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愛之深，責之切
“影兒……”蒼茫的夜空中隻聽到楚懷謹充滿著悲涼的聲音，一陣陣在山穀裏傳來，回蕩著。
等楚懷謹反應過來想要追上林月影的身影時，才發現，她與白澤已經沒了蹤影。
他們在山穀裏好似消失了，不見了！
“影兒……白澤！”楚懷謹在山穀裏尋了一天一夜，跑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卻依然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皇上……他們出山穀了！”小路子哭喪著臉，一臉憂鬱。
他們的主子也真是沒準了，怎麽回回都是被拋棄的那個了？
難道老天爺就真的這麽公平？就僅僅隻是因為皇上曾經那樣對過林家人，所以林主子現在要重新虐虐皇上嗎？
如果皇上想到這些事，大概他會想，隻要林主子能夠回來，他便是被怎麽樣虐他都無所謂了。
可是一個人為什麽會那麽久才反應過來了，曾經哪怕他早一點點清醒，當時也不會發生後麵那麽多讓人無法原諒的事。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現在才想到這些似乎有些太晚了……
“皇上，您先回宮，接下來的事奴才去辦！”小路子看著失魂落魄的楚懷謹，此時的他身上還穿著在皇宮裏的那身常服，可衣衫淩亂，頭發也有幾縷飄散下來，若不是他知道他便是他的主子，遠遠看著他都不敢當麵認他，走近了，也隻有那張冷峻的麵容還能彰顯著他一貫的威嚴，保持著他的帝皇之氣。
“朕自己去辦，你回宮，速傳朕口諭，把朝廷之事，先行托付給襄陽王，讓他代行攝政王之權！”
“皇上……使不得呀！”小路子頓時大驚，隻有從小到大伺候著楚懷謹的人才知道，當初的他為了得到這個皇位他到底付出了什麽，後來又為了太過急著親政，娶了林主子，才導致了今日之事。
如今他難道要將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手皇帝的權柄就這樣送出去嗎？
“朕說是就是！”楚懷謹捂著一直不停撕裂的心，他已經顧不得那麽許多了。
“這個天下曾經朕以為他一直被控製在林家手裏，原來沒有錯！失去了影兒，這江山便是再牢靠，再握在朕的手心裏，朕也不開心，還有那個皇宮，沒有影兒，朕一日一夜也呆不下去了，朕要去找她，找到她為止。”
“可是……皇上，您找到林主子，那又怎麽樣呢？”林主子也是仍然不肯跟他回皇宮的，他至今還記得當時她在北辰國時就已經發過誓言，絕對不會跟他回皇宮！
他可是林主子殺父仇人，他們兩個之間甚至還有滅門之恨。
小路子眼淚汪汪的看著楚懷謹，不是他沒有信心，可但凡……但凡是何人，也都不可能忘記那些大仇大恨吧，這原本就是解不開的仇和恨。
他不明白他的主子，將要如何去做。
“朕自有道理，你回去吧！替朕看著皇宮，等朕歸來！”
那一日清晨，小路子看著東邊，眼睜睜地目送著他的離去，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山頭。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會怎麽做，他隻能在心裏祈禱：希望他能成功，也在心裏默默為林月影和白澤祈禱：希望他們一路平安！
待到西楚迎來了第一場大雪之際起，楚懷謹便一直都在城郊的那座山裏尋找林月影的身影。
他知道很快就又是她母親的忌日了，而在那一日，她一定不會錯過的，那麽他就隻要死死地守在那裏，隻要她來，他就會第一時間看到她，這一次他亦不會再錯過她。
玉氏的忌日越來越近，楚懷謹便直接在玉氏的墓碑前搭了一個草棚在那裏焦急的等著。
這一次他沒有帶任何的長隨，也沒有伺候他的內侍，更沒有隨身保護的侍衛，一切的一切，都隻有他自己動手。
可尊貴的西楚國的皇帝雖然有一身了得的武藝，可並不是一個擅長搭建的人，他做出來的茅草屋看著就每每都覺得搖搖欲墜快要倒下來一般。
“他要是一直都住在那裏，我們該怎麽出去？”如他所願，林月影當然不會忘記她親生母親的忌日，她還是像往年一樣，準時到達了。
可是還沒等她出現就首先看到了早就等在這裏的楚懷謹。
他穿著普通的細棉布襖子，隻身坐在玉氏墓碑前的青石上，嘴唇微微動著，不知道他在說著什麽。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時而發笑，又裏麵發怒，更多的時候是發愣……
林月影一直等了他三日，可他依然沒有離開的跡象，林月影急了。
“他怎麽還不走？”
若是他一直這樣待下去，那該怎麽辦？
白澤撫著左邊空蕩蕩的手盯緊了他的臉龐皺了皺眉：“他已經在雪地裏住了十日，恐怕就快要支撐不住了！等到他受不了昏倒之時，你再出去祭拜便可！”
不知為何看到這樣執著的有些可笑的楚懷謹，他卻莫名的有些愧疚。
其實在他斷手之間，林月影已經不那麽太反感楚懷謹了，畢竟他那樣誠心，月影的心又一向柔軟，肯定早就已經心軟，若是他就那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堅持下去，說不定什麽時候，林月影就自然而然的原諒他了。
但是因為出了他斷手臂這事兒。
林月影直到現在為止，還一直認為那個黑衣人就是楚懷謹派過來，就是他想要殺了她和他，沒有原因，她就是那樣死死的認定了，聽不進去楚懷謹的任何解釋。
而他在陪著她的這些日子裏，他一直在猶豫著，他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其實鬼靈子在給她弄回了藥之後，已經查明了，那個黑衣人真的不是楚懷謹派來的人，他隻是聽命於之前那個劉婕妤。
包括林月影在山穀裏遇到的第一次刺殺，便就是這個人所為，以及後來他們在逃往北辰的路上，遇到那批殺手也是他招集的。
……
這麽久以來，這些消息一直壓在他的心底裏，讓他難以入眠，想說，卻又怕說了之後，林月影與楚懷謹之間的誤會解除，他就再也沒有能夠將她留下來的借口。
不說，可與林月影這般的相處，終究是他太過於虛偽了，雖然是無意的，但是仍然還是欺騙了她。
他自問與林月影相識了十多年，自小到大，從未有過任何欺騙她的時候。
這也正是林月影能夠一心相信他的原因。
而現在他為了得到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