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白衣如雪
手中拿著絲線，徐仙一座就是一個上午，腦海裏思緒雜亂，始終無法入手。
漁老走來說道：“這織網同樣也是修心，一根線出現絲毫錯誤就可能導致整張網的失敗，你的心念太雜了。”
徐仙思索道：“漁老，心無雜念的境界太飄渺，我叩心自問做不到。”
漁老慈祥的笑了笑，搬來旁邊的凳子坐在徐仙身邊：“你們就是想的太遠，何為道，何為法，其實歸根結底不過是生老病死，你要看的是當下。”
漁老指著院子裏輪著鐵錘的虎子說道：“我這孫子雖然不愛打魚，但是他對打鐵卻異常癡迷，而且這種癡迷不是為了打造什麽神兵利器，而是單純的覺得打鐵好玩。”
“你呢？你要跟我學捕魚，又是為了什麽？”
漁老的一字一言讓徐仙心中翻江倒海一般，這是尋找本心嗎？
看向虎子，這是人一生最天真純粹的時刻，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快樂就是他的最大追求。
要說徐仙想要什麽……
徐仙的思緒回到了那一片雪山之中，漫天飛雪，嗜血的惡狼，啼哭的嬰兒……
漁老看著徐仙閉目靜坐，也是站了起來，虎子拎著錘好奇的跑過來。
“徐仙哥怎麽又睡著了？”
“你沒事也去找周書櫥學幾個字，這麽大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漁老拍了拍虎子的腦袋，這周學櫥祖上就是讀書人，雖然此地沒有什麽功名利祿去考取，但是多認些字總是不錯的。
虎子縮了縮脖子，周學櫥出了名的古板，天天嘴邊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身邊的幾個小夥伴被送過去認字，沒有一個不挨訓的，被冠上一個不可教也的名頭灰溜溜的回家了。
正好今天練錘有了進展，虎子趕緊往劉大伯的鐵匠鋪跑。
漁老看著虎子逃似的身影，不由的笑了笑，又看向徐仙，口中低喃：“物非物，人非人啊……”
說罷，漁老穿上打魚的蓑衣，離去了。
徐仙就坐在原地，陷入了某種意境之中，就在那一片雪山之巔，那啼哭的嬰兒，這一直是徐仙隱藏最深的心結。
漁老一番話倒是點醒了他，修煉到了如今，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不是修為，不是法寶，也不是術法，倒不如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去看一眼，看自己被師尊抱走的那一段丟失的記憶！
推演之術徐仙不會，可他有造化之術，既然這段記憶被抹除，那他就自己創造出來，這一刻，徐仙的身影出現在雪山之巔，手中則是一杆竹竿，根部一個“薑”字，此物配合造化之術，可釣出因果！
徐仙淩空垂釣，周圍的空間似乎一點點在後推，退到了幾隻道無涯抱走徐仙的一幕，又退到了幾隻惡狼被擊殺的一幕，一直到最後的一刻，還是嬰兒的徐仙獨自在寒風中哭泣，隻有哭聲和寒風的呼嘯……
徐仙看著還是嬰兒的自己，這荒誕的場景讓徐仙的心境有些混亂，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終於在某一個，飄散白雪的天空變得無比蕭殺。
那是一道身影，白衣如雪，眉宇之間與徐仙竟有三四分的相似，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嬰兒，絕美的臉龐滿身慈愛，更多的則是苦澀與無奈。
“仙兒，如果你不叫仙兒該有多好……”
在雪山之巔的徐仙此刻身體巨震，眼淚瞬間滴落，他遙遙看著這白衣女人，那種血脈相連之感，幾乎讓徐仙要衝出。
可是他不能，因為這一切都是造化之術，或許真假都不得而知，卻是在這一刻，一股恐怖的氣息壓迫而來，整個雪山的雪於此刻全部停止了飄落。
一個身穿青袍的男子，一手撕破了空間，目中滿是無情之色：“白如玉，莫要繼續執迷不悟，他能成為吾族的造仙計劃，便是他最大的福分！”
女子抱緊嬰兒，卻是立眉冷笑：“仙有什麽好，若是真有什麽無敵的仙，第二天道又豈能如此猖獗，他叫徐仙，是我的仙兒，不是白家的仙！”
男子沉默中，一伸手，一個足以捏爆星辰的巨手覆蓋而去，女子的腳麵之下也有水流形成，滔天海浪拍打而去，甚至淹沒了整座雪山。
這海浪甚至遮蔽了徐仙的視線，隻是當海浪落下之後，女子和男人都沒有了身影，有的隻是一個還在哭泣的嬰兒。
徐仙吐出一口悶血，他手中的魚線竟然有崩潰的趨勢，這是有人在阻止他，甚至連那女人的容顏都開始逐漸模糊，似乎要把這段記憶生生的抹除。
在徐仙的識海中，許久沒有出現的鎖鏈此刻瘋狂響動，整個識海似乎都要裂開。
“娘……”徐仙的右眼噴射出黑色火焰，一直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鳳凰瘋狂的撞擊識海之中的鎖鏈，每一次撞擊黑色鳳凰都會黯淡一分。
徐仙的雙眼甚至留下了血淚，可這些他都不在乎，現在的他終於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想要知道真相，想要記住她的容顏！
“奪魂錐！！”徐仙一聲怒吼，識海中的奪魂錐釋放所有威能，重重撞擊而去，這一次那鎖鏈都開始顫動，徐仙的頭幾乎要裂開的痛苦，可這些都阻止不了他，奪魂錐不斷的撞擊，竟然生生的把鎖鏈撞開了一道口子。
“碎！！！”徐仙雙眼與口鼻都流出血液，奪魂錐幾乎是同歸於盡的力量，狠狠撞擊而去。
哢哢哢……
鎖鏈一點點碎裂，奪魂錐也爆散開來，徐仙的本體此刻七竅出血，更有一大口血液噴出。
漁老也在此刻從湖邊歸來，他的漁網裏，竟然有一條小龍！
見到徐仙的慘狀，漁老長歎：“早知道你的來曆不凡，可沒想到竟然如此，可憐，可歎……”
漁老從漁網中拿出那條小龍，這是真正的真龍，若是放在外界，是比那黃龍仙人的黃龍還要恐怖，可在此地隻是力氣大一些的普通走獸罷了。
漁老從小龍身體之中取出一顆龍珠，放在了徐仙的頭頂，瞬間便融化了進去，又取出一些真龍的精血低落，轉身離開。
奪魂錐的消散，代表著徐仙識海的徹底失守，可就在這一刻，一股突然而來的龐大力量，一聲高亢的龍鳴，一條小龍在徐仙識海出現，與那黑色鳳凰交相呼應，直接撕裂了鎖鏈的最後一點鏈接！
記憶於此刻暫停，徐仙收起魚竿，直接昏了過去，雖然七竅都滲出血液，可此刻的徐仙，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最後那一眼，徐仙記住了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
我的心境，便是不再被人窺探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