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一些過往
特木倫知道他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是更加重承諾,隻要宮主承諾過他不會傷害他的家人,那就一定不會傷害。
男子沒有理會特木倫,而是抬起手來摸摸自己的臉“雖然本座的臉變成了這個樣子,但是想讓你大哥相信,恐怕還要再下點功夫。”
“的確。”特木倫看了一眼他臉上的各種疤痕,想了想終於是問出口“宮主,您的臉,是真的還是?”
“既然是做戲,那自然要做足。”他撫摸了一下自己那張已經毀了容的臉,沒有正麵回答對方的問題,但是那隱晦的意思特木倫算是聽明白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怎麽都沒想到宮主居然會為了大哥相信他,毀掉自己的容顏。
雖然他們都是男子,對容顏不必太過在乎,但是不必在乎也不等於就能夠完全不在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也不例外,沒有人會想自己真的毀容……
心中更加敬佩起來對方。
宮主一直就是這樣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忍受任何事情。
“好了,你起來吧,別讓人發現了。”
“是。”特木倫起身,卻依舊低著頭,神色帶著幾分謙卑。
從前,他的武功很不好,甚至為了特木倫部落,被自己的叔父追殺。
他當時隻知道一路跑一路跑,讓信任的人保住巴雅爾,而自己吸引敵人的注意。
那一次,真的是凶險萬分,他在親信的保護下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最後跑到哪裏去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
隻能孤身一人餓著肚子,倒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是宮主救了自己。
那個時候的宮主,年紀比他還小呢,卻像大哥一樣,仿佛天神,子啊自己最孤苦無望的時候出現了。
隻是他救自己,不過是看他太可憐了,順手為之,特木倫卻並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對方的照顧,說什麽都要留下來報恩。
宮主拗不過他,看他雖然年紀小,但是懂得知恩圖報,還會些身手,也就給留了下來。
但是今日的他,明白宮主的秉性之後,這種想法便淡了一些。
恐怕早在那時,宮主就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留著他不過就是留著一個能夠對付蒙族的籌碼罷了。
不過他依舊很感激,依舊對宮主的能力十分信任。
特木倫心中微歎,自己認識宮主究竟是福還是禍,可能真的是個未知數。
如果不是為了他們和碩特部籌謀,他可能真的不會答應宮主的要求,畢竟背叛蒙族,就是背叛他們的神,死後將永遠不能上天堂。
但是為了大哥,為了整個和碩特部落的生死,他願意聽宮主的。
特木倫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走後,屋中的人用大拇指磨砂了一下自己的麵具,想起了好幾天前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走火入魔,說什麽都走不出來,腦海中似乎有人在打架,他打不過對方,痛苦的很。
是自己的那個王妃救了他。
他活了這麽久,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一名女子所救。
她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說的是什麽?澤兒……實在呼喚自己麽?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曾經是個傻子啊!
那個傻子人格誰會喜歡呢?就連自己都嫌棄,可是那個女人卻似乎很喜歡……
她究竟有什麽目的?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麽?她不是赤月教派來的奸細,而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可是有太多的疑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讓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明明擁有那麽厲害的功夫卻從來不在人前使用,明明不傻卻偏偏在人前裝作一個傻子的模樣……
種種疑點歸結在一起,令他根本不敢相信對方。
可是腦海中似乎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呼喚著讓他去相信,那女子眼中流露出來的寵溺,那臨死前輕聲互換的名字。
冷奕澤感覺到自己的心亂了。
心亂,則身動。
他將麵具戴在自己的臉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中藏著幾分少有的懊惱。
自己從醒來開始,不知道第幾次想起那個女人了。
可是冷奕澤一直都在不停地告誡自己,那隻不過是因為對方救了自己,才會覺得她有些特殊罷了
那些都不算什麽。
內心中的某些失落和煩躁的情感都被他丟在一旁,不去考慮。
晚風習習,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樹葉被吹落了一地。
巴雅爾踩著落葉,步子焦急地來到巴圖的帳前。
可是當他看見帳內的燭火已經熄滅的時候,心裏有些猶豫。
看起來,大哥似乎已經睡了。
平時大哥都有各種各樣的軍務需要處理,每天燭火都會亮到很晚很晚,而白天的時候,大哥還是會精神百倍地出現在他們麵前。
所以小的時候,他曾經傻傻地以為,大哥是個根本就不用休息的人。
就像今天二哥說的那樣,大哥一向厲害,所以他們都將他當作神,而很多時候都忘記了他也是個人,會傷心會難過,會受傷會委屈。
今天自己的話的確是過了。
大哥其實是想保護自己,他明白的,他都明白……
但是傷人的話總是脫口而出。他此刻很懊惱自己和大哥說的那些話。
這麽多年來,大哥何時這麽早地睡過覺?看來今天是真的傷心了。
巴雅爾心裏同樣感覺很難過。
帳外的人看他在這裏徘徊,不禁喚了一聲“三公子。”
巴雅爾點點頭,難得地關心人“大哥吃飯了麽?”
兩名守衛對視一眼,隨後對著巴雅爾搖搖頭“首領回來就睡著了,剛剛二公子端著粥來過一次,隻是又原封不動地端出來了。”
看來二哥也是知道大哥睡著了。
巴雅爾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既然大哥已經休息了,那他還是明天再來探望吧。
明天,他一定要好好地和大哥道歉,不再和大哥置氣。
巴雅爾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
帳內一片安靜,月光慘淡,映不亮屋中的一絲一毫。
本應在床榻上安睡的人此刻卻睜著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