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141、春歸

  傅恒心下跳動得更為厲害。


  “這世上，我再不信誰，也必定要信皇上和令主子！從前瞻對之戰，我赴山西任職之時，令主子便曾經提點我注意西邊戰事。故此這些年我在山西也學了不少，就算大金川的擔子有一日忽然降臨到我頭上，我也並非毫無準備。”


  “不光戰事，便是張廣泗、嶽鍾琪等這些人，我在山西、連同回京這幾年，也已研究透了。戰場經略，到底，是在調派人。人手調派得當，才會執行正確戰略，才能戰陣成功。”


  婉兮不由得悄然鬆一口氣，輕輕拍手：“這些話，總歸我一個女人家是聽不懂了。不過見得傅大人如此心有成竹，那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婉兮罷，輕聲喚回玉壺，又朝傅恒點頭輕輕一笑：“與傅大人了這麽多，我也該回去了。前路不易，傅大人萬萬善自珍重。鈐”


  婉兮完，也是狠下了心，這才搭著玉壺的手，上了肩輿，緩緩而去。


  宮牆夾道那樣長，那樣筆直，她知道他一直在背後遠遠地目送她洽。


  可是她，不可回頭。


  過去的，已不可追。她的眼隻能望向前路，隻能，一路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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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傷而亂心的三月終於過去。


  京師這北地的春光終於旖旎了起來。所有人都期冀，這前朝後宮的陰霾，都能因為春的回歸而掃淡些吧。


  永壽宮的西府海棠再度盛開。這世上都“海棠無香”，唯有這西府海棠特別，既美又香，兩者兼得。


  這個月份也正是開始種花種材時節，婉兮索性關緊了宮門，帶著宮裏人專心在海棠樹下種花種菜，不理門外的擾攘。


  可是宮外卻總有人敲門求見。


  這日來人是婉兮也沒想到的，竟然是柏常在——柏氏。


  因了孝賢皇後船上的那一晚，難得柏氏最終明白了過來，婉兮也道難得，這便連忙請了進來。


  婉兮叫玉壺給柏氏煮了一壺“柳曹茶”，拉著柏氏的手，炕沿分左右坐了。


  柏氏不急著話，先喝茶。喝了一口，便驚訝看婉兮一眼，便再垂首再多喝一口。


  婉兮便笑了：“水菱你是江南女子，這茶你喝著口生，也是有的。此茶名為‘柳曹’，是旗人在關外舊俗裏的茶飲。用嫩柳芽炮製，喝了可清火明目。皇上春日裏，愛喝這個。正好你來，我自然端皇上愛喝的，叫你也嚐嚐新鮮。”


  柏氏登時再多抿了幾口。


  婉兮便笑了，吩咐玉葉：“難得柏常在不先生澀，去給柏常在包一包來，叫柏常在帶回宮去，尋常潤潤喉。”


  柏氏自是歡喜，起身行禮：“妾多謝令娘娘！”


  婉兮忙親自起身：“生受你了。這裏又沒旁人，我自己又不喜歡那麽些勞什子的規矩，以後切勿如此，倒生分了。”


  玉葉出去包茶葉，玉壺也瞧出來柏氏此來，不會是無事，這便也退出去，將隔扇門關上。


  柏氏這才抬眼望住婉兮。


  “當年皇上幫我姐姐將我家人都找回來，叫傅九爺親自帶進京來，還給入了內府佐領下。不光我能進宮，我兩個哥哥也都給了內務府的差事。如今哥哥柏永吉在造辦處當郎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