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184、不敢老

  婉兮淘氣，故意“嘿嘿”地樂。愛玩愛看就來


  “我不過三年多沒見著您老，您老就眉毛胡子一把抓，都能長這麽長啦？”


  歸和正眯眼望婉兮，卻已經不敢喘氣兒。


  他知道他哪兒錯了。


  婉兮抬手碰碰自己的鬢角，“我雖然沒長過胡子和這樣的長壽眉，可是我有頭發啊。我今年才二十五，頭發三年都長不了這麽長胡子和眉毛雖跟頭發不是一回事，可是這人身子裏頭新舊交替的速度卻是一定的吧歸爺爺這胡子和眉毛既然能長這麽長，就證明歸爺爺這身子裏的新舊交替還快著呢。”


  “就如那時常校油的機杼一樣，運轉靈活，這體表的眉毛和胡子才能長這麽快！”


  歸和正都尷尬地快要哭出來了，“是老臣愚蠢，隻想著這眉毛胡子這麽長，隻能顯得老臣老邁龍鍾，卻忘了令主子所的這一節醢”


  婉兮卻眨了眨眼睛，眨掉淚花，歡喜地笑，“知道歸爺爺其實身子骨硬朗著呢，我就太高興了！”


  月色清朗，透過花窗。


  一地銀白，映著歸和正的白胡子和白眉毛。


  “原本禦醫就是個難當的差事，在宮裏稍有差池，賠上的不僅是自己的腦袋，還有全家的性命去。故此老臣上了年歲之後，便已動了歸去之心。”


  “隻是，那會子老臣也還是看不破名利這道關。皇上用那鹿血酒，禦賜了招牌給老臣家裏掛上，登時一家人在江南名聲鼎沸老臣深知這都是自己禦醫的身份才能有的，故此便又延宕了幾年去。緹”


  婉兮挑眉，“如此來，皇上賜那匾額，也是跟歸爺爺鬥心眼兒，挽留歸爺爺呢！”


  歸和正慚愧地笑，“還是皇上一眼就看穿了老臣這點子名利之心其實皇上也是為了令主子您。皇上自己精通藥理，即便身邊沒有老臣也是一樣，總歸有這下最好的禦醫來伺候皇上可是令主子那會子身份還不高，能信得著的禦醫也就老臣一個。故此便是為了令主子，皇上也要設法挽留老臣去。”


  婉兮垂下頭去，輕輕點頭，“歸爺爺得對。現在回想當初才更明白，宮裏的太醫、禦醫都是各有其主的。那幾年若不是歸爺爺替我看著身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去。”


  慧賢皇貴妃又如何？位分高、家族要緊，還不是死在自己聘請的禦醫手裏。


  歸和正愴然點頭，勉力笑笑，“可是後來啊，老臣知道自己，不能不走了。”


  “皇上將那鄭良的下場警告老臣之後，老臣就知道，如果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這一把老骨頭，也會活活葬送在這後宮爭鬥的漩渦裏頭去。”


  婉兮抬眸望住歸和正。


  歸爺爺背後也有主子麽？除了皇上、她所知道的純貴妃之外，他還曾為旁人賣命過麽？

  隻是如今老歸已經離開了宮廷，年事已高，她這會子又何必還提起舊事呢？


  老歸這樣一心求去，不就是要逃開舊日的一切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