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樹欲靜
這是李小軍一生中第二次抽煙，感覺跟第一次的時候差不多，仍然是強烈的灼燒感以及頭暈目眩。
仍然是那間ktv的包房。李小軍天亮了才回來，肖局長自殺的消息早已經登報了。
素顏把報紙扔在了桌子上，顯得有些煩躁。肖局長的自殺，以及他死前遺書的公布被安排在了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李小軍的動作終究是慢了一步，等他到警局的時候，肖局長已經死了。黎家的人肯定是希望這起案子引起的反響越小越好，結束的越快越好。
“我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是黎家的人威脅他自殺。”李小軍說道。
“他為什麽自殺難道還重要嗎。”素顏說道，“唯一的知情者死去，這起案子和黎家的關係永遠不會暴露了。”
“我應該說‘真不愧是黎家’嗎。”
素顏說道：“雖然這件事情結束了，但是黎家的人不會放過你，他們早晚還會來找你。”
“我知道。”李小軍伸手掐滅了煙，把煙頭甩在地上，“我歡迎他們來找我，隨時。”
素顏靠在沙發背上，沒有再說話。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李小軍說道。
“幫個忙，行嗎？”素顏說道。
“什麽？”
“以後我們說話的時候，你有話直接說，有事直接問，至於‘我有話想對你說’，‘我有事要問你’這一類的廢話直接跳過好不好？”
李小軍發現這個人跟自己實在是很難合得來。不過也難怪，素顏是一個黑幫的首領。
“我想問你，這次的爆炸，一共傷亡了多少人。”
素顏想了想說道：“如果說不會對我造成多大的損傷，那肯定是假的。不過還也還沒有到土崩瓦解的地步。”
“我想知道具體數目。”
“不重要。”
“那是人命。”
“全世界每天死在醫院的人都比這次爆炸中的人多。”
李小軍轉過頭看著素顏。
“這是你的真心話？”
“哦，得了。”素顏攤開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你以為我不在乎他們的命？事實就是他們死了就是死了，如果不能讓他們複活，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害死他們的人付出代價。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重要。”
李小軍感覺隻要跟素顏待在一起，自己早晚會被負麵情緒給吞噬。事實上李小軍以及快被吞噬了，他感覺他需要一些陽光。
素顏從桌子上端起一杯暗紅色的雞尾酒，含了一口在嘴裏，慢慢地咽下去。素顏不喜歡一口悶，他是個懂得品味的人。
李小軍從口袋裏掏出了黑莓手機，扔在桌子上。
“這個我不用了。”
素顏有些意外，但是表情沒有表現出來。
“你應該會有需要我的時候。”素顏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再有交集了。”李小軍說完，打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門剛一關上，桌上的手機發出了短信鈴聲。
素顏皺眉，感到一陣詫異。這個手機的信號訊道完全是絕密的，除了素顏自己沒有人可以往這個手機上發送短信。
而且這條短信恐怕是發給李小軍的。
素顏拿起手機，點開那條信息。
素顏的臉色逐漸沉下，之後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這件事情平息的速度比李小軍想象的更快。肖局長的遺書公布之後，李小軍的通緝也取消了。大街小巷被貼滿的大頭貼在一夜之間消失得幹幹淨淨。李小軍上街的時候也終於不用化妝成老頭子了。
一方麵擔心黎家的人還會找上自己，一方麵為了給薑婉鈴治病，李小軍還是決定住進了薑宅。大黃狗也收集了不少藥材，在忙著改進自己的煉藥術。
李小軍恢複自由了之後，帶著劉雪蓮劉玫瑰和白楊在家裏舉了個小餐。他們都不是喜歡折騰的人，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麽地方比自己的家更舒服。劉雪蓮很快恢複了過來，繼續在醫院工作，劉玫瑰也成為了郭導的禦用女主角，演藝事業蒸蒸日上。白楊也繼續在警隊工作，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這件案子很快淡出了人們的視野，李小軍的生活也恢複了往常。黎家的人這段時間出乎意料地沒再找李小軍的麻煩。唯一不同的是，李小軍意識到了這樣平靜的生活是怎樣的代價換取來的。
“來，慢一點。”
李小軍站在薑婉鈴身前，托著她兩隻手。薑婉鈴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己兩條腿，似乎有些猶豫。薑若在一旁注視著這裏。
“沒事的，我來扶著你，試試看，勇敢點。”李小軍說道。
薑婉鈴點了點頭，但是還是沒有動身子。李小軍理解薑婉鈴的想法。畢竟已經三年沒有站立過了，這種恐懼的感覺會阻撓一個人的精神。如果這一次不能站起來，一定會給她的信心造成沉重的打擊。
“婉鈴，你治療到這個階段，兩條腿的經絡係統已經恢複了，站立是沒問題的。鼓起勇氣，站起來試試看。”李小軍說道，“我會扶著你的。”
薑婉鈴抬頭看著李小軍，眼中充滿了希冀與擔憂。
“我來數一二三，你試試站起來，好不好。”李小軍說道。
薑婉鈴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們開始。”李小軍握住了薑婉鈴的手，說道：“一，二，三！起！”
薑婉鈴閉上了眼睛，兩條腿一用力，身體漸漸離開了椅子。
“好，起來了，再加把勁！”李小軍扶著薑婉鈴，將她的身體微微向前拉。薑婉鈴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挺身子，兩條腿一繃直，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原地。
“成功了！你做到了！”
“小鈴，你……你站起來了！”薑若無法掩飾狂喜的表情，難以置信地說道。
薑婉鈴睜開眼睛，低頭看著自己挺得筆直的兩條腿，發現自己確確實實地站了起來。
薑婉鈴沉默著沒有說話。李小軍悄悄放開了托住薑婉鈴的手，後退了兩步。薑婉鈴一個人站在原地，過了良久抬起頭來，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有些疲憊卻如天使一般。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重新站起來的一天。真是……跟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