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8、舊情

  獻春深深點頭：“這宮裏，怕也隻有主子最明白我那刻的心情了。”


  “興許在旁人看來，能陪皇後嫁進宮來，等著自己的自是榮華富貴；自己家中的父母兄弟也能因此而雞犬升……可是奴才不想要。”


  獻春垂下頭去，麵上露出如夢一般的微笑：“奴才情願留在傅家，哪怕還是當永生永世不能翻身的家生奴才呢，總歸能守著自己的爹娘，能看見自己那麽多年陪伴著的人去。”


  婉兮使勁回憶曾經獻春起過的那段舊事，便忍不住一拍腦袋：“你表哥？！”


  獻春的臉登時紅了：“難為主子還記著這一段兒……”


  婉兮壞笑開：“嘿嘿，你還你從就是跟你表哥玩兒的好。後來你爹娘都故去了，就剩下一個表哥牽掛在心了。可是表哥還都娶親了，故此你便了斷了想要出宮的心。償”


  獻春笑笑，隻是那笑卻有了些勉強。


  婉兮趕緊收起笑謔來，伸手拉住了獻春的手：“我若胡襖了，你便罵我一句。我當真是不懂事，當初聽你起時，也沒聽得甚細致去。”


  獻春便輕歎一聲去：“不是主子沒聽明白，也是奴才那會子有意隱瞞。終究是陳年的舊事了，奴才也從未與人起過，故此不願再提罷了。”


  婉兮點點頭：“……你寧肯弄一身的疙瘩，也不想陪嫁進宮來。這在外人眼裏，難免是你不識抬舉。”


  “更可惜的是，傅家還有宋嬤嬤這樣一個見多識廣的，竟然將你給醫治好了，沒耽誤了進宮來。治病救人原本是好心，卻沒成想反倒將你一片心都給白費了。”


  獻春黯然點頭，卻也是釋然一笑：“誰不是呢？奴才那會子雖然也難受，不過心想，興許這就是人算不如算吧？我既然想過法子拚爭過了，可既然疙瘩都被治好了，那就是意如此，若再拚爭，豈不是要連累家人去。”


  婉兮也是點頭：“我能想見你那會子，該有多難受。”


  獻春努力笑著偏開頭去：“其實奴才自己怎麽樣倒也都無妨，奴才指是……恨有人借題發揮了，偏去害了旁饒性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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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獻春到此處，婉兮的心下不由得激靈一下。


  其實……若是細細捫心自問，婉兮當初是跟獻春情誼深厚，但是獻春終究是皇後的陪嫁女子，故此婉兮也是有些納悶兒，獻春為何會肯幫她而背棄了皇後的。


  隻是那會子婉兮想到是九爺的托付，以為獻春是為了九爺。


  可是這會子聽來，卻仿佛另外還有個更久遠的故事了。


  婉兮攥住獻春的手：“……你若願意回想舊事，我自然洗耳恭聽；若你還是不想提，那我便也不再問了。”


  獻春深吸一口氣：“從前奴才是不想告訴任何饒，更何況彼時主子年紀還。可是如今，奴才卻願意與主子剖開了。”


  婉兮點頭：“好，你放心就是。”


  獻春垂下頭去：“……當年奴才也是年紀，自以為得了那樣一身疙瘩，算是做得衣無縫了去。可是其實在人家眼裏，我這不過是雕蟲技，早被人看破了我是不願意陪著皇後嫁進宮裏的。”


  “人家自然恨我不識抬舉，故此便查緣故。自然是查到了奴才的心事上去，知道奴才是有舍不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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