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你等我長大
汽車駛進車站，車還在搖搖晃晃，就有不少乘客已經拎起自己的行李，從座位上起了身。
曲學林依舊是不著急，他輕輕摸了摸張靜槐的臉，聲音輕柔地說：“起來了，小妮兒。”
張靜槐睜開惺忪睡眼，坐直了身體。
見到車的過道裏都站滿了人，她便知道這是要下車了。
扭頭往車窗外看去，果不其然已經進了車站。
他們一如既往等所有人都下車了，這才不慌不忙下車。
“小哥可能在門口等著呢。”張靜槐一下車就說。
出到車站門口一看，果不其然。
張英武沒有想到曲學林會突然回來，愣了愣，然後扶著自行車，鬱悶說：“這可咋辦？你回來咋不提前說一聲，現在咋回去呀？”
張靜槐想也不想，就說：“咱大姐那兒不是有三輪車嗎？不然小哥你去找大姐她們吧，等她們收攤了，你和她們一起回去。”
張英武忿忿，“我是你親哥，還是他是你親哥？”
“…”張靜槐吐吐舌頭，仰頭看向曲學林，想看他打算怎麽辦。
隻見曲學林從兜裏掏出了錢來，然後抽了幾張遞給張英武，“英武，你去買糖葫蘆吃吧。”
雖然沒說讓他去找張靜禾，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張英武哼一聲，一邊用力抽過錢，一邊義正言辭說：“我可不是為了糖葫蘆！”
他前腳剛說下這話，後腳出了車站便往糖葫蘆的小攤而去。
曲學林長手長腳，跨坐在二八大杠的自行車上，雙腳還能穩穩地擱在地上。
不像張英武，要想支撐著車，隻能斜著。
也因此，張靜槐坐上車後座的時候格外穩當。
這一次她也不像搭乘張英武的車時一般，跨坐在車後座上，而是姿勢淑女地橫坐著。
“抓穩。”曲學林提醒一聲，然後用力一蹬，自行車便穩當地走了起來。
張靜槐緊緊抓著他的衣裳兩側，不敢與他有過多的解除。
出了鎮，自行車在人煙稀少的泥路上跑著。
曲學林想著早戀的問題，措辭再三之後，開口問說：“小妮兒最近在學校有沒有發生什麽新鮮事？”
“新鮮事？”張靜槐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沒有哎。”
被他這麽一問，她倒是突然覺得自己在學校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習方式太無趣了。
整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曲學林心想是不是自己問得太隱晦了，想了想，幹脆直接說：“那小妮兒在學校有談戀愛麽？”
這話問出來的時候，自行車剛好軋過一個石頭，咣當一下。
張靜槐被顛了起來，下意識就摟住了曲學林的腰，側臉緊緊貼在曲學林的背上。
曲學林感受到一隻小手用力圈上了他的腰，握著車把的手也跟著用了力。
一時間，他分不清張靜槐是因為突然出現的危險而感到緊張，還是因為他的話而感到緊張。
自行車在曲學林的控製下，又走回了平穩的道路。
張靜槐覺得自己沒理由再摟著曲學林的腰，便要鬆手。
誰知她剛動，就聽見曲學林沉穩的聲音傳來：“抱穩。”停頓一會兒再補充：“安全最重要。”
於是，張靜槐頂著紅撲撲的小臉，心安理得地繼續摟著曲學林的腰。
方才曲學林問的問題被這麽一個小插曲給越了過去。
他等不到張靜槐的回答，不禁猜想張靜槐是不是壓根就沒聽見。
可是這個問題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心裏，他必須要搞清楚。
“你談戀愛了麽？”他再次發問。
張靜槐的臉離開他的後背，盯著他寬闊的肩膀看，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不過仍是老老實實回答說：“沒有啊，我現在的任務是老老實實讀書，怎麽會談戀愛。為什麽這麽問？”
聽見她的否認，曲學林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信張靜槐，既然她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肯定是劉偉兆搞錯了。
心上壓著的大石頭落下，他的聲音也變得輕快了不少，帶著笑意說：“沒有就好。你現在的任務確實是好好學習，談戀愛的事還是等考上大學再說。”
說完他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張靜槐考上大學的年齡，發現不過也才十八。
馬上又改口：“上大學也還早，等差不多畢業了再談也不遲。”
張靜槐：“……”
她在心中腹誹，到時候他都老了。
這話她隻敢藏在心裏說，嘴上老氣橫秋地也反問他說：“那你呢，你不會在省裏偷偷談戀愛了吧？”
“沒有。”回答得極其認真和誠懇。
倒是弄得張靜槐不知道該如何接下文了。
許久才小聲嘟囔一句：“那喜歡你的人肯定也不會少。”
“嗯？”聲音逆風，他沒聽見。
張靜槐心髒噗通一聲，腦海裏忽然蹦出了一個想法，並也就那麽做了。
她用同方才一樣大的聲音，小聲說：“沒有你就等等我，等我長大。”
若說前麵那句話是落入了湖裏，還蕩起了一點兒漣漪；後麵這句話就是落入了海裏，沒有激起一點兒反應。
這也是她想要的。
正是因為曲學林聽不見，她才敢說。
說完這句話的她像是小孩兒偷吃到了糖，臉上揚起了甜滋滋的竊喜。
迎著風的曲學林微微眯著眼，恍惚地反複問自己。
剛剛是他聽錯了麽？
沒等他自己探尋出答案，擾亂他心弦的張靜槐就又開口說了話：“你什麽時候會騎的自行車啊？”
他隻好把問題擱到一遍，回答說：“以前我爸有一輛自行車，沒事兒的時候他總是教我騎車。”
“那你有沒有帶過其她女孩子？”
“沒有。”
那她就是第一個坐到曲學林後座的女孩！開心！
許久不見所帶來的陌生感在幾句話之中散去，他們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自在地閑了起來。
自行車在田野小路上穿梭著，夕陽西斜，暮色蒼茫。
車後座的張靜槐眉眼一直彎著，嘴邊的小梨渦也一路都沒消失。
她那倆條細長的、交叉在一起的小腿晃悠著，好像她此刻坐的不是車後座，而是在池塘邊上戲水。
也不知是她們走得慢，還是張靜禾她們走得快，他們竟然一前一後差了不到五分鍾進的家門。
“幸好你回來了！”張靜鐺見到曲學林，第一句話就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