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299

  嫻貴妃也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那會子皇上,‘此番這事兒,必定要一個人去死。嫻貴妃你自己告訴朕,你覺著你和秀貴人之間,哪個更該死?’”


  嫻貴妃崩潰垂淚:“鳳格,你心裏明白的,縱然是我叫你辦那件事,可是我沒叫你做出那樣的肚兜來,我也沒叫你單獨針對了令嬪去!所以那個該死的,本來就該是你……”


  攖.

  聽完這一番話,婉兮蹲在窗外,不由得輕顫了起來。


  按照旗俗,旗人最重的刑罰甚至不是死刑,而是圈禁。


  回想康熙朝時,康熙爺活活將廢太子圈禁至死;也曾經將十三爺怡賢親王胤祥險些圈禁瘋了。


  都是因為,這圈禁之看似還在朱牆金頂之下,卻最為消磨饒意旨去。當真是生不如死,命不由己。


  故此封門的那一刻,她宮裏的人都哭了。


  便是毛團兒、獻春這樣有見識、掌事兒的也都暗自垂淚償。


  她自己雖然在心下使勁兒鼓勵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月嘛,可還是一扭頭趕緊奔回寢殿裏去,聽著那大門上咣咣的釘門聲,忍不住趴被摞子上掉了眼淚下來。


  那會子她能想到皇上定然難過。後來解禁之後也曾聽得李玉暗暗裏透過話兒,釘門的時候兒,皇上就在如意門那瞅著呢。


  那負責釘門的,釘完了門就直接被皇帝發配到裕陵的工地上去了。皇帝的法是,覺著他們釘門的手藝十分好,那麽長的釘子敲進宮門裏去,一點不歪,釘子頭半點不損宮門的莊嚴,故此叫他們到裕陵工地上,為皇帝身後的長眠之所去釘墓門去。


  婉兮卻著實沒想到,那晚皇上竟然還要了鳳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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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心下顫抖得厲害。


  這裏終是祭壇之地,如她嚇唬嫻貴妃所的那般,這裏每一句話都會通達地的。


  她問到此處,已是不敢再問下去。


  嫘祖母儀下,是軒轅黃帝的元妃,故此親蠶之禮都由皇後親為……可是她自己,終究是妾啊。


  皇上為了她,竟然能做出這些來……她真擔心,地會聽見。


  她忙朝地叩頭,心裏暗暗禱告:“若要懲罰,便懲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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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琴瞧著婉兮已經有些亂了,加之今兒這話已經得差不多了,便忙又燃起線香來。香氣順風飄進窗紙中去。


  嫻貴妃身在床帳之內,空間狹仄,不久便昏沉睡去。


  語琴扶著婉兮回到下處,婉兮垂首,半晌無法止住眼淚。


  語琴輕歎一聲坐下:“想什麽呢,與我。”


  婉兮點頭:“姐姐,皇上……有時候,好可怕,是不是?”


  語琴哼了一聲:“這世上誰沒有多個麵孔?他是子,就更是如此。不過你總該慶幸,他用那副凶神的麵孔,是對了傷害你的人去,而不是對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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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抹一把眼淚,回頭又抽出三炷線香來,借著燈火點燃了,跪倒在地。


  雖然從前也恨鳳格,可是這一刻……還是焚香送她一程吧。


  她回頭還會多抄兩卷經,待得回宮之前都在這蠶壇裏焚了,算是這一世與鳳格的這一場孽緣,都化作煙雲,隨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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