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家小妮跳河

  幾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鬼鬼祟祟，急匆匆地往河邊上走。


  一邊走還一邊議論道：“聽說張家那小妮要跳河，咱可得快點去，晚了就看不到熱鬧咯。”


  “為啥啊？那死肥豬不是最沒心沒肺了，她有啥想不開的要跳河。”


  “聽說是她爸逼她去上學，她打死也不肯去上，所以就鬧著要跳河。”


  “啊？那咱要不要去告訴大人去？萬一她真的淹死了咋辦？”


  “告訴了大人，咱還有熱鬧可以看嘛？你忘了她幾個哥哥姐姐是咋欺負俺們的了？放心吧，張靜槐那死胖子肯定舍不得死，就裝樣嚇唬大人嘞。就算死了也是活該，還給她們張家省糧票了嘞。”


  隨著這一聲，小丫頭們都不說話了，腳步更快地往河邊上走去。


  走到一看，十二歲的張靜槐果然站在河邊上哭，肥嘟嘟的臉上淌著淚水，鼻涕都要流到嘴巴裏去了。


  見來了一幫人，她回頭看去，最終蝌蚪大的小眼看定人群中年齡跟她一樣大，但身形都不如她一半寬的劉桂花。


  “劉妮兒~”她胖乎乎的小肉手抹了抹眼淚，帶得臉上的肉都在顫，“你不是說去告訴我爸了麽，咋不見我爸啊？你把恁姐她們招來做什麽？”


  劉桂花心虛地往她姐姐的身後躲了躲。


  她姐姐便是方才那個說張靜槐死了活該的那個，叫做劉綺霞。


  劉綺霞抱手胸前，身上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衣裳，上麵是寬鬆的、有點發黃的白襯衫，下麵是粉白格子半身裙，側腰上還用紅繩係了兩個絆帶以穿得穩。


  就這樣，還能讓這一群小姑娘心生羨慕，眼巴巴地看著。


  “張靜槐！你不是要跳河麽？你倒是跳啊！”她一邊說，一邊撇嘴翻白眼，“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原來隻是嚇唬人啊。唉~算咯，恁家人就是孬，難怪你也孬。”


  “我不孬！”張靜槐氣得跺腳，兩手貼緊了褲邊，好像挺直了身板就能證明自己不孬似的。


  劉綺霞見拱火有戲，眼睛一亮立馬繼續道：“你孬！和你那倆姐姐一樣孬！孬貨！尿泡！”


  “我不孬！俺姐姐也不孬！”


  “不孬你就跳下去啊，幹打雷不下雨有啥本事。不然你就是孬，你全家都孬，特別是你那幾個孬姐姐孬哥哥！”


  十二歲的張靜槐不過是孩子心性，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加上劉綺霞身邊還有那麽多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她一咬牙，抬手憤憤胡亂抹了眼淚鼻涕，然後縱然一跳。


  笨重的身體落入水中，‘嘭’的一聲，濺起了格外大的水花。


  岸上的幾個小姑娘頓時驚呼出聲，誰也沒想到她真的會跳下去。


  劉桂花慌了，拉著劉綺霞的衣袖問：“咋辦！她真的跳下去了，不會淹死吧？”


  “淹不死！這水才有多深？看著吧，一會兒她就爬上來了。”


  聽見這句話，大家夥才稍稍定下了心，等著看張靜槐從水裏爬上來。


  隻見水裏的張靜槐掙紮了幾下，沒一會便咕嚕嚕消失在了水麵上。


  在連劉綺霞都慌了的時候，聽見大人呼喊的聲音從村子那邊的方向傳來。


  是張靜槐的爸爸張鴻福在喊：“小妮兒~小妮兒……”


  他的身後還跟著不少大人。


  劉綺霞一夥知道事情鬧大了，趕緊如驚鳥一般散去，跑得鞋都掉了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