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愧疚
自那天上官瑤吐出一口水之後，就再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聞六天天守在她的床前，眼裏滿是愧疚。
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自己砸的那麽準，不是因為自己愚蠢地以為他們真的是跳下去了而沒有拿出匕首，瑤姐今天就不會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了。
好像自從認識了這女子後，她就不停地受傷，不停地臥床不起。
最初的胃病，到後來前幾天發燒加胃病，到現在徹底病的醒都醒不過來，聞六覺得自己就跟煞星一般。
他怎麽就能蠢成這個樣子呢？聞六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
柳阿雨端著熱乎乎的粥走進來，看見聞六又在對著床上的女子發呆了，眼圈似乎還有點紅，不禁勸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陌姐姐說了，這位姑娘的身體底子，好著呢。”
看他沒有反應，柳阿雨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到床前將上官瑤扶起來道“她隻是暫時不醒，也許一會就醒了呢？”
“都是我的錯……”聞六哽咽道“都是我害了她。”
“你說什麽傻話呢。”柳阿雨端起剛剛放在桌上的粥，一口一口地喂著上官瑤“怎麽可能是你害了她？你們一同落水的。”
“可是她被我壓在了下麵，如果不是她為了承了那麽多……現在躺在這裏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柳阿雨看他內疚的不成樣子，吹了吹勺子裏的粥道“你姐姐願意救你，那肯定是因為疼你，如果現在是你躺在這裏，她肯定會更加心疼的。”
“我……”聞六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
那天自己醒來之後，隨意編了個他們是姐弟一起到山上采藥結果迷了路又不幸墜落山崖的故事，這裏的人很單純，對他的話沒有懷疑，直接就相信了。
可是他應該怎麽告訴眼前這位姑娘，上官瑤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姐姐，她與自己認識的時間還不超過十天，卻為了救自己，兩肋插刀，又因為自己的愚蠢，受了這麽重的傷……
“好了好了，你也病著呢，別總以為自己有多健康。”柳阿雨知道家人躺在床上自己卻無能為力的負罪感，所以對他也是百般耐心地勸慰道“你姐姐起來，也肯定不想看見自己的弟弟在我們這裏憔悴啊，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怪我這個救命恩人沒有把你給照顧好。”
她輕輕地將上官瑤放回床上，把空了的碗放到桌子上“所以，你要是不想我被你姐姐責怪的話，就千萬不要再在這裏發呆啦！陪我出去走走吧，這裏很美的。”
麵前的姑娘笑靨如花，聞六竟不禁看呆了，隨後似有反應過來什麽一般，尷尬地咳嗽了一下“我就不了，我不想她醒來之後沒有人照顧。”
“你擔心什麽啊？她不會優勢的，一會陌姐姐就來了，到時候讓她幫忙照顧，你就陪著我，去看看風景吧。”柳阿雨純屬怕他天天在屋子裏待著會越來越想不開。
聞六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看見對方那祈求的目光，不知怎地就下意識地點點頭“好。”
“這就對啦！”柳阿雨笑了笑“等我換件衣服，我們就出發。”
“恩。”
上官瑤醒來的時候，巫醫正在給她的背部上藥。
感覺到背上傳來的一陣陣抽疼，她隻是蹙起眉頭，卻沒有吭半點聲。
巫醫給她上完藥，才發現對方竟然已經醒了，而且眼中一片清明，似乎不是剛剛醒來，看她想要起身連忙隻製止道“你什麽時候醒的？別動，剛上完藥，可能會疼，但一會就好了。”
“剛剛你上藥的時候。”上官瑤感覺到傷口想撕裂一般的疼，便也沒再動彈。
巫醫驚訝“那你怎麽不呼疼？”
“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點小傷有什麽可叫疼的？”上官瑤笑了笑，好像受傷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練武的時候，什麽傷沒受過？隻是這次確實嚴重了點，連起身都費勁。
巫醫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憐惜“可憐的孩子，你怎麽不是小孩子啊，再說這又不是小傷，你知不知道，當時若是阿雨再晚點發現你們，你很有可能會死。”
上官瑤看她一副嚴厲又心疼的樣子，也不好反駁，隻是感激道“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來日必當結草想報。”
“我不需要有人報恩。”巫醫搖搖頭“若真的想報答我，那就將傷養好，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上官瑤感覺到對方的善意，笑了笑“好。”
“對了，我的……弟弟呢？”
“啊，那位小哥啊，他和阿雨出去玩了。”
見到上官瑤似乎有些驚訝，巫醫笑了笑“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幾天裏，那小哥可是天天守在你床前，寸步不離，都好幾天了，飯吃的也不多，覺也不好好睡，我就從來沒見到過這麽不聽話的病人。”
可把她愁懷了。
上官瑤聞言一怔，倒是沒想到那小子居然會如此擔心自己。
不過想來也是，如果不是那家夥把自己給砸下去了，她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不過聽他這麽誠心誠意，本來還帶著幾分怒氣的內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算了，他們沒默契，下回要跳崖的時候應該告訴那小子把匕首拿出來，插在土裏。
看在他這麽多天為自己擔憂的份上，就原諒他這一次的愚蠢。
也不知道白青筠現在怎麽樣了，在他們掉下去之後有沒有安全爬上去？他身後還背著一個曲笙，如果自己爬上去怕是很費勁，而且崖邊還有那麽多食人花……
上官瑤想著想著，隻覺得一陣困意襲來，便又睡著了。
巫醫看著她隻清醒這麽一小會便精疲力盡，更加心疼了，為她蓋好了被子後有細細地掖好被角，便在床邊，拿出一本醫書靜靜地看。
午後的陽光很毒，但是坐在屋中的人卻是感覺不到，圓桌上一盞香爐靜置，上麵冒起氤氳香氣，是巫醫特意為病人做的香。
窗外麻雀飛落在地上，叼了食兒又飛走，唧唧喳喳的聲音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