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解惑
高空之中，邪神分身在散去的黑霧中逐漸變成一粒粒塵埃，隨風而逝……
“他剛剛說聖靈？”聖骨轉頭對著艾冰問道，“難道……”
“沒錯，那小子就是聖靈的傳承者。”艾冰沉聲說道，“白莫的身體與靈魂竟然被邪神煉化成自己的分身，可惡……”
“唉，怪不得那孩子……”聖骨搖了搖頭，歎氣道。
突然，聖骨意識到了什麽，立刻向艾冰說道：“等等，百年前，白莫不是帶著自己的小世界域撞入邪神心髒，然後加以封印嗎？那白莫被練成分身，豈不是說……”
“沒那麽容易，如果那麽容易，今天來的就是邪神了！”艾冰皺了皺眉，然後調整情緒對著遠處的雲說了句，“謝啦，老家夥……”
“哼，我隻是來帶回我的孫女……”
一道滄桑的聲音自雲端傳出，而後越來越淡，直至消失在天空中……
“走吧，我們下去。”艾冰對著聖骨一招手，同時又對著天空施展靈力以恢複破碎的空間，然後便與聖骨一齊向著地麵飛去。
大戰告一段落，但是整個明道靈院還是死氣沉沉，當然這是因為這裏缺少一所學院應有的孜孜不倦求學的學生，若論風花雪月之類，倒是一點也不少。這就好像自然無論春秋，它都不會悲傷，悲傷的隻有生活在自然裏的人……
月又升起來了，隻是曾經在木樓前相依偎的情侶，現在隻剩一人獨坐，這人一身黑衣，披散著一頭赤紅的頭發，雙目無神的望著天上懸著的明月，這位在月光下放逐悲傷的人，正是高騰飛。
“你來了啊……”高騰飛突然吐出一句話，打破了夜的寧靜，隨後一聲聲腳步聲從高騰飛身後傳出，似乎是踩碎月光的聲音。
“怎麽了，憂鬱了？”滄桑的聲音如同天上懸著的古月一般古老，但不同於古月撒下清冷月光，那道聲音卻帶著亙古不變的溫暖一般，這道聲音的主人正是艾冰。
高騰飛頭也不回地繼續看著月光，良久，才又吐出一句話，“冰帝前輩，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嗯？”艾冰愣了愣，然後坐到了高騰飛的旁邊，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問？”
“我不知為何來到這裏，又不知為何喜歡的人又被奪走，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高騰飛的聲帶振動得平穩，所以其聲音也是極為冷靜。
艾冰想了想，也望著明月說道：“這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我也不能幫你。”
“嗬嗬，別開玩笑了，我不想在失去什麽東西了，所以我也懶得擁有！拯救世界的麻煩任務，你們找別人好了！”高騰飛平靜如水冷冽如冰的語氣，終於因為報怨而開始沸騰了起來，說完這句話，他立刻就站起身，向著木樓走去。
“站住！”高騰飛才走了三步，艾冰便大吼一聲。
而高騰飛卻充耳不聞，繼續我行我素地向木樓走去。
“嘭！”
艾冰突然出現在高騰飛身前，一腳下去，就把高騰飛踢倒在地，而後艾冰一腳踩中高騰飛的胸膛，用一張冰冷的臉對著高騰飛。
“你幹什麽！”高騰飛全身靈力驟然爆發，抬手便準備攻擊艾冰，同時嘶吼一聲。
“哼。”艾冰冷哼一聲，屈指輕彈。高騰飛便瞬間感覺自己全身的靈力瞬間凝固，那些靈力已經完全不能任由自己運轉了，此時他又聽到了艾冰的聲音，“我說你現在能站起來，我就把你送回人間界，怎麽樣？”
“好！這可是你說的！”高騰飛大吼一聲，然後卯足了勁想要從地麵上起來，可是他卻感覺到艾冰的腳如同一座山一般巋然不動。
“啊！”高騰飛雙臂不斷敲擊著地麵，就像發了瘋一般，地麵上的草也被高騰飛折斷不少。
約莫持續了一刻鍾，高騰飛終於放棄了，然後就那麽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一會兒，他便把他詢問的目光遞向艾冰。
艾冰看著高騰飛詢問的目光，把腳從高騰飛的胸膛上收回來，可就在這時，高騰飛卻一個鯉魚打挺，準備翻身而起，可是剛到半空，卻被一股巨力硬生生地重新壓回地麵……
隻見木樓的二層，聖骨對著高騰飛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後對著艾冰說道：“這小子，機靈著呢……”
艾冰對著聖骨笑了笑，旋即輕揮衣袖，就把高騰飛從巨力之下解脫出來，而後他便向高騰飛說：“明白了嗎？”
高騰飛從地麵上站起身來，然後甩了甩手臂，說道：“是因為我太弱了。因為我太弱，所以在人間界被殺;因為我太弱，我父親也被邪靈占據;因為我太弱，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雲兒被帶走……這都是因為我太弱了！啊！”
高騰飛一開始平靜地說著，可是說到最後還是不禁嘶吼起來，吼完之後，高騰飛便在這草地上施展拳腳。
他憤怒的情緒帶動著他的招式，他把他到靈界至今為止的所學都施展了一遍，同時他腦中想到了往昔的點滴:想到了寒皇幫助他修煉，想到了劍影教他戰鬥與傳他劍術，想到了與夜曉雲的恩恩愛愛，想到了兄弟相處笑聲蕩漾，想到了邪神來臨時顫抖的身體與心，想到了在夜聖麵前自己的無能為力……
原本被艾冰冰凍的靈力瞬間開始在高騰飛四肢百骸裏流淌運轉起來，這也使得他的招式更加節節貫通……
星空變得更加璀璨，明月灑下了潔淨如白玉的光，累了的高騰飛又重新坐會草地裏的木椅上，疲倦地閉上眼睛，靜靜地呼吸著夜晚清冷的空氣……
“該告訴我了吧。”高騰飛雙手隨意搭在木椅的扶手上的對著在一旁的艾冰說道。
“嗯。如果你想聽的話……”艾冰緩步走到高騰飛的身邊坐下，然後精神似乎回到了百年前，緩緩說道：
“你應該知道靈界是占據了原來神界的法則關係，雖然它是人間界倒影一般的存在，但是它與人間界並不完全相通。這靈界的很多人都是在當年的六界大戰中死去的人，經過世界法則力量重塑與分化而重新誕生的生命，他們前世的記憶也被全部清除。而在靈界開辟之後，便有一人接受使命來到這裏修煉，他便是第一位穿越者，而使命就是成為至尊，成為靈界的至尊。那人後來的名號就是聖靈。他與你一樣，也是以十四歲的年齡開始修煉，在短短的十年間就修煉到破天境，就在他準備突破至尊的時候，異變出現了。”
高騰飛聚精會神地聽著艾冰講述，他修煉意識到這將是一段沉重的曆史，是當事人敘述的曆史，第一手史料，他終於想到或許這樣便不用去懷疑真假了，他來到這曆史混亂的西靈界已經被真實與虛假鼓搗得筋疲力盡了。
“就在靈界法則力量已經加持到聖靈的身上而且正在考驗他的關鍵時刻，兩位邪神穿過了靈界的壁壘，來到了靈界，而他們似乎是早有預謀，瞬間便來到了聖靈附近，一場大戰就爆發了。”
高騰飛聞言，震驚了一下，然後繼續聽著艾冰說下去。
“靈界分為五個部分，除了北靈界之外，其實四個地方都受到了邪靈的攻擊。至於為什麽排除北靈界，那是因為邪靈的兵力不足，他們本來隻有三位破天境的將軍準備，而其中有一位卻在入侵靈界的一瞬間被神秘力量殺死，剩下的兩位就分別去了南靈界與東靈界……”
“說到危機最大的，隻有聖靈。兩大邪神來勢洶洶，聖靈在那個緊要關頭也隻好停止突破，隨後聖靈便與兩大邪神戰鬥起來。你應該知道了五色吧，他們原本就是聖靈的五個護衛，各個都有歸天境的實力，而且五個人相互配合，甚至就連一般的破天境強者也難以抵擋。”
“聖靈終究敵不過兩大邪神的合力攻擊，五色之白莫看到這種情形，立刻便開啟小世界域衝向其中一個邪神。而剩下的四色也都明白了白莫的想法，他們便全力掩護白莫。終於白莫帶著他的小世界域一頭撞進一個邪神的心髒，那個邪神的實力瞬間被白莫封印了一部分，由至尊境直接跌落到破天境，而此時看到希望的其餘四色，便一股腦地衝上去，在那被封印了實力的邪神體內自爆肉體與小世界……”
高騰飛越聽越感覺到一種身為人類的驕傲，一種與敵作戰的英勇，他不禁想起了在人間界的祖國，那些拋頭顱灑熱血，以身犯險的戰士們，一股熱淚就那麽在他眼裏打著轉……
“戰鬥漸漸進入尾聲，東靈界的夜聖拚著身受重傷將那破天境的邪靈斬殺，而南靈界的龍族族長以秘法將破天境的邪靈永遠禁錮，而聖靈則在五色重傷一名邪神之後，爆發全力斬殺了另一名邪神，而後他從那重傷的邪神的體內抽出了五色的傳承，然後與他的傳承一起送入星空之中。經過慘烈的戰鬥之後，那名重傷的邪神還是遁走了，但是聖靈看著被曆時三月的戰鬥糟蹋的千瘡百孔的靈界，他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繼續突破的機會，他將他的淩天劍擲向星空，而後雙手合十，一步一步地從天空走下，曆經五十載，他走遍了靈界的每個角落，他把他體內靈界的法則力量全部分散在靈界，以修複被邪靈侵蝕的傷口……就這樣，在他走完最後一個地方的時候，他也化為灰燼，隨風而去……他終究沒有完成成為至尊的任務，但他卻有著一顆至尊的心，撫慰培養自己的世界，不忍它受到傷害，為了守護而戰鬥，這才是世界的至尊，這才是會被世界認可的至尊……”
高騰飛聽完艾冰的講述，然後便低下頭，沉默了良久，而後一抹堅毅的微笑浮現在他臉上，他也站起身來，走向木樓之中，這個時候，天邊也恰巧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那些充斥在天空中如萬千煩惱般的星星也悄然退場……
“胸貫豪情心不死，千古事，萬年留！”
高騰飛走到木樓前，高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