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棋逢對手

  鑰國的士兵看到巴圖時,忍不住連連後退。


  和他交過手的人都知道,這個人究竟是有多麽的凶殘,他手中的長槍能生生地將一排人劈成兩半,那雙眼睛就像是森林中月光下的餓狼,隻要盯上了你,就隻有逃得份。


  離得遠時,他們還敢用箭射他,可是當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們也越來越不敢舉起手中的武器與他對抗,畢竟沒有人不怕死。


  巴圖發現他們都害怕自己,也懶得去殺,就隨意地揮兩下,揮到誰算誰倒黴。


  凡是他的槍所到之處,沒有人躲得開。


  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不遠處的上官恒,上官恒自然也注意到他了,他身邊是原本就駐紮在西北邊疆的兩名守城將軍,見到巴圖腿都發軟,低聲對上官恒道“上官大將軍,那位便是蒙族第一猛將,巴圖。”


  他們想讓上官恒不要和巴圖太硬碰硬,見好就收,畢竟蒙族第一猛將遠名在外,他們相信他一定聽說過。


  然而上官恒聞言卻隻是輕輕地點頭,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那人見他沒什麽反應,有些焦急地道“將軍可莫要小瞧了他,雖然巴圖年紀不大,但是十分難對付,我們都差點死在他的手上!”


  如果不是有人護著,他們也許早就是對方的槍下亡魂了。


  上官恒卻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巴圖。


  在那年輕人的眼睛裏,他看見了寂寞與興奮。


  這兩種似乎相反的情感,卻絲毫不矛盾地存在於對方的眼中,像是冰與火,光與暗。這樣的眼神,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記得上一次見,還是在二十年前,一張銅鏡裏。


  是的,那是他自己的眼神,和這年輕人的眼神一樣,寂寞而又興奮。


  寂寞自己身在高處,無人能超越,那個時候他也不過二十出頭,卻戰功赫赫,少年意氣風發,骨子裏總是帶著那麽一股子傲氣。


  年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在戰場上也很狂妄,敢單槍匹馬,敢一手挑四敵。


  隻是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得越來越穩重,越來越沒有那股衝勁。


  可能是自從惜兒沒了之後吧,他的每一場仗都打的很穩,人也變的不愛笑,穩重起來。別人都說那是成長,上官恒沒有細考慮過那究竟是什麽,但今天,驟然看見這年輕人的眼神時,他才發現,那是失去。


  他失去了那樣的眼神,失去了那樣的自信。


  上官恒沒有動作,就立在馬背上,靜靜地看著巴圖一點點地接近自己,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指向自己——“跟我打一架。”


  上官恒身後的兩名將領被這長槍的淩厲之風震得忍不住拉著韁繩向後退了兩步。


  那把長槍的究竟有多恐怖,他們都領教過,巴圖以力量與速度聞名,手臂上的肌肉遮都遮不住,一用力就青筋暴出,看起來就十駭人。


  “大將軍,不能答應他……”若論單打獨鬥,這個人堪稱勇士之王。


  上官恒依舊無視二人,手中執劍,目光如刀。


  “好啊。”


  聲音沉穩,隻是隱隱地帶了點興奮的味道。


  戰鬥,一觸即發。


  兩個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說打就打,半點也不含糊。


  一時間,刀光劍影,長槍與重劍“叮叮”相撞,擦出火花。


  交鋒的那一瞬間,上官恒感覺自己找回了年輕時的那種感覺。


  好強勁的力道!兩個人心中不約而同道,眼神也更加興奮,兩個人的兵器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驚喜與狂妄混著汗水灑在塵土之上。


  他們果然沒有看錯彼此。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眼,看見對方眼中的興奮時,內心更加充滿力量。


  明明是千萬人的戰場,無數廝殺聲響徹雲霄,可兩個人的眼中卻都裝不下其他人,似乎整個戰場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年輕人,你很強。”上官恒很少誇人,但從武力上看,巴圖是值得他尊敬的對手。


  被敵人誇獎了的巴圖也並未覺得自己受到恥辱,反而更加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對於他的稱讚也是欣然接受。


  巴圖亦是少有的謙虛——


  “受教了。”


  上官恒身後的兩名副將麵上露出震驚之色。


  巴圖剛剛那一槍,不用親身體會,光是看,就覺得駭人,而那麽有力道的一招,竟然被上官大將軍如此輕鬆地接了下來?還不分上下!

  這是何其恐怖的力氣?他們也不是小年輕了,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沒有任何一位能如同上官恒這般,給予他們震撼的感覺。


  那一刻,而立之年的他們也是熱血沸騰,對原本他們並不怎麽看好的上官恒改變了想法。


  那雙隱藏在紅色布料下的胳膊不想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弱小,上官恒雖然是將軍,但是身材並不像一般將軍那般虎背熊腰,反而有種謙謙君子的感覺,雖然如今人也不年輕了,但是這樣的感覺依舊沒變。


  可這一役,徹底改變了很多人對他的想法。


  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邊,上官恒與巴圖交手一次後並未停下來,互相寒暄後很快策馬再次比試,這一次,二人心有靈犀一般沒有再留後手,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叮!”刺耳的聲音維持了一息之久,隨後更加迅速的“叮叮鐺鐺”之聲不絕於耳。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血色漫天,兵戈之聲不絕於耳。


  二人愈打愈快,到最後隻剩下馬蹄聲和金屬聲,二人的影子像是風一般,速度快的看不清麵孔。


  兩個人打的難舍難分,周圍沒有人敢靠近,那揮舞的劍猶如長虹,槍似驚雷,不見停頓。


  汗水,混著血水一起滴落在沙土之上,滲進其中,轉瞬消失。


  十幾招下來,兩個人隻覺精神百倍。


  “年輕人,槍法不錯,隻是光靠蠻力,還是遠遠不夠的!”


  上官恒手腕一轉,劍靈活百變,直逼麵門。


  “話別說的太早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