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幻境
不過白夭發現，那些停留在雪線處的人，似乎都沒有往上繼續攀爬，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擠滿了一小堆人。
他們似乎都在焦急地來回踱步，其中，白夭竟然還看見了燕薇薇的身影。
憑她的體力能排在前列，白夭是稍有詫異的，而在她的旁邊，是加入了她的隊伍的那位女子。
不過這並不關白夭的事，她繼續走自己的，而沿途，她看見了不少停下來歇息的人。
他們之前都用勁太猛，現在後勁不足，而白夭卻是越走越輕鬆。
自然而然，白夭就超過了一個，兩個……
終於，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她也快到雪線處，原本停留在這裏的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向上走，但是大部分人還沒有行動。
這裏有一大片空地，足夠容納上百個人。
已經有人在這裏紮起了帳篷，似乎打算休息一晚上，然而現在才不過未時，剛過了中午。
白夭疑惑地看向了台階上方，這裏也沒有結界一類，要是想上去的話，完全可以繼續向上走的。
但是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這裏，好像他們都知道上去將會發生什麽事，就白夭被蒙在鼓裏。
燕薇薇那邊也搭起了帳篷，可以說有好多人似乎都準備今夜在這裏度過。
白夭想了想，還是繼續往上走，而在她之前，隻有兩位老者出發。
她現在還可以看見那兩個老者在上方緩慢地移動。
那些人看見白夭繼續往上攀爬，紛紛麵露奇異之色。要知道，到下一個落腳點，至少也需要六個時辰的時間。
若是現在開始攀爬的話，夜間寒冷無比，他們沒有落腳的地方，極有可能被寒風侵蝕，雙腿受凍。
之前有不少人就是這樣，被困在了雪中，最後凍死的，那白雪之下掩埋了太多的腥紅。
所以他們選擇了這個地方作為第一天晚上的落腳點，第二天天微亮的時候，再繼續往上爬，可以在深夜來臨之前，抵達第二個落腳點，這樣就不容易被凍死。
這是經過了許多人的經驗結合，才共同得出的結論。
十天的時間，那些每年都來攀爬的人規整出了一套登山方案，也是得到了大多數人認可的方案。
大多數的人都可以順著這個方案攀爬直九萬多層台階處，但是剩下的不到一萬的台階，就需要自己去琢磨如何攀登比較合適。
“她還真敢上去。”燕薇薇看著白夭上去的身影，不知道這女人是無知還是太厲害，敢自己一個人上去。
這夜間的寒冷，可不是一般的嚴寒能比地上的，這裏的風雪毫不輸於極地之寒，隨意哈一口氣，可能都會哈出冰渣子來。
要是沒有能落腳的地方，晚上可能就會凍死在雪地中。
“她大概是第一次來，我之前都沒見過她。”在燕薇薇旁邊的那位女子說道，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也會知道一些規矩，但是上去的那個女子好像全然不知情的模樣。
“不用管她，說不定我們明天上去，還能看見她的屍體。”燕薇薇說話有些酸溜溜的，她就是不喜歡白夭，反正那女人肯定活不過今晚。
“那未免太殘忍，我上去提醒她一下吧。”女子正要走過去將白夭喊下來，但是燕薇薇卻拉住了她，說道：“去什麽呀，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說不定到時候人家還怪你爛好心呢。”
女子想了想，“也對，希望她不會有事吧。”
這邊，白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處空地上已經站滿了人，數十個帳篷立起，還有人現在就升起了篝火，像極了來了野炊的。
他們為什麽沒有上來？白夭還是不懂，但是她已經上來了，那就繼續走了。
她轉身繼續行走，不再回頭。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斜陽餘暉落在了白夭的身上，給她渡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輝。
白雪都好似披上一層橙紅色的輕紗，漫天的霞光仿佛都成了這座雪山的嫁衣。
周圍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白夭打了一個寒顫，呼出一口熱氣，在空中形成了一團霧，又很快消散在空中。
她現在還能用靈力抵禦著，不過在太陽落山之後，白夭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空氣溫度再次驟降，凍地她有些邁不開腿。這讓她想起了當時在神聖之路中攀爬雪山的模樣，這裏與那邊一樣寒冷。
“呼。”白夭再次呼出一口氣，搓著自己的手臂，縮著身體繼續向上走，用更多的靈力來抵禦寒冷。
現在才剛入夜不久，就已經這麽冷了，不知道到深夜的時候，她會被凍成個什麽樣的傻子。
在她的麵前，正是步履艱難的兩位老者，他們就在她的上麵兩百多個台階處，在夜色中隻能隱約見到兩抹黑色在她的前方移動。
但是隨著進入深夜，白夭身上的靈力消耗地越快，不過三炷香的時間，她就消耗了五成的靈力，偏偏這個地方還靈力稀薄，她幾乎吸收不到。
她看了一眼天空，也幸好她還有星辰之力可以抵擋，來自天空的星辰之力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體內，讓她能多消耗一些星辰之力來抵擋。
兩種力量共同使用，讓白夭感覺身子暖和了一點。
但是這並不是長久之策，她如今靈力和星辰之力恢複的速度趕不上使用的速度，要是等她兩種力量全部消耗完，她就隻能等死了。
看著周圍的冰寒，白夭抖了抖身體，將冰檀給喊了出來。
周圍的環境變化讓冰檀沒有回過神來，空氣中的低溫讓他覺得十分舒適，好一會兒，他才注意到，白夭就在他的身邊。
“白夭，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冰檀擔憂地看向白夭，抬手張開了一個結界，隔離開了冰寒。
在這個結界中，溫度逐漸回升，連周圍地麵上的雪都融化了。
“我沒事，就是拉你一起走，不然我可能真的抵不過這裏的嚴寒。”白夭笑了笑，拍了兩下冰檀的肩膀，道：“陪我走走吧。”
“好。”冰檀應下，與白夭一起走，周圍的結界隨著冰檀的移動而移動，不管外麵風雪多大，這裏麵始終溫暖如春。
有了冰檀的幫助，白夭很快就超過了兩個老者，在兩人驚詫不已的目光中，穩步向上。
“你這是在哪啊，這裏對我來說，這個地方還挺舒服的。”冰檀問道，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怕生了，也樂觀了不少。
“天宮。”
“天宮？”冰檀想了想，目光一亮，說道：“我知道，天道行者居住的地方，對不對？”
早在他還沒認識白夭的時候，他就聽說過這個地方，天道行者掌控著整個大陸的命運與天道演算，受到萬眾敬仰，不過這種人不是一般人可以見到的。
“對。”
“你現在爬上去，就是要拜他為師？”冰檀問道，但是他隨後想想又覺得不對，“我覺得南宮棋才是最合適的，不過他早就被你拉出來了吧，他人在哪呢？”
“他在山頂等我。”白夭歎了一口氣，這世界最幸福的事，大概是能得到天道行者的偏愛吧。
“噗，這家夥這麽厲害，直接被天道行者收為徒了？”冰檀不可思議道，南宮棋來頭竟然有這麽大？
白夭搖搖頭道：“也不算吧，他的曾祖父就是天道行者的徒弟。”
“這麽厲害，那他豈不是家族世代都是做這個的。”冰檀這樣想著。
“並不，我們是從另一個大陸過來的，他的父親是個皇帝。”白夭坦白道，反正冰檀是自己人，聊聊也沒有什麽。
不過在忘念之地中，並沒有皇帝這一稱謂，在這裏統治一部分地域的人稱為域主，除了某些特殊宗門掌管的地域，就屬域主的職位最大了，相當於皇帝一樣的存在。
“皇帝？”冰檀對皇帝的概念有些模糊，白夭便解釋給她聽。
兩人也聊了不少，就這樣不知不覺，從天南聊到地北，天亮了。
清晨的微光從遠處照射過來，外麵的溫度開始回升。
在那雪線處，已經有人開始攀爬，而白夭已經來到了第二個落腳點。這裏也是一處大空地，還有幾顆頑強的草苗苗在搖曳著。
白夭蹬了蹬有些酸乏的腿，決定坐下來休息一下。這裏的溫度並不是很寒冷，相比較夜間，已經算十分暖和了。
“這裏的冰元素充足，對你很有好處。”白夭笑道。
她看著冰檀站在空地的邊緣，迎著朝陽，俯瞰萬千山河。
一股豪邁油然而生，冰檀張開雙手，敞開了心扉，周圍的冰元素在瘋狂地湧入他的體內。
眨眼間，周圍的溫度都上升了不少，冰雪初融，甚至白夭都不需要用靈力來抵抗了。
白夭看了一眼山頂，她現在大概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距離。
不過一天的時間，她不停歇地能走這麽久，已經十分不錯了。這也多虧了冰檀的幫助。
很快，那兩位老者也趕了上來，看見白夭和冰檀兩人在這邊，沒說一句話，隻是休息了一炷香的時間，又默默往上爬。
白夭俯瞰山腳，她能看見一團密密麻麻的人海在移動。
“我們走吧。”冰檀在這時候回身笑道。
“好。”
兩人也繼續往上行走。
就這樣走走停停，經過了六天的時間，白夭攀登到了九萬層台階處，她看著前方出現的十五條通道，不禁汗顏。
這十五條通道還不知道哪一條才是通往山頂的真正道路，而在這裏迷路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而且不知道後麵會不會有更難的關卡。
“該往哪一條路走？”冰檀問道白夭，越往山頂越發地寒冷，但是他越也發精神。
“額——”白夭也猶豫不決，她也不知道選擇哪條。
“會不會這每一條都能通往山頂，隻是麵臨的考驗不同？”冰檀見白夭不說話，又猜測道。
“如果是每一條都能通往山頂，考驗什麽的似乎也不重要了，那就走中間這條吧。”白夭指著中間那條道路說道。
這條路看著還會比其他的道路更平坦一些，但是到了上方，彎彎繞繞也多了一些。
不過他們現在需要休息一下，恢複一下靈力，白夭不知道後麵會不會發生危險，所以要讓自己的狀態隨時保持在最好。
在白夭的後邊，已經有七位老者氣喘籲籲地爬了上來，他們也是日夜不停，風雨兼程，好不容易爬到了這裏，才休息了一會兒。
不過令白夭詫異的是，燕薇薇竟然在這個時候趕上來了！
她健步如飛，嘴角揚著笑容，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邪佞，如履平地般地來到了這一處空地。
“哈哈，白夭，你還在這啊。”燕薇薇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卻充滿了得意。她不屑地看著白夭，早上來又能如何，還不是要被她給超過了？
白夭微微皺眉，看著她腰間染血的一塊靈石，那個不是之前燕薇薇給她，但是她又還回去的那顆嗎？
後來這顆應該是落到了那個女子的手中，看那血跡，該不會那女子已經……
她目光微冷，若真的燕薇薇為此而殺了人，一定會受到天道行者的製裁的。
沒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這樣的方法作弊。
燕薇薇見白夭的目光落在她腰間的靈石上，下意識地用手稍稍遮掩，不想讓她看見，冷哼了一聲，看著眼前的十五條道路，數到了第五條，她朝著那上麵走去。
“白夭，希望在山頂還能看見你，哈哈！”燕薇薇嘲笑道，轉身就踏上了台階，飛也似地消失在了台階的盡頭。
上方的十五條道路盤雜交錯，不知道哪個通向哪裏。
白夭現在沒想著抵達山頂，而是擔心燕薇薇為了登頂而不擇手段，殘害別人的性命。
休息地也差不多了，白夭和冰檀一起繼續往上，她還是如原來的選擇一樣，走的中間那條，也就是第七條。
兩人一路往上，似乎都沒遇見什麽阻力。
不過白夭很快就發現了不對。這條道路的延伸方向，似乎跟剛才她在空地上看見的有所不同了。
它繞了一圈，變成了向下的階梯！
“白夭，是不是這條路行不通啊，我們要不要回去？”冰檀指了指身後，但是當他回頭看的時候，他的身後已經變成了一片雪地，連台階都消失不見！
而第一個台階，就是在他們的腳下。
“這應該是一種幻術，剛才是我大意了。”白夭看著身後的雪地，微微皺眉，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神聖之路光環，它微微亮了一下，連眼前的台階都消失不見。
“.……”白夭沉默了一下，“這應該是天道行者的力量在阻止印記發揮作用，沒想到他有這麽大的本事。”
神聖之路的印記向來不會失靈的，但是在剛才她識破幻覺的時候，它才亮起，說明這裏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它，而白夭能想到的，隻有實力通天的天道行者。
她心中還有一個更令人震驚的猜測，那就是天道行者也是通過了神聖之路考驗的人。
但是她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回到台階處，要麽.……直接爬到山頂。
在冰檀結界的作用下，腳下的冰雪已經在融化，暴露出了幾具被凍死的屍體，他們死的似乎很安詳，表情看著有些放鬆，那應該是幻境的作用。
他們都中了幻術，然後死在了這片荒蕪的雪地中。
結界融化了他們身上的冰霜，白夭拿出一根棍子撥弄著他們僵硬的屍體，看看能不能翻出什麽寶貝出來。
她上下翻找，將他們手指上的儲物戒給扣了下來，還有一兩塊隨身攜帶的玉佩，都被白夭收入囊中。
“千萬不要怪我啊，我也是不忍心看這麽多寶貝埋沒在風雪裏，我這人向來好心，就幫你們這些寶貝找一個好的歸處，你們就安息吧，安息吧。”白夭喃喃著，打開了他們的儲物戒一看，裏麵的寶貝多地都堆成小山了！
不愧是能爬上來的強者，這些強者至少都有無皇境級別的修為了，身上這些家當都是攢了大半輩子的，其中還有不少古老的東西。
冰檀就在一旁看著白夭的動作，說道：“你這樣會不會不太厚道，死人的東西你也動。”
“人家這不是還沒下葬嗎，你難道不覺得，這裏就像是一個亂葬崗嗎，我隻是替他們收著寶貝，又不是搶。”白夭頭也不回，她一直在心中道這是代為保管，不是搶！
所以這些人一定不會怪她的。
冰檀已經被白夭的厚顏無恥給征服了，抿了抿唇，也跟著她蹲下來，在周圍的幾個人身上搜刮寶貝。
雖然他的心中是很抗拒的，但是在取了一枚儲物戒之後，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而後搜刮的比白夭還勤快。
“嘖嘖。”白夭忍不住咋舌，這孩子就是口嫌體正直，這不挖地比她還起勁嗎？
“別嘖了，快來幫我，這下麵還有一個人，太重了我抬不起來。”冰檀招呼著白夭過去，他還想搬動一個人的屍體。
“來了來了。”白夭和他一起搬開了三具屍體，露出了最下方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白色的蛋，純白的幾乎與冰雪融為一體，要不是這些人有用碎布包著，他們還認不出這裏這個是一枚蛋。
白夭開啟了真實之眼看，卻發現這枚蛋竟然還有生命體征！
“它還活著！”白夭將它裹著的布給一點點扒開，然後抱在懷裏，試圖給它一點溫度。
“不知道是什麽蛋，竟然生命這麽頑強！”冰檀感歎道，能在這樣的條件下存活這麽久，哪怕是冰係靈獸的蛋，也是做不到的。
“不知道，反正先收著吧，說不定就是什麽好東西，回頭拿去山頂給南宮棋看看。”白夭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蛋，她將它收進了空間中，然後沿著山體一圈開始搜刮死人身上的物品。
雖然多少有些不吉利，但是白夭在搜刮完之後，還會給他們點一炷香，也算是讓他們好安息了。
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兩人沿著山體行走了一圈，還真發現了一條台階，她在台階上踏了兩步，這種踩在台階上的感覺比踩在雪中的踏實多了。
“這條應該就是前往山頂的路吧，不過那幻境是有些遜了。”白夭嘿嘿一笑，勘破幻境，似乎也沒有這麽難。
但是很快，白夭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又陷入了幻境中。
在兩人的身後，還是大片的白雪地，在他們的眼前，台階儼然消失不見。而當白夭往上看的時候，山頂似乎離她更遠了。
怎麽會這樣！白夭有些抓狂地撓著腦袋，看著手背上一閃而過的印記，心中歎了一聲，果然還是她太年輕！
看著地麵上的死人，忽然間發現的細節，令白夭覺得毛骨悚然。
“這不是我們剛才挖開的人嗎，怎麽又看見他了？！”冰檀看著地麵上的屍體，看見他身上的衣著，與前不久他見到的一模一樣！
而且他還清楚的記得，這個人就是被他取寶的第一個人！
冰檀咽了一口唾沫，他看著這具屍體的雙眼，仿佛他在看著他一樣！
而白夭冷靜下來，她閉上了雙眼，一點點排除心中的雜念，緩緩進入了冥想狀態。
冰檀想說話，但是看見白夭閉著雙眼的模樣，他還是沒開口打擾她。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白夭緩緩睜開了雙眼，這時候，她的雙眸晶亮，嘴角揚起了笑意。
“我知道路在哪了，拉著我一起，閉上雙眼，往上走，想想你的前麵有好幾層台階。”白夭拉著冰檀的手腕，冰檀聽話地提上雙眼，被白夭拉著往上走。
想象前方有個台階……冰檀心中默念著。
一步，兩步，三步……白夭心中默念著步數，直到第十步的時候，她感覺到腳踏上了堅實的台階。
她嘴角翹起的弧度更高了，雙眼一睜，就發現在她眼前，是一條筆直的通往山頂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