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海棠不惜胭脂色
冷奕澤轉過身來，琥珀色的眼中慢是冷意“鄭德，當初本座讓她留下來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本座說過，最討厭自作聰明的人。”
鄭德被他眼中的冰冷震得渾身一顫，低下頭“屬下知錯。”
“隻是屬下還有一事不明。”
“說。”
“王妃很有可能是赤月教的奸細，如今她身在西北，危險之地，宮主為何不下令殺了她？”
雖然範智對剛剛冷奕澤的那套說辭沒什麽疑惑，但是深知冷奕澤脾性的鄭德卻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自家宮主對女人可從來不會憐香惜玉，就像是這個應寧，僅僅是一次自薦枕席，其他什麽錯都沒有犯過，可是宮主對她便是厭惡至極。
而王妃……雖然近日來他也看到了王妃的一些手腕，更看見了自家宮主是怎麽在王妃麵前裝作癡傻的模樣，但是他都認為是宮主英明，想騙過上官雲瑤，不露出破綻。
然而今日他的決定卻令自己感覺到很奇怪，雖說逸王妃是上官將軍的女兒，但是京城中想讓她死的人可不少，那個“迫使”她出征的陶尚書，太子殿下冷奕風……他相信這些人一定會趁著這大好時機下手弄死王妃，根本無需宮主出麵，隻要推波助瀾便可以達到目的還不惹禍上身，還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而且若王妃真的死了，那麽上官恒一定會懷疑到陶如海和冷奕風的身上，到時候他們再做點痕跡讓他查到此事是冷奕風所為，借上官恒之手將太子拉下馬，何樂而不為？
然而宮主卻放棄這樣一個好的時機，借口說什麽為了不激怒上官家所以不殺逸王妃……
至少，這番說辭他是不信的。
冷奕澤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看著麵前低著頭的鄭德，半晌後才道“本座留她，自由其他用處。”
“什麽用處？”
鄭德今天就是打算刨根問底了，緊追著不放。
“明日叫應寧為本座診脈。”
“就算王妃還有用……啊？什麽？”
鄭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呆愣愣地看著冷奕澤。
“本座隻說一遍。”
鄭德總算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麽，語氣帶著幾分輕快“是，屬下遵命。”
“還有事麽？”
“沒了。”
“從正門出去，記得帶上門。”冷奕澤不懂為什麽他們都執著於那一個小小的窗戶，不覺得很折騰麽？
“是。”鄭德隻以為他是心疼自己這一把老骨頭還跳窗戶，心中直道宮主會疼人嘍。
隻是出了這扇門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惆悵起來。
剛剛雖然宮主轉移了話題，可他也不是年老八十了，記不得自己的問題。
竟然為了證明逸王妃沒有那麽特殊，而同意讓應寧為他把脈？鄭德抬手遮住從天空中落下來的雨滴，覺得今夜的宮主真的與以前有些不同了。
似乎不再是那個冷心冷麵將所有人都拒於千裏之外的人了。
屋內的人看著院子裏的殘紅，好一會，才別過眼，腦海中不知怎地就閃過一段似乎不屬於他的記憶——
“王妃姐姐，院子裏有好多大紅花！”
“那個叫海棠花。”入目的是一張笑顏，隻是女子的臉太嚇人，笑顏看起來有些令人無福消受。
可是他心裏卻沒有半分不適，似乎對這張駭人的臉習以為常“原來叫海棠啊，真好看。”
“現在還未到它完全盛開的時候，全都開了更好看。”女子在他身邊蹲了下來，用手隨意地擺弄著花圃中嬌豔的花朵，語氣微微有些傷感“我也好久沒有看到海棠花了。”
“誒？姐姐家裏沒有這種花麽？澤兒家裏的大紅花可是每年都會開呢。”
女子搖頭“沒有。”
自己見她似乎很喜歡，便想伸手摘下來一朵送給身邊的女子，結果手剛伸出去，就被拍了一下“你做什麽？”
“澤兒看王妃姐姐喜歡這種花，就想摘下來送給王妃姐姐。”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之中似乎帶著淡淡的委屈“痛痛。”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手送到對方麵前。
隻見剛剛被打的地方此刻變得有些紅。
女子聞言無奈地搖搖頭，似乎很受不了他的幼稚，但還是動作輕柔地為他吹了吹胳膊“不疼了吧？”
“恩恩！”
冷奕澤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旁觀者般，站在那裏看著這段溫馨的回憶。
女子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又將自己的目光放在滿院的紅花上“你知道海棠花的花語是什麽嗎？”
他自然是搖頭“什麽是花語？”
“每一種花其實都有它們靈魂與花語，而這海棠花的花語，是思念。”
他聽見，女子的淡淡的愁緒化在微風中。
是想念親人了麽？畢竟不過是個姑娘家，孤身一人來到這偌大的王府，無論她是帶著怎樣的目的，終歸還是膽怯的吧。
正當冷奕澤去揣測著對方的心思時，女子再次開口，不同於之前的傷感，這一次她的語氣中充滿著活力與堅韌“不過相比於海棠花的花語，我更欣賞它的氣魄。”
氣魄？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女子輕笑“真羨慕呐。”
“海棠不洗眼……什麽雨……”他聽見自己困難地重複著，卻覺得自己怎麽都重複不對剛剛女子的那番話，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對方聞言笑的更暢快了“你呀，平時多看看書，知不知道？”
他點了點頭，語氣像是小孩子討糖吃似的“知道了，我每天都有乖乖地看書呢，王妃姐姐應該獎勵我。”
“獎勵你什麽？”
“恩……就像母妃那樣，親我一下吧！”
“親你個大頭鬼！”女子往他的額頭上狠狠地彈了一下……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而今，這帶著寒意的秋雨將滿園的驕傲打落，不知道那傲骨還剩下幾分了呢？
上官雲瑤，你身上究竟還藏著怎樣的秘密？你與赤月教之間又究竟有著怎樣的關係？本座可是越來越期待你露出馬腳的那一刻了啊……
冷奕澤收回自己的視線，感覺到陣陣困意襲來，也不再委屈自己，上榻安睡。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