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破魔
澤兒，澤兒……
雖然她從來沒有這麽稱呼過冷奕澤，但是在心中，她無數次地如此呼喚過他。
那個小傻瓜，明明除了闖禍什麽都不會，每次委屈了就自稱澤兒，那小模樣可憐極了，弄得她沒脾氣。
可就是這麽一個人，竟然是她死前腦海中出現的唯一一個、亦是最後一個人。
上官瑤此刻才明白，原來在這陌生的時代，她擁有了如此深的羈絆。
這份羈絆，令她溫暖，令她舍不得……
風，漸漸靜下來，世界萬物似乎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不見了，上官瑤聽不見也看不見，緩緩地閉上雙眼。
一片黑暗。
拳頭，在她喉嚨上方猛然停住。
澤，兒？
好熟悉的呼喚，是誰，是誰在叫她？
是母妃麽？母妃還活著？
那雙瘋狂的眼瞳中閃過清明，耳邊依舊是那充滿戾氣的反對聲音“你的母妃已經死了，死了十多年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殺了他，為你母妃報仇！”
“不，不對！你騙人！”反抗的聲音越來越大，卻亦然是孩童的聲音“那明明是王妃姐姐，你怎麽能說是仇人？你去死，去死！”
“你個傻子懂什麽？喂，你猶豫什麽？動手啊！殺了他，你這麽多年以來的心魔才能除掉。”
“騙子！你不許殺王妃姐姐！”
兩個人你來我往，吵個不停。
“夠了！閉嘴。”
“你……你不能殺……”
“本座知道。”冷奕澤在心中冷冷地看著他們，那個傻子聽到這一聲，立刻嚇得不敢說話，而心魔還奮力掙紮“不聽我的，你會後悔的！”
“本座從不聽命於任何人，之所以還留著你也是想告訴你，從此刻起，你將灰飛煙滅。”他說得很平淡，心魔不信，然而下一瞬，還不等他反駁什麽話的時候，他便開始消失，最後不見。
傻傻的那個性格不知什麽時候再次沉睡，冷奕澤徹底清醒過來，入目的是一張放大的醜臉。
他眉頭一蹙，收回手，全身跟脫離了一般，腿肚子都在打顫。
眼前的世界忽明忽暗，冷奕澤站起身來，隔著麵具撐了撐腦袋，卻還是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沙漠的邊緣處，兩個人，一男一女，昏迷在地。
一陣風吹過，揚起地上的黃沙。
駿馬似乎覺得自己臨陣脫逃不太“仗義”，過了一個時辰後又踏著馬步慢慢地走了回來，看見倒在地上的兩個人，沒有去接近冷意澤，而是繞過了他，用自己的馬鼻子嗅了嗅上官瑤。
“噅噅……”馬低低嘶鳴著，像是在呼喚上官瑤，用自己身上的毛紮上官瑤，昏迷在地上的人像是感覺到了不舒服，眉頭微蹙，腦袋不自覺地偏了偏。
昏迷之中，上官瑤看到了許許多多現代的場景，她看見在自己的葬禮上，沒有親人，隻有寥寥無幾的朋友，他們悲傷，難過，卻也轉瞬遺忘，繼續過著自己的生活，少有地想起她。
人是最害怕被遺忘的生物，他們總是害怕找不到傳承，害怕後輩將自己忘記。
可是上官瑤看見這些場景的時候，卻沒有多大的觸動，因為她從來也沒有奢望過會有人將自己看的多重要，更沒有想過自己的生命去影響人家的生活。
她是個孤兒，所以從懂事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奢求過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很多人都覺得她獨立，堅強，但是身為一個女孩子，如果可以不獨立，不堅強，誰又願意將自己變得那麽強大？她也想，也想依偎在父母懷裏，也想要普普通通的生活……
然而，一直在一線工作，見多了生離死別她才發現，原來在這世界上，與自己相似的、比自己更加不幸的人還有好多，有時候人生就是那麽的無奈，如果不強大，如果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就永遠不能阻止悲劇，不能自由。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一直努力變強，她不想自己再過那麽悲慘的一生，她不想再沒有人記得自己。
說她自私也好，霸道也罷，重生而來，她想改變更多人的命運，她想有人一直記得自己。
隻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依舊不夠強大，依舊沒有辦法主宰自己的人生，總是那麽的無奈，總是無能為力。
她閉上眼睛，不再看自己曾經的朋友、同學、同事，也許自己看見的不過是幻想出來的假象，也許這隻是生命最後一瞬間上天的憐憫。
隻是閉上了眼睛，卻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的臉那麽的疼？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般。
左右閃躲都躲不開這紮人的感覺，上官瑤被弄得不耐煩，閉著眼睛靠感覺掄了一拳，那馬沒有反應過來，被打了個正著，疼的直叫喚。
恩？什麽東西在叫？
上官瑤覺得自己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隻是放棄一向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還是努力地將眼睛睜開，入目的是一雙帶著長睫毛的大眼睛。
馬眨了眨眼睛，上官瑤也眨了眨眼睛。
“噅噅！”
馬像是很開心的樣子，張嘴就要拉上官瑤的衣服。
“額……”上官瑤連忙躲開，馬不解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什麽她不接受自己的幫助。
上官瑤艱難地站起身來，拍了拍它的腦袋，驚訝於這家夥的靈性，難得地解釋道“我隻是累得虛脫才昏迷，並不是身上受了傷。”
剛剛她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以至於睜開眼睛那一瞬，看到這馬眼睛時，她還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天神的眼睛呢，忽閃忽閃，還帶長睫毛的。
還好她反應迅速，不然可就真的鬧笑話了……雖然這馬也不懂得什麽是笑話。
站起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之所以昏過去，完全是因為摔下馬的那一瞬，本來就虛弱的她被摔得太狠了，這才導致自己最後暈了過去。
堂堂赤月教教主被馬給摔暈了，上官瑤一想到這理由就忍不住重重地抓了一把這蠢馬的鬃毛。
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