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百般試探
上官瑤總算是吃完了碗裏的麵，取出手帕，優雅地擦了擦嘴角。
那動作和她如羅刹般的臉十分不搭調，但沒有人管得了她。
“有人吃不了辣，但又偏偏喜歡辣，本妃也一樣。”
男子微微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自己剛剛的問題。
她反應遲鈍？男子眯起眼，不，不是……她是在遵循“食不言，寢不語”。
倒顯得他不守禮數了。
“你的口味倒是特別。”男子沒有反駁她，似乎信了她的解釋。
他試探了一個晚上，除了試探出來她最善用的武器是銀針之外，沒有任何收獲，一切都和他手下調查到的一模一樣。
可是她善用銀針這件事，從畫舫血案中就能看出來，也算是早早就得到的信息……
也就是說，他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什麽都沒試出來。
此刻男子不得不稱讚一聲，她的戒備心真足。
他從懷裏拿出銀子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塊小小的令牌，放到上官瑤麵前“可認得？”
漆黑的令牌不知是用什麽材質製成的，月光映下，似在上麵鍍了一層寒霜。
令牌的四周刻著暗紋，暗紋是祥雲的模樣，但是上官瑤卻知道，那不僅僅是祥雲……
祥雲的多少代表著在赤月教身份的尊卑，赤月教的令牌分為兩種，一個是赤，一個是月，赤為殺戮，月為情報，眼前的令牌祥雲緊布，大大的“赤”字在令牌中心十分明顯。
上官瑤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林楓的令牌。
但她眼中沒有任何波瀾，看著那漆黑的令牌就像看著一個陌生的東西一樣——“赤？”
男子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卻見她隻是驚奇上麵的字，沒有任何其它的情緒。
難道真的是他揣測錯了？
男子將令牌收了回來，重新揣進懷中。
上官瑤平淡地看著他，沒有好奇，沒有追問，似乎那就是一件與自己不相幹的東西。
“你倒是鎮定自若，不好奇那是什麽東西？”
“好奇又如何？不好奇又如何？”上官瑤的眼神平靜“你若想告訴本妃，本妃不好奇你也會告訴，你若不想，就算本妃好奇，又能奈你何？”
男子也不感覺意外，點點頭似乎很讚同“有點道理。”
“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赤月教的手令，剛才那個黑色令牌，正是赤月教右護法林楓的。”男子像是說著家常一般，語氣平緩“而本座看著那令牌不錯，便殺了林楓，奪了過來。”
“哦。”
上官瑤點頭，似乎在告知對方自己知道了。
男子見她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聽到赤月教赫赫有名的林楓也沒什麽情緒波動，眯起眼睛……
莫非她真的不是赤月教的人？
不知為何，想到這裏，男子的心中竟生出幾分歡喜來。
如果她真的不是赤月教的人，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信任於她？
上官瑤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如墨般的雙眸撞入他滿帶危險的琥珀眼瞳，卻不知為何心中劃過一抹熟悉。
她似乎……在哪裏見過這雙眼睛？
目光交織僅僅一瞬，兩個人十分默契地別開眼睛。
上官瑤感覺很奇怪，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這雙眼睛呢？難道是半年前的那場血洗赤月教麽？
好像說得通，但又隱隱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隱在麵具後的冷奕澤眉頭輕蹙，那種心旌搖曳的感覺又來了，令他很不舒服。
其實這場試探他沒必要親自來的，隻要交給鄭德就好了，他繼續前往西北，在那邊完成自己的計劃。
隻是才剛剛啟程沒兩天，就接到急報，說逸王妃被熊瞎子重傷，前往清水鎮修養。
這本是好事，上官雲瑤是個很危險的人物，她若真的是赤月教派來的奸細，自己完全可以借此機會除掉對方，正好她重傷，此事也順理成章，到時候拉兩個替罪羊更是輕飄飄，那個慕容奇就是很好的選擇。
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那雙拿著急報的手，忍不住地顫抖……
心裏有個小人兒在掙紮，似乎還大叫著——“王妃姐姐！”
他也喪失了理智，牽過韁繩翻身上馬，扔下一句“原速前進”便一路快馬加鞭地火速來到清水鎮，找到了上官瑤住的地方。
像是近鄉情怯一般，他沒敢直接露麵，而是隱藏在暗處看她。
上官瑤的五感很敏銳，自己沒看多久，就被發現了。
聽到那聲冷喝，冷奕澤也算是冷靜下來，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麵具，戴在臉上才從暗處走出。
看到上官瑤還有力氣傷人，冷奕澤的第一反應不是警惕，而是高興。
他居然高興……
聽到她說不吃晚膳的時候，冷奕澤心中第一反應便是三個字——必須吃！
然後頭腦發熱地帶著上官瑤來吃麵條。
如果不是還保存著那麽一點點的理性，冷奕澤覺得自己一定會放棄這場試探。
上官瑤看著對麵的人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打擾他，自己轉身離開。
她一動，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冷奕澤也回過神來，隻是這一次，他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看著上官瑤的身影漸漸遠去，直到她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夜風劃過耳畔，似是誰在輕聲低喃。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母妃說的那個“情”字。
魚水情，山海誓，喜相慶，病相扶……
寂寞相陪。
“王妃姐姐是最好的人！”
“好黑啊，王妃姐姐救我……”
“嗚嗚嗚，好黑，怎麽出不去？”
心底又傳來那聒噪的聲音，精致的琥珀眸中閃過一抹殺意。
如果那個傻子不是和自己共用一具身體的話，他早就把他給弄死了。
不過也好，現在這具身體已經完全是他主宰了，那個傻子就算是再怎麽鬼哭狼嚎，也出不來了。
這種能夠自己掌控身體的感覺，真不錯。
冷奕澤思及此，薄唇輕啟，吐出來的言語卻萬分冰冷——“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你就老老實實地在黑暗中，呆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