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224

  婉兮便也立住,立在腳踏上居高臨下看了怡嬪一會子,這才退後一步,坐在了金盞搬過來的椅子上。


  “怡嬪客氣了。怡嬪此時在病裏,怕病氣過給我去;實則我又何嚐不是在病中,又何嚐沒有病氣能過給怡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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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嬪那張臉上,不由得拂過一縷難以描述的神色去攖。


  不過她隨即便也安定下來,幽幽一笑:“倒不知令嬪是生了什麽病?我這裏藥多,不定有令嬪能用得上的。”


  婉兮卻輕輕搖頭:“怡嬪這裏的藥雖然多,隻是怕我這病便是連怡嬪這裏的藥都是治不好的呢。”


  怡嬪便憔悴一笑:“那你看。”


  婉兮輕輕揚起眸子來:“比如可用硫黃熏衣熏人,亦可用水銀混入雄黃塗滿身。再或還有些土法,譬如用白雞毛燒成灰,用芝麻油調成糊,抹在身上;又或者用鮮酒菜混了淘米水,燒開了泡浴……償”


  怡嬪不由得微微愣住。


  婉兮便笑了:“看樣子,這些法子便連怡嬪也給嚇住了,是麽?”


  “這些法子不是本身便有毒性,稍不心便反受其害的;要麽簡直就是糟踐饒,滿身上下都不是味兒,臉自己聞著自己都要嘔吐出來的。怡嬪確定,你宮裏當真備著這樣的藥,且你自己肯用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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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嬪垂下頭去:“倒不知你害的是什麽病。”


  從婉兮的角度,倒看不清怡嬪麵上是什麽神色。


  “我也不知是什麽病。”婉兮便索性調開視線,反倒高高揚起下頜來:“不過幸好我都熬過來了。那病縱然還容易反複,不過暫時奈何不得我去了。”


  怡嬪半晌沒有話。


  婉兮打量她半晌,便又清笑一聲道:“來有緣,昨兒我去給愉妃請安,在儲秀宮門口撞見了令妹。令妹也是人如其名,當真是清靈秀美如菱花,與怡嬪當年風姿最盛時堪有一比。”


  怡嬪抬眼望過來,還是沒話。


  婉兮也自不慌不忙道:“從此你們姐妹兩個與我都要在這後宮裏一起,便也該多親多近。我昨晚到儲秀宮去請安,雖去得急,來不及帶什麽見麵禮去,不過我還是‘親手’摘下頭上的頭戴花去送給令妹。”


  “我‘親手’將那頭戴花交給令妹,令妹‘親手’接過,好歹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去。”


  怡嬪麵色便是重重一變,猛然坐起,險些踹翻了炕幾上的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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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見了,終於淺淺而笑:“怡嬪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激動?”


  婉兮著親自站起來走過去,故意伸手要扶住怡嬪:“來來來,快快躺好。有話慢慢,千萬別起急了。”


  怡嬪猛地向後躲開,一雙枯槁的眼中已是甭出淚來:“我當真不明白,你們一個一個的為何都非要如此欺負我妹子!她隻是個孩子,剛進宮來,不諳世事,根本不知道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藏著什麽樣的心腸!”


  “什麽心腸?”婉兮高高立著,睥睨著怡嬪:“若那心腸,你又比誰少過半點去?!怡嬪,你當日在園子裏,吩咐你手下太監張德全朝我狠狠踹來的時候,你那揣著的又算什麽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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