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頂天立地
冷奕澤在上官瑤身後，聽到他叫自己躲得更加起勁了。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進了這間屋子中，他就沒由來地覺得害怕，覺得這裏壓抑的很，壓抑的他完全喘不過起來。
似乎這裏有什麽令他懼怕的東西。
聽到這一聲聲的澤兒，冷奕澤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麵，那些畫麵閃的很快，他看不清，就拚了命地去看，但是越看，越快……
“唔。”冷奕澤悶哼一聲，痛苦地捂著腦袋，蹲下身。
上官瑤轉頭見他這樣，也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扶住他“你怎麽了？”
“王妃姐姐，腦袋痛。”冷奕澤死死地捂著腦袋，眼神中滿是痛苦。
隱隱約約，他似乎看見一個人坐在桌案前，語氣冰冷“帝王需忠，不需義。”
是誰，誰在說話？
為什麽這個聲音在自己腦海中久久不散？
“肖妃大義為國，被人玷汙自縊而亡。”
不是的，不是的！
明明是沒有人願意救母妃，他聽到了，聽到了有人說所有人都去保護皇帝了，他們說母妃被遺棄了，母妃才沒有被玷汙！母妃沒有！
“啊啊啊！”冷奕澤痛苦地大叫起來“沒有，母妃沒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周圍的幾個人皆是一愣。
上官瑤連忙抱住痛苦的冷奕澤，柔聲安慰“不怕不怕，都過去了。”
皇帝最先反應過來，連忙道“劉德忠，宣太醫！”
“是！”
太醫聽說是皇帝宣召，急匆匆地來了，此刻冷奕澤已經陷入昏迷之中，麵色蒼白地躺在禦書房旁邊的露華殿了。
“太醫，如何？”終究還是父子，皇帝見太醫眉頭緊鎖，忍不住問道。
太醫收了手，站起身來“回陛下，逸王爺脈象紊亂，之前他重傷失憶，而今看來，很有可能是過去的某些記憶刺激到他了。”
過去的記憶？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陛下不必擔心，逸王爺隻是陷在過去的夢魘中，隻要施針，不消一刻便能醒來。”
“準。”
太醫得到首肯後，方為冷奕澤開始施針。
“逸王妃，請您讓一下。”太醫對坐在一旁的上官瑤拱手。
上官瑤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怎麽讓？”
她的手臂上，冷奕澤的手正死死地抓著，上官瑤也想讓，可是誰讓對方跟本就不放手呢？
“這……”
“就這麽施針吧，若是有什麽不便，本妃幫你便是。”
太醫回頭看了一眼皇帝，見對方額首，這才道“是。”
上官瑤在一旁擔憂地看著躺在榻上的冷奕澤，沒敢隱晦地幫他把脈。
皇上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上官瑤知道，自己但凡有點什麽動作，對方一定會看出來，昨日她剛剛否認那枚銀針不是出自於自己手中，如若她有所動作，那就功虧一簣了。
隻是心中冷笑，自己兒子都成了這副模樣，這皇帝還有心情算計來算計去，他其實根本就沒有將冷奕澤的事情放在心上吧。
上官瑤忍不住再次心疼起他來。
太醫很快便施針完畢，拔下針後，床上的人微微蹙眉，緩緩睜開雙眼。
“王妃姐姐……”他怎麽會躺在這裏？這是哪裏？
上官瑤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陛下，逸王爺醒來後便無大礙了，隻要不再去觸及那些不好的回憶，便不會有事。”
不好的回憶？皇上想起剛剛他在禦書房裏喊著什麽母妃，難道是他想起來當年的事情了？
“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太醫恭恭敬敬地行禮，拿起自己的藥箱隨劉德忠出去了，屋中人人神色不明，各懷心思。
“王妃姐姐，這是哪裏啊？我怎麽在這裏？”
上官瑤見他要坐起來，連忙扶著他“這裏是露華殿，你剛剛暈倒了，來這裏休息一會。”
“暈倒？沒有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冷奕澤不解地看了一眼上官瑤。
皇上看自己兒子傻成這個樣子，卻又如此依賴自己的王妃，歎了口氣“上官雲瑤，你隨朕出來。”
上官瑤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比平日裏要沉默寡言的冷奕風，對床上的人好生安撫“你聽話，我有些事情要與父皇說，一會就回來。”
“恩，王妃姐姐快點。”
“好。”
上官瑤微笑了一下，隨後跟著皇上出了露華殿。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皇上沒有馬上說懲處她的話，而是帶著她一路來到皇宮中的一片竹林中。
“知道這是哪裏麽？”皇帝在竹林中駐足，背對著上官瑤問道。
“兒臣不知。”
“跪下。”
上官瑤以為自己聽錯了，隻聽皇上又重複了一遍“跪下。”
君讓臣跪，臣不得不跪，上官瑤直挺挺地跪下。
“這裏是朕與肖妃初見的竹林，更是與肖妃定情的地方。”皇上像是回憶著什麽般，摸了摸身邊的竹子“這裏原本沒有這麽大，但是朕與肖妃每年都會來這裏，一同種下更多的竹子，轉眼之間，這裏竟然已經這麽大了。”
上官瑤低著頭，沒有搭話。
“朕與肖妃的兒子，原本聰慧可愛，心思玲瓏，頭腦更是靈光的很，可是自從那場宮變之後，這一切都成了朕一個人的回憶。”
皇上的語氣中帶著傷感。
“朕曾經在無數次午夜夢回中夢見自己與肖妃還像年輕時的那樣，在這裏種下一顆顆竹子，都說君子如蘭，可是她總說，朕像竹子，頂天立地，剛勁頑強。”
上官瑤想起來那個被眼前人懷念的肖妃最後似乎是因為皇帝不敢出兵救她而死於亂臣賊子之手的下場，心中隻能冷笑一聲——帝王寵愛。
自古帝王無情，他們怎麽懂得什麽叫做愛，什麽叫做相濡以沫？
這竹子，的確有頂天立地的盛名，但是上官瑤看皇帝，隻覺得此人全身上下最符合主子的特點不是什麽剛勁頑強，而是空心。
帝王怎麽會有真心？他們最愛的，最在意的永遠都是自己。
“朕今日帶你來，一是為了讓你看看澤兒的母妃，再一個，朕想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澤兒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