，他怎麽可能沒偷著哭過啊？


  就像“公主”是七的身份，也更是使命一樣，對於拉旺這個孩子來，能夠被選為七額駙，是榮耀，何嚐不也是一副擔子呢？


  這麽的孩兒，他們哪裏懂得什麽家國，什麽榮辱，他們原本隻應該是依偎在娘親身邊兒撒嬌的孩子才是啊。


  婉兮越發心疼，忙上前將兩個孩子一左一右都抱進了懷裏。


  七自己也跟著撲簌簌掉眼淚，不太會安慰的話，就隻是扁著嘴落淚，然後卻伸手替拉旺擦淚。


  婉兮欣慰地點頭，極力地微笑，哄著拉旺，“好孩子，這回阿娘也催著你回家，就是知道你心底下必定也想念你額娘了。叫你回家，就是叫你回家去看看你額娘。”


  “況且你額娘隔著遠，也必定甚為想念你了呀。你在宮裏已經一年了，長高了，也更好看了，你就回去叫你額娘看看你，也好叫你額娘放心是不是？”


  拉旺這才垂淚點頭，“我知道了……等我額乞葛（蒙語父親）回來，我就家去。等過完了年，我就帶著翠雀花，回來~~”


  七使勁兒點頭，伸出手指頭去，“拉鉤兒！”
.

  拉旺終於走了，他先出宮去，回他們家在京師裏的超勇親王府，跟老祖母會和，這才一起朝騰格裏沙漠的方向北歸而去。


  婉兮帶著七和福康安不能遠送，卻也送到了神武門外去。


  目送那車駕越走越遠，就連一向跟拉旺什麽都爭的福康安也深深歎了口氣。


  他手裏攥著拉旺的那把腰刀——拉旺走時，將這腰刀送給了他。


  福康安有些不情願，卻也將自己腰上的剔骨刀送給了拉旺。


  兩個孩子這算交換了腰刀。


  拉旺，“換了腰刀，就一輩子都是安答！”


  福康安一邊兒歎氣，一邊兒回想拉旺臨去的這句話，又一邊兒故意撇嘴跺腳，“破刀，一點兒都不快！”


  劉柱兒隻能陪著傻笑，“康哥兒，誰敢給你們用開了刃的刀兒去啊？”


  婉兮和七坐在暖轎裏，七伏在婉兮懷裏，也早哭濕了額娘的衣襟。


  “……厄涅，拉旺的家，究竟在哪兒啊？”


  婉兮撫著七的頭發，“在漠北。那一片沙漠叫騰格裏，是蒙古人心中的‘長生’。拉旺家的遊牧之地啊，是一個疆塔米爾’的地方。”


  七抬起眼來，烏溜溜的眼睛凝望住母親，“塔米爾？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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