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故事
疼……可真疼……
也不知道被對方按到了哪裏，樊天感覺自己差點散架子。
但是他從來不會對一個女人示弱，所以就算是骨頭被按碎了，也是一定不會喊一句的。
上官瑤吃準了他這一點，專挑疼的地方按，不是說她手勁不夠麽？不是說她沒吃飯麽？那她就好好讓他見識見識，自己究竟有沒有力氣。
上官瑤從容不迫地按著，樊天滿臉冷色，實則正在極力忍耐著。
這死丫頭下手可真的狠，紅色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樊天望著水中的自己，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的眼睛，此刻是紅色的，而這個女人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她沒有看見自己的眼睛麽？還是說，看見了也裝作沒看見，心中害怕但是表麵上沒有顯露出來？
那些自己門下的人，哪怕是往自己床上爬的人，在看見自己的這雙眼睛之後，都是跑的一個比一個快，尖叫著像是看見了什麽怪物一般，樊天想到這裏心中冷冷一笑，什麽喜歡自己，想與自己廝守終生，連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見吧？
她們和自己的那個母親一樣，都是表麵上說的好聽，其實在內心裏都罵著自己是個怪物吧……
似乎想到了什麽，樊天水下的手狠狠握緊，聲音中充滿壓抑地問道“你看見本座的眼睛了嗎？”
眼睛？啊……眼睛……
上官瑤剛才進入了淺淺的幻境，所以忘了這件事，等她回過神來，對方又開始整自己，她就更加忘了眼睛這回事，忘記了這個人原本的紅色眼睛是令世人無法接受的。
她的手微微一頓，手中的力道變輕了不少，而且不再是往對方身上的痛點按。
雖然很輕微的變化，但是對方還是十分敏銳地察覺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怎麽，你也怕？”
“奴家沒有……”
“你知道麽？所有見過本座紅眼睛的人，都死了。”
上官瑤的手徹底頓下來。
樊天似乎沒有感覺到，反而十分輕鬆地靠在溫泉裏，閉上雙眼“想知道為什麽嗎？”
“不想。”
上官瑤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有一句話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十分深入地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可是對方卻似乎是死了心地讓上官瑤知道，沒有聽見她的拒絕繼續道“因為他們會尖叫，會逃跑，會恐懼……”
上官瑤沉默著，聽著他緩緩地說完。
“本座十分欣賞他們那害怕的樣子，更加喜歡他們見到自己的內髒被挖出來的樣子，那樣子，美極了絕望又美妙。”
一般這樣形容人死的模樣的，不是心理變態就是再麻痹自己，麻痹自己想獲取溫暖的心。
樊天明顯是屬於後者。
上官瑤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對方小的時候一定是受過很多的苦，所以內心有些扭曲，至於那些往事究竟有多麽猙獰，也隻有眼前的人才知道了。
至於她，她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畢竟對方也不是自己的誰。
可是樊天卻不放過上官瑤，像是故意嚇唬她似的，又或許人將自己壓抑的太久了，在舒服的環境下找到了發泄口，將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一一呈現。
明明已經結痂的傷口像是自虐一般，扯開了，流出金黃的膿和猩紅的血液，然後才發現，那些過往，他自己不說，不是因為忘記了，而是因為逃避。
其實那些東西早就已經爛了壞了，在自己的心裏，永遠都揮之不去，自己想要擺脫，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樊天自嘲地笑了笑，多麽可悲的自己。
“曾經，南方有蝗災，糧食被吃沒了，很多人都活不下去，有的餓死，有的開始搶別人的糧草，相信將軍應該見過現在西北的模樣，那些人啊，蝗災裏的人們，比現在的狀況還要慘。”
“有個孩子，他生的詭異，與別人的眼睛長得不大一樣，是紅色的，看起來像是血的眼色，百姓們本來就對他心有芥蒂，蝗災之後更加是一發不可收拾，覺得這個孩子是罪魁禍首，於是找來一群做法的人，妄想著用這個孩子來獲得上蒼的眷顧。”
“做法的人說，這孩子是惡魔轉世，就是因為他，天下采有此大災，所以要將他身上的肉片下來，用水煮，用火烤，一片都不落下，剩下的骨頭，也要放進鍋裏，喉嚨必須用火燒，眼睛卻必須留著。”
樊天的聲音很難聽很難聽，但是上官瑤還是第一次從對方口中聽到他聲音難聽的真相。
她還以為小的時候樊天發燒或者是什麽燒壞了喉嚨，沒想到竟然是這麽殘忍的理由。
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你說，這個孩子，他該對這個世界抱有怎樣的態度呢？”樊天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似乎已經睡著了。
上官瑤望著眼前氤氳霧氣，緩緩地開口“那個小孩就是門主，那麽門主又覺得自己應該抱著什麽態度麵對這個世界？”
“冷漠的，殘忍的，還是充滿熱愛？”上官瑤突然笑了一下“這些我推斷不出來，隻是門主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著奴家，您在用仇恨的態度麵對。”
“你倒是誠實。”樊天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睛已經變成半灰半紅了“隻是就算你再誠實，聽了本座的故事，想要活著走出這間屋子，大概也是不可能的了。”
上官瑤聞言輕笑“難不成，今日門主得到了布防圖？”
樊天眯起眼睛，聽著身後的女子清脆的笑聲，有些不滿“你還真的是足夠聰明，這麽快就猜到了自己死的理由。”
沒想到這個女子在如此危機的情況之下還能有如此冷靜的分析，真的是不簡單。
但是就算是再不簡單，此刻在樊天的眼中都已經沒有用了，因為上官瑤在他的心裏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死人有什麽膽識，有什麽令自己欣賞的冷靜，都是沒有用的了。
因為屍體是永遠不會思考，不會用武功的。
還真的是可惜了，這麽一個聰明絕頂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