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40、眉間成雪8
這一晚玉壺睡得甚香甜。
她夢裏與二爺共乘一匹駿馬,奔馳在這雪域的草原之上。
雪山皚皚,聖湖幽藍,她回眸望著他微笑。
他們是要去哪兒呢?
是傅二爺終於騰出了閑暇陪伴她了麽達?
還是那木紮勒的反叛已經被平息,朝廷援兵及時趕到,如今雪域又是一片安寧了?
抑或是,傅二爺駐藏大臣的差事完成了吧?皇上終於命他們回京擼。
她想著,如果是這樣,那她回京之後要辦的第一件事,便是設法送信進宮,求令主子幫她與傅二爺重歸夫婦名分去……
雖她身份低微,一個女子還要出爾反爾,叫皇上下旨賜婚,又要恩準下堂,這又要再度賜婚……可是想來憑二爺的平叛之功,皇上也不會計較才是。
當然,更要緊的是有令主子啊。令主子總有本事順了皇上的耳朵,歡喜了皇上的心去。
若此,她便又是傅二爺的內眷。即便隻是格格,卻也又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人就好。
她笑起來,伸手想摸摸二爺的下巴。
卻一伸手,整個身子一震,竟是猛然醒轉來!.
是有馬蹄咯噔,可是眼前不是青朗日,沒有雪山聖湖,更沒有二爺的容顏!
眼前隻有狹仄的車廂,隻有馬糞刺鼻的味道。
她心下狠狠一驚,伸手按住頸間的珠子,忽然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猛地大喊:“停住!”
不顧一切推開車廂,抬腳便奔,結果直接從馬車上滾落在地。
眼前是一隊蒙古商隊,她嘶聲大喊:“我現在在哪裏?我離開行署已經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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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來才知道,她這是跟著一隊來自準噶爾的蒙古商隊朝北去。
這會子朝廷來的官兵、商旅已經都被那木紮勒下令困住,不準往南走。隻有來自準噶爾的商人,尚可經過嚴格的盤查向北而去。
傅清是用盡了他在雪域的所有錢財,才將她藏進車隊,帶出城來。
玉壺聽完,朝南撒腿就跑。
漫陰霾,預示一場暴風雪的到來。可是她顧不上,隻知道必須要奔回二爺身邊!
她不知道具體還有多遠,總之朝著那個方向。邊跑心內便發瘋一樣的呐喊,“二爺,你騙我,你騙了我!”
她昨晚怎麽會睡那麽沉?吃食無恙,一切都無恙,她身上隻是多了一顆珠子。
是二爺借著這珠子,塗了香藥在上頭,才讓她睡得宛若死人!
他一生光明磊落,卻在這最後與她耍了一個心眼兒。
他是為了保護她,可是……她卻怎麽能由得這個心眼兒,讓她與他就此人永隔!
不行,不行啊,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化身蒼珠,便是學不會蒼珠的身手,但是留在他身邊,至少也能為他擋一槍、阻一箭去也好!
不然她來雪域做什麽,做什麽啊?!
不是好了麽,這一世既然相遇,總要生死與共啊!
她怎麽可以,一個人,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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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大臣行署。
風雪終於喧囂而降。
傅清立在木樓上,向北遠遠遙望。遠處隻有青黛色的山巒,還有呼嘯而至的風雪。
除此,什麽都看不見了。
手下稟報:“郡王那木紮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