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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卷248、怎肯善罷甘休 六千畢

  出宮的日子還是這樣快就到了,不管玉葉還有多舍不得,可是在了解到了主子那麽深的心意、又聽完主子的那些話之後,她知道,該走了。


  心雖是仿佛被掰斷了,一想到即將的離別,那心便跟著千絲萬縷地都是疼痛。


  可是她也無法否認,當這些不舍不得不按捺下去之後,她的心底終究還是升起了嶄新的期盼與歡喜。


  ——她又能見著毛團兒了。


  雖這會子因為皇上秋獮去了,李玉不能這會子就走了,終究還得等皇上回來。她不能與李諳達一起出宮,便一時還看不見毛團兒去。


  可是——她和毛團兒已然都在宮外了,那距離再見麵的一,還會遠麽?

  她抹了一把眼淚,隨即卻又笑了笑。


  人生啊,總是這樣無法兩全。可是好在得失卻也總是平衡的:從今往後,雖然再見主子和七公主是難了,可是卻能見著毛團兒。她想她便也不該再掉眼淚,而是應該含著微笑,迎向未來的人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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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玉葉已經收拾好心緒,也收拾好了包袱,隻等著八月二十五到來,這便隨著楊氏出宮呢。


  卻在八月二十三這,一大早五妞就嚷嚷,“奇了怪了,沒想到咱們宮裏還真的出了賊了!”


  玉葉出宮之事已定,婉兮已經正式知會了內務府,要晉玉蕤為頭等女子、掌永壽宮內務事。


  玉蕤聞聲便上前喝止,“這會子便是主子已然起身了,可是七公主還在睡著。你有什麽事兒不能先告訴我,或者先當麵回了主子去再,非要這麽在島上嚷嚷的?”


  便是“然圖畫”是獨立的島,以水與其他嬪妃共住的“地一家春”隔開。可是宮裏的規矩,也沒得叫無怒這麽嚷嚷的。


  五妞便瞟著玉蕤笑,“哎喲喲,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怕是第一把就燒我頭上來了?瞧這威風勁兒的!”


  玉蕤抬手按了按發鬢,“再是新官上任,這差事也是主子給的。至於威不威風,我再掌事兒,也不敢如五姑娘你似的,在宮裏敢這麽高聲大嗓的!”


  “別我和旁的姐妹,便是主子在宮裏都一向沒這麽大嗓門兒過。”


  五妞冷笑一聲,“我大嗓門兒是有緣故的,我又沒故意壞了宮裏的規矩去!我是不見了物件兒,我著急!”


  玉蕤皺眉,“你又不見什麽了?”


  楊氏聽見外頭的動靜,親手拍了拍七公主,然後將七公主交給奶口嬤嬤,這便一撩簾子從七公主所住的“五福堂”裏走出來。含笑問,“喲,這一大早的,二位姑娘就這麽有精氣神兒啊?”


  這是宮裏,楊氏便再是婉兮的母親,也不能擺福晉的身份來,反倒要客客氣氣與兩個頭等女子話。


  五妞自恃與楊氏這些年的情分,便搶先上前攥住楊氏的手臂。


  “福晉,我丟了東西!玉蕤既然已是掌事兒的女子,她就得幫我找;可是她光跟我急頭白臉的,卻不肯查清楚。我這才跟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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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從婉兮臨盆之前,就知道這個五妞遲早還會鬧。五妞沒膽子在婉兮臨盆前鬧開,這便好容易等到了婉兮和七公主大滿月。算算日子,是時候該發作開了。


  楊氏自然不意外,這便含笑點頭,“五姑娘可否與我,究竟丟了什麽要緊的物件兒去了?”


  若是銀子,給她就是!就當焚了冥錢買鬼兒不擋路罷了!

  若是金銀首飾,也無妨,她不過就自己所有的,或者是用自己的給了五妞去;或者折算作價,補上也就是了。


  不管真假,隻要用銀子能解決的事兒,今兒就當破財免災了。


  可是五妞卻歪著腦袋,“我有件兒貼身兒的兜肚不見了。”


  楊氏便笑,“原來隻是件兜肚?多大點子的事兒!”


  楊氏含笑捉住五妞,壓低了聲音,“管什麽料子和繡工的,你隻管與我。回頭我必定設法給你做個新的補上來。”


  五妞聽了便笑了,“福晉得可真是有底氣!也是啊,我也聽了,咱們家大爺(德馨)如今在緞庫裏當著掌庫,江南三織造進宮的料子都在緞庫裏呢,不拘什麽料子,咱們家大爺總歸都能淘弄出來!”


  “再者了,咱們家老爺就是內管領,主子的衣裳、吃喝都是老爺親自料理著。主子位下應該有的針線婦人,自然也都是歸老爺管著。”


  “這樣有了料子,又有了針線婦人,便是想做什麽樣兒的兜肚做不出來呢?”


  楊氏便也不客氣地笑,“五姑娘明白就好。總歸這兜肚不過是丁點兒大的事兒,隻要五姑娘張口,便是什麽樣兒的我都必定給你做來。沒的非要這樣發了脾氣去。”


  五妞瞧著楊氏那篤定的模樣兒,便更是迭聲冷笑,“福晉好福氣,有主子這樣的丫頭,又有大爺那樣的阿哥!福晉得好,以福晉如今的身份,什麽拿不出來呢?”


  五妞霍地轉開頭去,“隻可惜,我那個丟聊兜肚,卻是我額娘親手給我繡的。”


  五妞到這兒,眼中已是珠淚盈盈。


  楊氏也微微怔住——五妞的額娘,已是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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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妞含著淚,卻笑著凝視楊氏。


  “福晉當年與我額娘,也算是姐妹一般相處。福晉知道我額娘的手有多巧,她用心繡出來的花樣兒,便是福晉都繡不出來的”


  楊氏歎口氣,“這倒是的。”


  五妞霍地抬高下巴,“所以就算以福晉今時今日的地位,便是有了進貢的最好的料子、彩線、針線婦人,卻都再做不出來我那個丟聊兜肚。”


  “所以,不是我不給福晉麵子,我今兒是非要找著我原來那個兜肚不可!——我就要我原來那個兜肚,旁的,便是給我金山銀山來換,我也不要!”


  楊氏抬眸與玉蕤對了個眼神。


  兩人心下都明白,五妞今兒這是鐵了心地故意要鬧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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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今兒怎麽‘然圖畫’裏頭這麽熱鬧啊?”


  大門外,忻嬪含笑走下擺渡所用的如意舟來。


  玉蕤不由得抬眸望過去,“忻主子來得不但早,更是來得巧。”


  因這會子皇後、純貴妃都不在。後宮一切諸事便以婉兮為首,故此留宮的嬪妃們便每日早晚都要來給婉兮請安。


  忻嬪表麵對婉兮自是一向的恭敬和殷勤,故此每早晚的請安,她必定都是早早就到的。


  可是早是一回事,巧卻是另一回事了。


  忻嬪自然聽出了玉蕤語中的諷刺,不由得笑道,“玉蕤姑娘可真會話,倒叫我都忍不住猜猜——我究竟是怎麽巧了?難道,是你們宮裏出了什麽好玩兒的事兒?”


  忻嬪著便上前含笑扯住玉蕤的手,“那玉蕤姑娘便趕緊與我,究竟是什麽好玩兒的?”


  楊氏和五妞也都趕緊請安,忻嬪便又笑眯眯親自攙起楊氏,“福晉萬勿多禮。我一向當令姐姐是救命恩人和親姐姐,那福晉便也如我的母親一般呢。”


  便是玉蕤,這一刻都忍不住恨恨扭過頭去。


  楊氏倒是微笑,“忻主子當真折殺奴才了。奴才不過是內管領之妻,乃是皇家的家奴仆婦而已;忻主子的母親,可是太子太保、總督之妻,是誥命一品夫人呢,怎能與奴才做比了去?”


  忻嬪訕訕地樂,這話聽著沒錯,卻叫她心底反倒聽出了嘲諷。


  一個家奴仆婦的閨女,如今是妃位之首;而她額娘那誥命一品夫饒女兒,卻隻是嬪位。


  當真是亂了尊卑!

  忻嬪麵上卻隻是淡淡一笑,“福晉萬勿謙辭。我這話是從令姐姐這兒論的,我隻記著令姐姐對我的好,其它的隻管另外論罷了。”


  楊氏便也淡淡含笑道,“忻主子既是來給令主子請安,這便請殿內坐。兩位姑娘自然忙她們的差事去,奴才伺候忻主子進殿便罷。”


  忻嬪卻柳眉微微一揚,“不急。我瞧著我今兒又是第一個來的,來得還是過於早了些。”


  “雖早來些是我應該的,可是總歸怕是打擾了令姐姐去。我還是先不忙著進殿,就在這兒站著。反正我也在令姐姐宮裏住過幾個月,宮裏的人我都熟,這便聽著玉蕤姑娘和五姑娘話,也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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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身份,楊氏也不好多什麽。


  後殿的門簾一挑,婉兮親自邁出門來,含笑道,“忻嬪若想話兒,自然該進來與我;何苦站在這風裏,聽她們去?”


  “還是,忻嬪來我島上,不是來聽我話,反倒是來聽女子們話了?”


  忻嬪這才麵上尷尬一紅,忙上前行禮,“妹請姐姐大安。”


  婉兮向旁半退了一步,側開身,“忻嬪請進內。”


  婉兮已然親自來迎,忻嬪便不好再堅持。她隻得側眸瞟向五妞一眼。


  五妞這便上前一把抱住婉兮的手臂,又是嚷嚷起來,“主子替奴才做主啊!”


  婉兮這便站定,盯住五妞看了幾眼,目光又向忻嬪掠過去。


  忻嬪這便也一臉的關切,“認識五姐姐這些年,倒頭一回瞧見五姐姐急成這樣兒。五姐姐一向是最懂宮裏規矩的人,這回急成這樣,必定是丟了極其要緊的物件兒。”


  “令姐姐,妹倒要幫五姐姐求一個情:令姐姐千萬別責怪五姐姐。宮裏的女子也是人,誰失了要緊的物件兒能不著急呢?令姐姐是不是?”


  婉兮淡淡垂下眼簾來,“五妞,依著你,你今兒究竟要怎麽著,才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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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話,嬪妃們已經陸續來到。


  語琴和婉嬪都趕緊走到婉兮身邊兒,用目光詢問。


  五妞見人越來越多,她自越發歡喜。


  “奴才方才已經回明了福晉:終歸奴才就要原來的那件兒,便自然非要找見,才能完事兒。”


  婉兮緩緩抬起眸子來,目光中淡淡現出一絲蒼茫。


  “兜肚女子的兜肚,果然古往今來都是這後宮裏惹事的禍端!”


  語琴便也會意,朝五妞冷笑一聲,“我倒記著永壽宮裏,從前有個女子叫玉煙的。因不守規矩,用她的兜肚做下了壞事,終究連命都沒了!”


  五妞如何聽不懂語琴話中的警告,她卻不知收斂,反倒更是冷冷一笑,“多謝慶主子的提點。玉煙的事兒,奴才自然也知道。”


  “奴才不僅知道玉煙曾不規矩,奴才也知道玉煙後來是死在誰手上——”玉煙瞟一眼立在婉兮身旁的玉葉,“是毛團兒親手把玉煙給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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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瞧出五妞是故意鬧事兒,玉葉想著自己要出宮了,好歹將這事兒留給主子和玉蕤看著辦便罷。可是這會子卻見五妞卻莫名其妙將玉煙的死,又與毛團兒聯係到一塊兒。


  她才不相信五妞隻是無意提起。


  玉葉這才有些忍不住了,冷笑一聲道,“你丟了物件兒便隻管找,這會子東拉西扯做什麽?你若要找,咱們便陪著你找;隻是我這會子倒要問你一句話:你怎確定你那物件兒是丟在這兒了?”


  五妞迎住玉葉,同樣回以一聲冷笑,“好歹你也曾是主子身邊兒的掌事兒女子,這會子便是要出宮了,已然卸下了差事,可是你的腦筋總不該一並也卸了——那是我貼身的衣,我怎不能確定是丟在這兒了?”


  “我是咱們宮裏的女子,我那貼身的衣不是丟在這兒了,還能丟到旁的宮裏去不成?”


  玉葉也毫不客氣,“那誰知道!雖然是你貼身的衣,可是誰敢保證你給脫到何處去!”


  玉葉實在是恨急了五妞。從的那些事,加上她這幾年給主子添的麻煩,再加上她剛剛又莫名其妙提到毛團兒,她這便順著話趕話,也渾不管了都出來。


  五妞聽了,便朝地下啐了一口,“我呸!玉葉,你好歹也是永壽宮的掌事兒女子,你便連這樣的話都能得出口?也就我這樣兒的,從就知道你話粗俗罷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樣兒是叫主子給教出來的!”


  “你!”玉葉惱得恨不得要衝上去撕五妞的嘴,卻被玉函緊緊給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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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嬪在畔聽著,半垂著頭,目光卻不時從幾個人麵上滑過。


  看到此處,她便抬眸含笑,走到婉兮身邊兒道,“妹這也是才知道,原來五姑娘失聊竟然是她故去的額娘親手給她繡的貼身的衣這衣雖不值錢,可是在五姑娘心中怕是無價之寶。她急成這樣兒,便也是叫人心下惻然。”


  “就因為是這樣要緊的體己之物,五姐姐便是話急了些、對玉葉姑娘的態度衝了些,也都是人之常情,叫人可以體諒。”


  忻嬪著瞟了玉葉一眼。


  “倒是玉葉姑娘今兒的反應叫妹有些驚訝了呢。玉葉姑娘好歹也是永壽宮掌事兒的女子,該懂的大局自然都懂,今兒怎麽就這麽不能容人,連五姑娘這樣的心情也不能體諒了呢?”


  “如今兒五姑娘急了些、話衝了些,都是能叫人理解;那反過來玉葉姑娘的急和衝,就叫人有些沒法兒理解了呢”


  忻嬪歪歪頭,盯著玉葉,“我當真就是想不明白啊,玉葉姑娘忽然也這麽急,究竟是所為何來?”


  忻嬪著拍掌笑了聲,“若不是我深信玉葉姑娘的為人,連我這會子都要忍不住猜想,難道玉葉姑娘當真有些什麽怕叫人知道的?”


  眾饒目光嘩啦朝玉葉潑灑過來。


  忻嬪自己先搖頭而笑,又用力擺手,“不會的,不會的。以玉葉姑娘的為人,這事兒又怎麽會與玉葉姑娘有牽連呢?”


  玉葉終是沉不住氣,忍不住指著五妞跺腳大叫,“好啊,你去翻,你頭一個就先翻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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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靜靜地盯著忻嬪,目光接下來轉向五妞,緩緩道,“既丟了物件兒,便找就是。找物件兒不用嘴,動手便罷。”


  “何必還站在這兒尖聲利嗓?便去找就是了!”


  五妞也回望住婉兮,微微一笑,“奴才謝主子”


  “隻是奴才醜話也得到頭裏:因女子們都是一處混著住的,沒誰有資格單獨睡一間房,故此奴才要是找物件兒,可保不齊還得動她們的東西。主子既然容得奴才去找,那主子就得”


  玉葉一聲冷笑,“你動就是,誰還怕是怎的?”


  玉蕤有些皺眉,忍不住悄然看了婉兮一眼。


  婉兮靜靜垂下眼簾,“五妞,你這話得有理。既然是大家混在一起住,難免有物件兒彼此拿錯聊時候兒——這便都是無心的,更談不上什麽‘偷竊’。你若這麽找見了,可自然不準不分青紅皂白就在我麵前指摘人家去。”


  “話又回來,若是找不見呢?我這當主子的,也自然一碗水端平,不該隻偏袒你一個。你若沒找見,我憑什麽反倒叫她們為你擔了一回嫌疑去?“


  婉兮麵色一冷,“五妞,我隻問你,若是什麽都沒找見,你又該當何責?”


  忻嬪垂首細細聽著,眸光泠泠流轉,偏頭向左,朝婉兮一笑;又側眸向右,向五妞一笑。


  五妞便深吸一口氣,“若找不見,奴才但憑主子發落就是!”


  婉兮屏住呼吸,凝住五妞:“好,那我便下規矩:若是你翻動了她們的東西,可是什麽都找不見的話——我便也不能再留著你,到時候要叫你與玉葉一同出宮!”


  五妞怔了怔,眸光下意識追向忻嬪來。


  忻嬪卻垂下了頭去,隻含笑瞟著自己腕子上重新絞過的赤金鐲子,麵上看不出旁的神色來。


  事到如此,五妞便也隻能一橫心,“主子什麽就是什麽,奴才遵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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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翻檢,便悄然無聲地在“然圖畫”島上展開。


  婉兮請一眾主位到“竹蓀樓”內坐,喝茶話,卻顯然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外頭的那件事兒吸引了過去。便是過完了素日請安的時辰,也沒人起身告辭。


  看來都在等著那個結果。


  婉兮派去翻檢的婦差們一個一個地回來稟報,都沒有發現如五妞描述的那件兜肚。


  待得所有的婦差都回來,都給出相同的答案時,婉兮終於放下了茶盅,威嚴地抬起了頭,凝注五妞。


  “這些婦差都不是原本咱們宮裏的,你也瞧出來了,她們都是我臨時從內務府那邊兒請來的。故此你也盡管放心,她們不可能偏袒了誰去。此時已是經過她們的手盤查過了,這結果你又有何話要?!”


  五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奴才若當真冤枉了人,那奴才自然聽憑主子發落。隻是奴才也了,醜話總得到頭裏:奴才既然連宮裏的姐妹都要查,那奴才便也有膽子不相信這些婦差去!”


  “奴才不是她們偏袒了誰,奴才是辦差的總分粗心細心,便是主子交待的差事,不同的人還要分不同的辦法去。倘若她們查過是查過了,可是卻不夠細心又怎辦?”


  婉兮便都忍不住笑了,“你是,你還想親手去翻,啊?!”


  五妞此時已無退路,自是梗著脖子回望住婉兮,“主子何不幹脆叫奴才親手去查?終究那物件兒是奴才的,在意也都是奴才在意;其餘這些媽媽裏,她們終究不會明白奴才的心思去!”


  忻嬪含笑淡淡垂首,“妹倒是想起了自己從前在家的時候兒。因有阿瑪和額娘寵溺著,便從爺不善經管自己的物件兒,也時常有放亂了找不見的時候兒。”


  “妹的額娘和丫頭們便會來替妹尋找妹的額娘和丫頭們原本都是頂頂心思細膩、手腳麻利之人,可是也有趣兒,到頭來最後找回那物件兒的人啊,不是她們,反倒是妹自己呢!”


  忻嬪自顧得有趣,笑容靈動清麗。


  “妹推己及人,便覺著眼前這事兒啊,還當真應當叫五姑娘親自去找一回。終究旁人與那物件兒的緣分,總也比不上她去。旁人翻一遍就錯過的,她自己不定一摸就摸到了。”


  婉兮麵色微微一沉。


  忻嬪搶先道,“況且玉葉、玉蕤她們也沒什麽怕找的,不是麽?便是叫五姑娘多翻一回,又有什麽打緊呢?”


  “這樣一來,一解了五姑娘的心疑,叫她從此明白那物件兒的確是沒丟在自家宮裏;二來也能顯示出令姐姐的寬容大度,以及姑娘們的心懷坦蕩呢。令姐姐,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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