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230

  陳貴人聞言便也是輕輕一聲唏噓。


  “從前我也曾照料過至親的人患病,最是心疼時,心下的願望不過是:願我與你生一樣的病,縱不能代替你疼,卻也可陪著你一起疼。”


  “這話在民間也都隻是心願罷了,沒誰能辦到;我卻怎麽都沒想到,如今在這宮裏卻見著了——”陳貴人捉過婉兮的手來,輕輕拍了拍:“更何況能為你做到如簇步的那個人,更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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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貴人輕柔緩緩的一句話,便將婉兮的淚珠兒給催了下來償。


  婉兮急著吞淚,之後才猛然想到陳貴人正捉著她的手……婉兮一邊收拾眼淚,一邊急忙站起身來,想要抽回手來,與陳貴人拉開安全的距離去。


  “好了,別掙了。好歹我身邊的丫頭叫的都是‘白果’、‘赤芍’這些藥材的名兒,我便也自然心下有數兒的。攖”


  陳貴人笑著反倒將婉兮的手給抓穩:“照我瞧著,你果然是還病著呢——如今你表麵的病是好了,可是你心裏的病卻還沒除呢。”


  “你瞧我都不在意你的病了,你自己卻反倒隻想著閃躲開。那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相信自己沒事了呢?難道未來在這宮裏的時光,你便都要害怕著而這麽躲閃開麽?”


  陳貴饒話得這樣明白,婉兮自己也站住,難過地點頭:“陳姐姐總能直進我心坎兒裏去。其實我這次回來,是經禦醫確認過可以回宮,這才回來的。禦醫都我已康複,可我興許是那幾個月間習慣了與人躲閃開,便改不過來了。”


  “你這心裏的病根兒啊,我認得,它們一個疆後怕’,一個疆仇恨’,一個疆心急’。”陳貴茹頭:“也是因為你心裏的病根兒還沒除盡。你到我這兒來了還強顏歡笑,倒叫我忍不住揣度,你之前是去了誰的宮裏,是遭遇了什麽事情。”


  陳貴人不用等婉兮回答,便自行道:“瞧你方才走來的方向,還有排位在我前頭的主位,我便也怎麽都知道是鹹福宮了。那便自然是去見怡嬪。”


  婉兮忍不住輕咬嘴唇:“……怡嬪是知情的!我先懷疑她是主使,後來她的話倒也服了我;隻是她卻怎麽都不肯告訴我背後的人是誰!”


  陳貴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故此你便將自己困進牛角尖兒裏了。非要問出答案,否則心裏便如堵著;越是接近真相的時候,就越是耐心耗盡,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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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被陳貴人問得一怔。


  “聽陳姐姐的意思,我仿佛不該如此?”


  陳貴人垂眸淡淡一笑,正好白果和玉函將煮好的茶呈了上來,陳貴人就先招待婉兮喝茶,吃果子。


  待得鬆快了片刻,陳貴人才緩緩道:“從念書,先生都教要‘求甚解’。求甚解當然是好精神,隻是總要分清楚是在什麽地方,對著什麽事兒。”


  “此時咱們是在宮裏,我進宮這些年,倒點點悟出一點道理:這宮裏的事兒啊,有時候倒未必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否則那個答案就算真的問到了,卻未必是自己想要的那個;而為撩到這個答案的過程裏,付出的代價興許比你得到的還要沉重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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