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緣止於此
韓修言傾聽的神色間閃過一絲難耐，將視線從顧蘇臉上撤開去望著一旁，道：“你是說，蕭禦塵他對你是真心的，並不是利用你而已？”
顧蘇望著他，眼裏有期盼，“也許，是我誤會他了，他對我從一開始就有感覺呢？”
“萬一是你天真了呢？”韓修言一口氣接過她的話，無疑是一盆冷水潑去，“蘇蘇，就算蕭禦塵他是真的喜歡你，你也心甘情願入他王府嗎？你怎能保證，他喜歡你的同時也未包括野心在裏麵？不止是他，我們大家都清楚，隻要娶了你他就能和將軍府搭上關係，你又怎麽知道以後他不會利用你？”
“可是……他若真心待我，我卻總是不屑一顧甚至屢屢誤會他的企圖，這樣對他來說豈不是太殘忍了？撇開那些利益身份不談，他能與我做個可以談天說地的朋友也是好的呀，難道我還要繼續那樣對他嗎？豈不是太可憐了？”
“他高高在上，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和他搭上關係，朋友對他來說多你一個不會多，少你一個也不會少，為什麽你會覺得沒了你他就成了可憐人了？你看看周奕歡和柳卉卉，哪個不是想要入他靜王府的？如果他蕭禦塵想要交朋友，隻要他一句話就成，哪裏輪得著你來操心？還是說，其實是你想要和他較好？是你離不開他了？”
“我……”顧蘇微微低著頭，很是糾結，“我的意思是，他要想和我們做朋友呢？就這麽因為身份把他推開，太不公平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二字可言，但凡講求過先來後到，你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所以他想要做朋友的人那是你，並不包括我，當然我也不稀罕，即使他是皇親國戚，我韓修言也永遠不會和他成為朋友的。”
一番話似乎說得義憤填膺，韓修言慍怒的臉色叫顧蘇瞧得意外不已，“你不是沒關係了嗎？那你現在說這些話是在記他的仇嗎？”
這一提醒，韓修言平靜了些，但臉上的憤怒還是若隱若現，“奪妻之恨，即使沒關係了一時半會兒也忘不掉，畢竟會成為一輩子的遺憾，那種錐心之痛，亦無藥可醫，你未經曆過自然不會明白。總而言之，你要和蕭禦塵做朋友可以，但請別帶上我，我做不到。”
說到最後，韓修言微紅的眼眶含著怒色，那淚花稍顯的眸子，充滿著複雜的哀傷。
車旁，淨一安靜地曬著太陽，聽著車裏人的對話，一雙眉頭不覺蹙起，神色很是黯然。
顧蘇雙手緊握卻是冰涼，她和韓修言關係比誰都好，從無話不談到現在變得話題敏感，好像隻要一提到蕭禦塵，兩人就心生嫌隙，再也不似原來那般可以什麽都不用顧忌不分彼此的相處了，即使他說過沒關係，可她仍舊想不明白，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的？
見顧蘇麵色凝重，韓修言知道她一定又心煩了，隻好委屈自己對她揚起個淡淡的笑來，“蘇蘇，和蕭禦塵做朋友我不行，但你若想，也不需要顧及我的感受，反正現在對你來說，我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多麽重的一句話，說得顧蘇滿目驚惶。
她被韓修言嚇了好大一跳，看著他帶些蒼涼又苦澀的臉，此刻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張張嘴，欲言又止。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修言，在我心裏你沒有不重要，你知道的，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就像家人一般，隻是蕭禦塵他……他……”
他什麽？顧蘇半天也沒說出口，隻覺得胸口有些許難受，甚至是揪著揪著的疼。
“那你告訴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他重要還是我重要？”
這一問，可把顧蘇難倒了，即使她不承認和蕭禦塵有什麽確切的關係，但她對他有了兒女情長這是事實，再加上這次蕭禦塵為了救她受那麽重的傷，她又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怎麽能不被感動？
見顧蘇答不上來，韓修言多少也猜得到她的心思，又是微微低頭，自嘲一笑，那意味，顧蘇也明了他的想法。
她搓搓手心，輕聲道：“修言你不要誤會，親人和愛人是沒法比較的，你也好，他也罷，對我來說都重要，我……”
“所以他是愛人，我是親人對嗎？”韓修言說話間一個輕笑淚流而下，“你是可憐我還是在可憐他？你知道我從小沒有兄弟姐妹，娘親也早逝，我爹忙於政務幾乎不與我親近，就是因為這樣你才來到我身邊的嗎？蘇蘇你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隻把我當作親人？你覺得我在乎的隻是那些欠缺的親情嗎？”
“沒有，我從來沒覺得是在可憐你，隻是大家玩在一起似乎一切都成了自然而然，而且我也從未想那麽多，你不要誤會……”
“夠了。”韓修言忍下心中難耐，歎息道，“你別說了，反正都這樣了，我沒事，也沒有關係。”
顧蘇啞言，望著他頓了頓，隻能閉嘴。
“要啟程了，蘇兒、修言可要坐穩了。”
車外，兀的傳來淨一的聲音，隨後馬車便動了起來。
車裏的氣氛很壓抑，鬧了這麽一通顧蘇感覺到有些頭疼，連思緒都是混亂的。
眼下和蕭禦塵那層窗戶她不能捅破，否則周奕歡該怎麽辦？這邊韓修言心裏又結著這個事，他口頭上說沒關係了，其實心裏介意得很，根本就不像他平時裝的那個樣子說過去了。到底是她天真了些，輕信了他的話，這一路上有蕭禦塵在，他肯定難受，而蕭禦塵說不定也不好過。
“修言……”想了好一陣，顧蘇還是努力對他露出個親切的笑，“你我雖是摯友，但你在我心裏和大哥二哥他們是一樣的，你對我的好我也全都記得，我不希望就因為蕭禦塵你我變得生分。而且有一點我覺得我應該和你說明白，即使沒有蕭禦塵，你在我心裏的位置也永遠不會改變，也許這就他們所說的緣止於此，太過執著或強求，終歸傷的是自己，你好好靜一靜，想想吧。”
顧蘇說完，鑽出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