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82、觀日

  2更


  婉兮忙上前與一眾嬪妃見禮。禮罷，語琴將婉兮拉到一旁去，含笑促狹地問：“昨晚上，你可還好？”


  婉兮隻淺淺一笑：“姐姐放心就是，有皇上在，我沒吃虧。”


  語琴卻故意上下打量婉兮：“可是瞧你分明都起了黑眼圈兒，眼見著是沒睡好的”


  婉兮登時臉紅，跺腳道：“哎呀，姐姐！”


  語琴便也笑：“啊，是了是了，終究是咱們這半夜三更的就要爬起來，人人都沒睡好，人人都有黑眼圈呢！”


  一時間，皇帝、皇後奉著皇太後的暖轎也已經到了。


  此時幕也徐徐開合，地之間青藍晨光乍現。東方際霞光正放，染紅了雲海。


  婉兮這才看清，原來在日觀峰上早已築起高台，是為祭之壇。


  這一顆心便也跟著肅穆了起來，倒將昨晚那些私事都暫時拋卻在了腦後去。


  陳貴人見婉兮走過來，便拉住婉兮的手，輕聲道：“此處，是從前曆代帝王封禪之地。過年前那會子，山東巡撫阿裏袞便從這日觀峰側鑿石，鑿出玉匣兩個，內有宋真宗登封玉冊，共十七簡，符合封禪儀中的記錄。”


  婉兮不由得揚眉：“阿裏袞？訥親的弟弟？”


  陳貴茹頭：“原在山西任職，後改山東巡撫，正值皇上今年登臨泰山，這便挖出宋真宗封禪玉冊。”


  婉兮便笑了：“不管怎麽，好歹是叫皇上泰山祭的吉兆。”


  語琴輕輕垂首：“是十二月間的事？那會子七阿哥還沒薨逝吧。”


  陳貴人會意，點頭一笑：“從皇後在河源屯過千秋節，前朝後宮便開始有人傳，什麽皇上此次登臨泰山是為幫皇後主子實現碧霞元君的召喚而做的決定。皇上登泰山，隻是為了幫皇後求子。”


  語琴輕聲一哂：“那些人是不知道七阿哥薨逝之前，阿裏袞就挖出玉冊來了！皇上那會子就已經決定上泰山來祭了。”


  婉兮也一笑：“其實更早。去年六月皇上不是已經下了詔旨，定今年祭孔、登臨泰山了麽。這些都是皇上預定的行程，皇上那會子如何能預測到，半年之後，嫡子夭折呢？”


  幕終開，一輪朝日衝破雲海，蓬勃而出。


  皇帝親登祭壇，高誦祭之文，又率文武百官行大禮。


  皇後立在皇帝身畔，麵上籠罩著這泰山之巔至尊至聖的陽光，顯得她更是容光煥發，眉眼生彩。


  她身為皇後的煊赫，在這一刻，於她一生之中到達了最高的巔峰。


  盛極而衰，她並不知道，她的命運將在接下來的幾之間，便從高山之巔，直跌入深穀地獄。


  皇帝在泰山之上直盤桓到三月初三。


  皇帝自有此意：因三月三乃是上巳節，春有三月三，秋有九月九，這兩個節日皆為登高、祓禊洗浴祛病之節氣，皇帝置身泰山之巔，自然最為應景。


  上巳節又稱“女兒節”，且三月三還是軒轅黃帝誕生之日，故此皇帝的興致不減初一祭之時。


  可是皇後卻病倒了，且從初一起，日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