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月光皎潔
天重尖酸刻薄的嘲諷並沒有激起我心中的怒意,反而讓我越發冷靜。
腦海中的薄膜被他偷偷鑽了個洞,這對我而言是極為不利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有一套豪華別墅,裏麵擺滿了珍貴家具。
我是這套別墅的唯一主人,有著開啟大門的鑰匙。
外人想要進入別墅必須征求我的同意,或是從我這拿到鑰匙。
但現在,鑰匙雖然還在我手上,窗戶卻被人砸破了。
偏偏這破碎的窗戶還修不好,隻能讓它繼續破著。
這樣一來,白天的時候因為我這個主人在家,外人不敢進來。
但一到晚上,趁我睡著,窗戶便成了“眾矢之的”。
外人想進就進,想出便出,把我的私人別墅當做旅館。
除此之外,在看到滿屋的珍貴家具後,外來者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毒害我這個主人,將房子占為己有。
正如天重今晚的所作所為,他敢悄無聲息的強奪肉身欺負李靜霜,那明天呢?
是否會欺負靈心,或是傷害小彩兒星雨等與我親近的人?
又還是會做出更加“傷天害理”的事?
這個想法在我心頭一閃而過,驚恐之餘我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計策與之抗衡。
仿佛深陷泥潭沼澤寸步難行,束手無策。
我移動電腦椅,坐在窗邊,看著半空中的彎月怔怔失神。
月光是那樣的皎潔,無暇。
可我的心卻被蒙上了陰影,死氣沉沉。
難道隻能坐以待斃了嗎?
我自問自答道:不,絕不能這樣。
我能控製自己,卻左右不了天重的想法。
尤其是我的三魂七魄一旦被他徹底融合,等待我的將是被取而代之的絕境。
所以我不能再等了,也沒時間去等了。
我迫切的需要解決元神寄托的辦法,在最後已然不多的日子裏為自己爭取一縷生機。
而這縷生機,在昆侖。
是的,通靈街打探不到我想要的線索。
除昆侖藏書樓外,我別無它法。
當然,即便是去了昆侖,我也不一定能成功除掉天重。
可若是不去,等待我的隻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我開始思索明天該怎麽對靈心表明我的想法。
按她的意思,是希望我晉升黃靈師後再去昆侖山的,拜入幹爹門下。
然而時間不等人,半年之久,期間的變數實在太大太多了。
我賭不起,亦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當賭注。
重重歎了口氣,我緩緩起身,心中有了決定。
昆侖山必須去,還得用最快的速度趕去。
是生是死,全憑造化。
真到走投無路的那一步,我會選擇自焚肉身,與天重同歸於盡。
這是最好的結局,不管是對我,對靈心,對昆侖,還是對整個華夏來說,都是最好的。
……
一夜無眠,我想了很多事。
小時候的事,開心的事,沒有完成的事,我想要去做的事。
直到天亮,陽光灑進房間,我掏出手機給家裏打去電話。
我媽一向早起,這個點,她怕是已經在院子裏洗衣服了。
“嘟嘟嘟……喂。”電話接通,傳來我媽那已經變得有些蒼老的熟悉聲。
我鼻子一酸,差點當場落淚。
幸好我忍住了,不但忍住了,還故作歡喜的喊道:“媽,我是木子。”
“恩,沒事沒事,就是想您了,想家了。”
“幹爹啊,幹爹很好,在昆侖山治病呢。”
“對對對,一定可以治好他。”
“我爸,他暫時是安全的,有他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家裏。”
“媽,您別哭呀,我爸吉人天相。”
“您保重好身體,千萬別胡思亂想,咱老李家一定會團團圓圓。”
半個小時後,我紅著雙眼掛了電話。
先是給梁鐳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讓他幫我請假。
隨後我又打開微信,給我姐發了條信息。
我那個恨之入骨的哥哥邢軍一直想見我一麵。
原本,我是反感拒絕的。
因為我恨他,恨之入骨的不想再和他有半點牽連。
可當我知曉了他為我提供七彩蛇蠱毒的線索紙條,我固執的思想有了些許轉變。
到底,他不是鐵石心腸。
到底,他還惦記著我這個弟弟。
幹爹說,他是個可憐的人,我們不能怪他。
當年的事有很多外在因素,沒法一一向我解釋。
靈心說,她現在身處韓家,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他是愛我的,關心我的,隻不過隱藏的很深。
我可以不信別人,不信自己的雙眼。
但我相信幹爹,相信靈心。
所以我發了這條信息,給自己一個交代。
權當臨死前不願承認的那抹兄弟之情吧。
七點整,我洗漱下樓,準備找靈心談談。
小彩兒在客廳搞衛生,看到我沒去總部,顯得很驚訝道:“李木哥,你遲到了。”
“恩,不想去,請假一天。”我懶散的坐在沙發上,目光沉寂。
靈心應該不會拒絕我提前上昆侖山的要求,我所擔心的是她命中的紅鸞劫。
若我無法活到明年三月,她該怎麽辦?
我心煩意亂的想著,不知想了多久,直到靈心起床,舉著牙刷站到我麵前,我都沒有發現。
“你今天很不對勁。”靈心一邊刷牙,一邊盯著我上下打量道:“有心事?”
“師傅……”我下意識的喊道。
“嗯。”靈心輕輕應了聲,笑眯眯道:“有一陣沒聽你喊我師傅了,果然,還是那麽親切。”
我沒有與靈心糾纏這個話題,開門見山道:“我想去昆侖,今天就走。”
靈心稍顯錯愕,美眸瞪大道:“為什麽?”
不等我說話,她沉吟著問道:“玉清師叔的緣故?”
我麵不改色的應道:“對,早上我媽給我打了電話,她很擔心幹爹,也很擔心我爸。”
靈心示意我先停下,她走去衛生間,吐掉嘴裏的泡沫說道:“你想替阿姨走一趟,先確定一下玉清師叔現在到底如何?”
我點頭道:“是的,我爸被人囚禁,至今下落不明。幹爹那邊再不給我媽一個準信,我怕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靈心若有所思道:“你去了昆侖不一定能見到玉清師叔。”
“你想想,玄靈劍法的心魔沒有祛除,玉清師叔不認識你。”
“哪怕你站在他的麵前,喊他幹爹,他照樣想不起來你是誰。”
靈心盤算道:“一來一回,一個月的路程,你會耽誤不少時間。”
我堅持道:“幹爹沒有兒子,隻有我這麽一個幹兒。苗疆之行,五峰山頂,幹爹曾說過,讓我為他送終。”
“玄靈劍法的心魔有多可怕,你比我清楚。”
“會不會導致幹爹身死道消,誰也沒法確定。”
“這樣的前提下,生死不論,我都有義務去看幹爹一次。”
“能見到自然最好,真要是見不到,就當我送他最後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