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214
皇帝輕聲笑了:“皇後,此處行宮可是佛寺。你我在佛寺如此,皇後當真覺得適當麽?”
皇後倒是悠然一笑:“皇上怎忘了,此處是多倫。內外蒙古所敬的寺院與高僧,與漢地又有不同。便是許多高僧,也是有妻有子的呢。”
“哦,皇後真是博學多識,便連這個都如此清楚。”皇帝淡淡垂眸:“皇後得對,朕都無言以對。”
皇帝抬頭,望向頭頂那明黃的床帳:“隻是皇後可忘了,朕瘡症初愈,身子裏不定還窩著病氣呢。皇後若與朕共寢,不怕擔了風險去麽?”
攖.
皇帝的話,皇後並不意外。
她垂首莞爾:“皇上怎麽忘了,自從皇上患病以來,妾身寸步不離伺候在皇上身畔。算算日子,前後已是三個月了。若合該有事,便早就有事了,皇上瞧妾身這不是好好兒的?償”
皇帝沒再做聲,手指隻迅速念過掌中那和田白玉的手珠去。玉珠無言,卻泠泠相撞,如有冰聲。
皇後也不急,輕聲細語道:“一轉眼,慧賢薨逝已是八個月了。妾身記得皇上給慧賢的一首挽詩中曾經寫道,慧賢臨去之時最惦記的還是皇上想要嫡子的心意。慧賢生前與妾身親如姐妹,如今去了,卻還在掛念嫡子之事,皇上不忍叫慧賢如此懸心,妾身又何嚐舍得叫慧賢在上,心願難圓?”
“況自從我們的永璉去後,妾身親眼看見皇上悲痛欲絕,心下便早早向神佛發下心願,一定要為皇上再誕育下一位嫡子來。一來彌補永璉薨逝帶給皇太後、皇上的傷痛;二來就連慧賢臨去的心願都是這個,那妾身就更是責無旁貸。想來今晚皇上宿在佛寺中,由妾身侍寢,便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番緣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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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還是沒作聲,隻是眼底映著夜色,靜靜地盯著皇後的側臉。
皇後垂首道:“三來……雖現下皇上膝下除了永璉之外,共有五位皇子。但是大阿哥年歲已是不了,今年已是十八了。庶長子已經這樣大了,若還沒有嫡子,前朝難免又要為庶長子議論立儲之事。”
“皇上從前曾與妾身過,最忌諱出現康熙爺時的九龍奪嫡的局麵,故此皇上才想立咱們的嫡子為儲君,永絕這個後患去。如今大阿哥已經這麽大了,若再無嫡子,便是將來……皇上又如何能放下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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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盯著皇後沉靜秀眉的側臉,不由得輕笑。
“皇後,你當真是朕的賢妻,原來心下替朕操心了這樣多。”
皇後垂首靜靜微笑:“皇上這是的哪裏話來?妾身是皇上的嫡妻,理應如此。”
皇帝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皇後鬢邊的頭發。那裏仿佛是有幾莖青絲被月色染白……可是皇帝卻知道,那白不是來自月色,而是歲月留下的真實痕跡。
從她十六歲那年嫁給她,到如今,已經這樣多年了啊。
皇帝收回手,輕輕閉上了眼睛:“皇後,你如今最想要的,便是一個嫡子了,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