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姚老太太去世
張鴻福手一哆嗦,低頭看向還沒扣好的金項鏈,外頭急促的敲門聲依舊。
隨後,常秀姑便感覺頸邊冰涼的感覺消失。
張鴻福把金項鏈放在餐桌上,一邊往外走,一邊鬱悶地嘟囔:“誰啊。”
項鏈戴到了一半又被挪開,常秀姑的感覺就像是被強推上了舞台,然後觀眾們馬上就離席。
她難堪得耳尖發燙,低下了頭。
張靜槐發覺了,安慰說:“我爸他肯定是老花眼了,磨蹭了這麽久都戴不上,一會兒我去把他的老花鏡給找出來!”
“對對~”張靜禾說著就起身,“我這就去找,我知道放哪兒了。”
餐椅摩擦地板才發出聲音,外頭的張鴻福回來了,身後跟著的是姚家大表哥,並且倆人都是表情凝重。
“怎麽了這是?”張靜禾不由緊張。
姚家大表哥緊擰著了眉頭,細看也可以看出他眼眶紅紅。
他微微垂下了視線,說:“奶奶沒了。早上她吃過早飯沒多大一會兒,就照常回屋去休息去了,結果我爸媽中午去叫她起來吃飯的時候,發現人已經有氣進、沒氣出了。叫村裏的大夫來看,大夫叫直接準備後事。家裏那邊已經開始準備了,我爸讓我過來跟你們說一聲。”
在餐廳裏坐著的,張靜槐她們兄弟姐妹幾個是姚老太太的外孫,曲奶奶也和姚老太太有過交集,獨獨常秀姑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人。
常秀姑霎時間覺得自己的處境十分尷尬,餐桌上擺著的那根金項鏈和那副金耳環也顯得十分紮眼。
不過姚家大表哥沒有多留神她,又說:“你們吃吧,我還得趕到南鄉那邊去,跟那邊的老姑奶說一聲。”
“你吃過飯沒有?來拿個饃,路上吃吧。”張鴻福才說,張靜禾就已經動起手,拿起一個大白饅頭掰成兩半,然後往裏夾了幾塊紅燒肉,又從一鍋雞湯裏撈出一根雞腿來。
姚家大表哥連連擺手就要走,張鴻福強行拉住了他,“得吃!不吃點東西會中?你作為長孫,未來這幾天還有得忙嘞。你會騎自行車不?會就坐下來,吃完了騎著自行車去,不然你再走去南鄉,跟你姑奶說完,摸到家都半夜了。”
聽他這麽說,姚家大表哥這才半推半就地坐下來,匆匆忙忙應付了幾口,然後推著張家的自行車離開,去往下一個要通知的地方。
雖然姚家大表哥從進門到離開,統共也不過十五分鍾,可對於一家人來說,就好像度過了好幾個小時一樣長。
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也在頃刻間消散無餘。
不管是於情,還是於理,張鴻福和常秀姑的事都得往後推推了。
雖然這種事情不是能控製得了的,但是張鴻福仍是心生出歉疚感,覺得自己好像耍了常秀姑一樣。
想了想,他把金項鏈和金耳墜裝進盒子裏,然後把盒子塞給常秀姑,說:“這個你先收走,等回頭我再買一個金戒指,全都親自給你戴上。”
常秀姑握著首飾盒子,珍惜地撫了撫上頭的紋樣,說:“還補啥補,不用補,就這兒就已經夠了。不知道多少黃花大閨女結婚的時候也沒這待遇呢,我常秀姑不是不知足的人。”
曲奶奶拉過她的手,惋惜道:“唉~這孩子們她姥姥,原先我瞧著身子骨也是硬朗的人,誰知道突然間說沒就沒了。不過你放心,你和鴻福的事兒啊,肯定會辦,不過估計要晚些。”
若是尋常,遲些晚些估計都沒有什麽影響。
現在主要是常秀姑那邊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小叔子,多推遲一天,她就要忍受那兩個如豺狼虎豹的小叔子一天。
“常阿姨你放心。”張靜槐開口說,“在我們的心裏,你已經是我們的親人了。加上這次我大哥二哥他們肯定得回來,到時候讓我爸帶著我三個哥哥去你家裏一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
常秀姑發自內心地露出笑容,反過來安慰她們說:“你們也放心,我常秀姑不是那種沒情沒意的人,不會一轉眼就不認人的。我那邊你們不用操心,作為兒孫,你們好好去盡最後一點兒孝吧。”
聽她這麽說,張鴻福窩心得很,心想往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吃過晚飯,常秀姑沒有多留,張鴻福馬上騎著三輪車送她回去。
回來之後已經是半夜,但是他沒有選擇休息,而是把已經睡下的張英武給拉起來,去豬舍裏逮了一頭豬單獨圈起來。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叫張英武和他一起去捆豬,然後把豬擱在三輪車上,送往姚家鄉。
家裏,張靜槐打電話聯係在外的哥哥姐姐。
她很快就聯係上張靜鐺和張英益,聯係張英鋤則是多費了一些功夫,這才通知到。
在外的三人收到消息之後馬上請假,坐最近的車往家裏趕。
張靜槐和張英武在下午張鴻福回來,問過張鴻福的意見後,也打電話去學校,和老師請了假。
張靜鐺和張英益都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了家,張英鋤則是日夜兼程,在第三天姚老太太要出殯的時候才直接趕回了姚家村。
這天,嗩呐和鑼鼓的聲音響徹村頭村尾,披麻戴孝的姚家子孫一路哭靈,白色的紙錢揚得滿天都是。
張靜槐跟在送葬的隊伍裏,有些出神。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接觸到死亡,她覺得自己有點想不明白。
明明前不久還是中氣十足,想用拐杖打她的老太太怎麽突然就沒了。
那一口棺材裏裝著的,真是那個不待見她的老太太、她的姥姥麽?
忽然間,她意識到最後所有人都會躺進那口棺材裏,被掩埋進土。
有了這個意識,她覺得自己應該更好的珍惜當下,好好的愛身邊的人。
到了墳地,該把棺材放進提前就挖好的坑裏了。
張靜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畫麵看,忽然一雙大手遮住了她的視線。
大哥張英鋤捂住她的眼,小聲說:“小孩兒不要看這個,晚上會做噩夢。”
她想說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兒了,但到底沒張嘴,由著張英鋤捂著她的眼,一直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