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誰放進了男人?
原本應該最難進出的門,居然最容易私會外人,這太可怕了。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夜她之所以能輕易的和趙廷深見上麵,全是趙廷琛的安排,那門,是趙廷琛安排人打開的!這次的查探極簡單,在夜裏門上都下了鑰後,由事先安排好的人去和守門的打商量,或是要進苑瞧人的,或是要出苑子拿東西的,守門的若不答應,便袖子底下悄不聲兒的一吊錢塞過去,就這麽著的,四門皆開,形同虛設!四門上的人當即就被拿下了帶進竹院,趙廷琛眼神陰霾,臉上卻是笑著的,他看了這四人一眼,就轉頭問錢奶奶,“他們四個是什麽身契?”錢奶奶回,“除了守東偏門的這個老宋家媳婦是活契外,其他三人都是死契。”趙廷琛的手裏正拿著製作精巧的刀子在把玩著,這刀子是舅舅從域外帶回來的,除了外形精巧好看,更是吹毛斷刃削鐵如泥,他邊拿著雙檀木筷子一刀一刀的削著,邊低聲笑道,“極好,這起子偷奸耍滑的奴才本就不中用了,打死也就罷了,便是這活契的,倒也不差這幾兩銀子,”說罷,他向錢奶奶吩咐,“府中別處我管不著,你隻把鳳棲苑內的全給我叫起來,將這四人當他們的麵打死,我倒要看看,後麵還有誰敢在我鳳棲苑內耍手段賣聰明欺瞞主子?”“是!”錢奶奶答應一聲,就吩咐人來拖人,這四人嚇得魂飛魄散,咚咚磕頭,“二少爺饒命啊,小的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敢?”趙廷琛怒極反笑,“你們都敢隨便往我的屋子裏放人了,前兒連紫蓮都被人奸殺了,你們還有什麽不敢的?”“二少爺饒命,饒命啊,”那個老宋家媳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奴婢向二少爺指天發誓,奴婢也隻悄悄放幾個婆子出去過,絕沒放進男子進來過啊,奴婢再大膽,也不敢做這不要命的事啊……”其他三人也都咚咚的磕了滿頭的血,個個都指天發誓絕沒有放進男子過。趙廷琛想了想,就道,“罷了,看在你們都是趙家的老人兒了,我也願意放你們一條生路,隻看你們自己想不想活了?”“要要要,二少爺,我們想活……”“好,”趙廷琛就擺擺手,命人將這四人帶去偏室,一人一間的開始問話,放過什麽人出去,帶過什麽人進來,都個頂個兒的問了個仔細。但這些人都一口咬定,絕沒有放過男子進來。趙廷琛拿著這些人的口供,眯眼看了半天,就命將雲小芽叫來,他將這疊子口供丟到雲小芽麵前,問,“你看看吧。”雲小芽隻簡單看了一遍,就丟開了,向趙廷琛歎氣,“他們知道這是大忌,若招供了就一點活路都沒有了,所以不管有沒有,也一定會咬定沒有,這不奇怪。”“那這查了又有什麽意義?”趙廷琛看著她問。雲小芽低著頭,想了許久,才道,“如今這守四門的人既都抓了來,倒也不算白抓,奴婢有個主意,不如將這四人分開關押,再讓人分別告訴每個人,隻說別人已經供出他了,說不定就能詐出什麽來也未可知?再讓人悄悄兒的放出風去,就說這些人裏已經有人招了什麽,所以二少爺已向官府老爺請命,要打開紫蓮門上的封條進去查驗了。奴婢想著,若這消息傳進那凶手的耳裏,他會不會坐得住呢?”趙廷琛和錢奶奶杏兒三人對視了一眼,雖覺得雲小芽未必可信,但這辦法卻著實不錯。趙廷琛微笑著看著雲小芽,“好,即日起,你就住進我屋子裏來,陪我一起來抓這凶手。”說這話時,他雖是笑著,眼裏卻滿滿的另有深意,雲小芽無聲苦笑,他終究還是不肯信她,讓她住進他的屋子裏,不過是讓她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得有所動作罷了。她垂下頭,恭恭敬敬的答應,“是!”第二天,鳳棲苑內外就都知道了夜裏發生的事兒,趙廷琛將姚雪梅才派來沒幾天的那個管事婆子喚來,狠狠罵了一頓,並以她管事不力為理由,直接將她攆了出去。接下來,錢奶奶又以整肅規紀的名義,將鳳棲苑內諸人全篩了一邊,將之前那管事婆子奉姚雪梅之命安插進來的人逐一清理出來,倒也不攆,依著趙廷琛的意思,將她們放到了無關緊要的地方。姚雪梅畢竟還是趙家的當家主母,若駁逆太過,彼此的麵子上都不免難看。但在這樣深宅大院兒裏討生活的人,誰不是人精兒,這一係列的動作出來,再加上這陣子發生的事兒,就不免人人自危,這樣的時候再加上那樣的流言,其效果自然就事半功倍,不幾日,便連鳳棲苑外的各處屋子裏也都傳遍了。而那被關的四人在得知自己被其他三人指控招供後,則有的喊冤,有的罵娘,於是俱各向錢奶奶拚命揭發另三人的不軌行跡,錢奶奶再拿這些事兒去當事人跟前詐口供,倒還真詐出不少東西來。唯一遺憾著急的,便是都和紫蓮的死無關。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何慶竟攔了代天巡察的按察使的轎子,喊冤告狀,他不但告了趙廷琛,更連京兆尹也被告了個官商相護的罪名。這位按察使姓張名誠字秀之,手腕狠毒,性情固執,乃是宮中貴妃的堂弟。他不喜財不貪色,卻好個清正廉明的官聲,偏又並無大才,斷案巡察都隻憑自己的主觀下斷論,極剛愎自用的一個人!那何慶攔住轎子跪在街頭,幾聲青天大老爺一嚎啕,張誠便命落轎,他親自下轎來問何慶,“你狀告何人?”何慶就遞上狀紙,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前情後果一說,此時周圍早圍了許多百姓,亦在邊上連連幫腔,隻將個趙廷琛和那京兆尹罵成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惡之人。青天大老爺張誠自然是最聽不得這個,當即喝命傳京兆尹和趙
廷琛往公堂問話。按察使手下的差役們可比京兆尹的差役橫多了,直闖趙府抓人,趙廷琛得知消息,頓時愣住,按常規,紫蓮的案子由京兆尹所管轄,這按察使怎麽著也該先問過京兆尹,在有確鑿證據後,才能由京兆尹派人來拿他趙廷琛,再押解往他按察使的大堂。可是今天這位按察使怎麽直接跳過了這一步?邊上杏兒也急了,她緊緊抓著趙廷琛的手,急叫道,“二少爺,您快逃吧,奴婢聽說這位張按察使是最不講理的,他若認定誰有罪,那是沒罪也一定要定出罪來的……”邊上雲小芽忙阻攔,“不可,他氣勢洶洶派人來抓二少爺,定是已認定二少爺是凶手了,若二少爺逃了,豈不成了畏罪潛逃不打自招?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二少爺又能逃哪裏去?那時再被他抓住,二少爺可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閉嘴,”杏兒一把推開雲小芽,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就是要讓二少爺被抓進官府去,好遂了你主子的願。”雲小芽被杏兒這一推,一下子撞在了柱子上,背上未長好的傷口頓時劇痛,疼得她齜牙咧嘴,但是她依舊死死的揪住趙廷琛的袖子不放,含著眼淚叫著,“二少爺,不能……你不能走,不能……”趙廷琛輕輕掰開她的手,問,“那我就進那按察使的大堂上任由他處置不成?”“當然不是,”雲小芽忙搖頭,“二少爺快派人去給舅老爺送信,那按察使再不講理,上麵還有皇上呢,有舅老爺在,也由不得他把二少爺任意揉捏了去。”“可是這張按察使可是貴妃娘娘的弟弟,貴妃娘娘寵慣六宮,有她在,皇上又怎會偏向咱們舅老爺?”杏兒氣得恨不得咬雲小芽一口。雲小芽聽了,她看看趙廷琛,終於還是鬆了手,低了頭道,“罷了,奴婢不敢做主子的主,二少爺自己定奪罷。”此時,外麵的嘈雜聲已到了鳳棲苑的門口,因著裏麵都是女眷,那差役多少顧忌了點,就在鳳棲苑外將鏈子鬥得山響,大喊,“趙廷琛,出來,按察老爺傳你上堂。”“二少爺,”杏兒眼淚都下來了。趙廷琛深吸口氣,他挺了挺腰板,向杏兒吩咐,“告訴錢奶奶,讓她再派人往榆關一趟,加急,”說罷,他抬手撣了撣衣冠,抬腿昂然出門。“二少爺,”杏兒忙跟上去,叫道,“二少爺您真的要跟他們去嗎?”趙廷琛回頭看了眼雲小芽,再向杏兒道,“她說的沒錯兒,我若逃了,便是認了這罪名,那時就說不清了。”杏兒咬著唇,眼淚汪汪,卻又無可奈何,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趙廷琛出了竹院。雲小芽聽得外麵的動靜愈發的大,再看著趙廷琛停直卻又悲涼的背影,心底裏忽然一股怒火就升了上來,她不顧背上的疼痛,拔腿跟上趙廷琛,杏兒見了,不明所以,忙也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