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安靜的病房（二）（修）
隱世發展了百多年，靠著一個又一個天才絕頂的人物逐漸積累，最終才有今天遍地開花的各式ai，甚至還淘汰了智能化程度較低的‘插件’，完成了一次‘社會升級’。
然而絕大多數人也隻是會使用ai而已，能夠編寫三進製程序的，依然隻是少之又少的一小撮。
“……再說了，即使是魯帕大人，雖然身為三棱怪可也不會編程啊，難度真的很大！”
老狗竭盡全力向淩夏樹解釋編寫者的特殊之處，說得都嘴角泛白沫了，
“所以編寫者根本就沒什麽自己的組織，我所知道的幾個編寫者都是各大勢力的寶貝，即使是首領在他們麵前也都是恭恭敬敬地，你還是別打這方麵的主意了。”
“沒有其他辦法嗎？”
淩夏樹壓住內心的失望，仿佛自言自語地詢問。收斂了所有氣息的他，這一刻讓人清晰地認識到，他隻是個平凡、單純甚至有些木訥的年輕人，正在因為姐姐可能遭受的折磨而難過。
“額……”
老狗看著他失望的樣子，有些猶豫。所實話，雖然幸運的成了淩夏樹的領路人，但老狗有自知之明，這個關係未必能保持多久。
目前由於時間關係，淩夏樹還沒有被瑾歆帶入高層的交際圈，所以人脈不廣，其實是最好的示好機會。再過一段時間，有最高階的‘輝煌女神’做引薦，哪個編寫者淩夏樹會見不到？
臉色陰晴不定地變換了一會兒之後，他咬著牙點了點頭，下定了決心。
“其實，我還真認識一個編寫者，”
他說出了讓淩夏樹眼前一亮的話，“雖然那個人掌握的知識比較，嗯，‘偏門’，但從某方麵來說，他確實是個編寫程序的好手，也許能夠讓你有所啟發。”
“太好了！他在哪裏？”
淩夏樹眼睛一亮，露出充滿希冀的真正笑容，給人的感覺一下子就青春了起來。
“嗯，他現在應該正在，‘做自己的工作’。”
老狗仿佛牙疼一樣，期期艾艾地回答，隻是淩夏樹沒有注意，然後他就馬上轉移了話題：
“總之，你先安下心來找一個適宜的組織加入，然後我馬上，不，我明天就帶你去找他，我保證！”
他滿是皺紋的老臉竭力做出真誠的表情，明確說出時間的保證，淩夏樹終於安心了一些，心思放下，開始認真考慮究竟要加入哪個組織。
‘暗鴉巢穴’和‘自由變量’這所謂的‘兩大’他暫時不會考慮，因為大組織雖然資源多，但是階層固化的也越嚴重，約束也會更多，甚至有些大型行動還會進行軍事化管理，他現在有姐姐牽掛，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約束。
因此最理想的就是一些有自己獨特優勢的小型組織，成員約束少，又能和大組織搭上線。
……然而，淩夏樹考慮了自己對組織的要求，卻沒有考慮組織對新成員的要求，他源碼級的攻擊力已經傳開，而且先後與司易和蘇信智發生了衝突，明眼人都能判斷出他和蘇信智突然入侵酪堡的舉動很可能聯係密切，以後少不了麻煩。
大大小小的組織都因此顧忌不願接收他，以至於當其他新人全都先後有了歸屬，各個招新攤位的投影都陸續消失的時候，淩夏樹依然還是一個自由的新人。
正如朗坤所說，隱世和現世，真的沒什麽不同。
老狗臉上的意氣奮發早就消失無蹤，臉色就像吃了x一樣難看。
“這群惡心的沒膽鬼，滾蛋了也好。”
看著變得空蕩蕩的大廳，感受著遠處偶爾投來的目光，老狗很快就收拾心情，重新恢複了信心——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又不是隻有‘豐收節’才招新，這事回頭咱們再說。”
他擺出胸有成竹的樣子安慰著淩夏樹，
“我這些年也攢了筆點數，這段時間就先讓我來招待你吧，畢竟是我的原因才讓你卷入這一切，就當做是表達歉意吧！”
說到這裏，他的心態已經恢複了正常，因為剛才他忽然想明白了，這些勢力的家夥隻看到了淩夏樹和司易以及蘇信智的衝突，卻沒能見到在深潛大廳時身為“輝煌女神”的瑾歆對淩夏樹的重視，信息的不對等讓他們做出了誤判。
自己正好趁這個機會加深和淩夏樹的好感，看來不能吝嗇，咬牙也得花夠，不然過不了多久這點錢就不放在人家眼裏了！
做出了決定的老狗渾身輕鬆，馬上盛情邀請淩夏樹去酪堡最好的酒吧喝一杯，並拍著胸脯表示不管多久都包在他身上，管吃管住！
……
酪堡，‘藍色與貓’酒吧二樓。
正如瑾歆所說，酪堡更多像是一個俱樂部和任務大廳，一起喝一杯很方便，但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卻不容易，好在老狗雖然地位不高，但在酪堡混了足夠久，最終還是順利地給他在這間酒吧的二樓找了個房間暫住。
同時，他還再次重複了明天就帶著淩夏樹去找那個會編程朋友的承諾，這讓它的可信度驟然提升不少。
不過此時淩夏樹的心思並不在那個可能的編寫者身上，他謹慎地關好門窗、認真地檢查了每一個角落，隨後還激活b.b.d進行仔細感應，確定這處空間真的安全之後，慎重地在桌前坐下，拿出了那一直被他不動聲色地嚴密收藏好的正十二麵體狀亞光晶體。
“出來吧。”
他盯著桌上的亞光晶體，輕聲開口，同時手臂上亮起一條條橙色光線，全神戒備。
在夢境中‘廝殺’了六年，如果說除了無法想象的疼痛之外還有什麽收獲，那麽就是鋼鐵般堅韌的神經和無比的耐性，——或許正如學生店員所說，過早地成為了一個‘無趣的男人’。已經極少有什麽東西能令他表現出吃驚，任何情緒波動都深深地掩藏在麵無表情的平淡麵容之下。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在聽到那個隱秘的聲音之後，一直不動聲色忍到現在。
在他的目光注視中，形狀極其完美的正十二麵體亞光晶體仿佛盛開的花瓣一樣，悄然舒展開它的每一個規則的棱麵，露出了裏麵一個黯淡的幾乎無法發現的光點。
與空氣接觸後，光點安靜了幾秒鍾，就開始輕輕跳躍著，無聲地朝周圍發出了一圈同樣暗淡的波動光圈，這些光芒如同有生命的物體一樣，迅速沿著屋內所有物體的表麵湧動，瞬間就將整個房間滲透了一遍。
如果淩夏樹沒有被老狗帶著躍遷的話，他就會知道，這一幕與之前在他的烘焙小店裏發生的畫麵極其類似，隻是那水銀人形的光芒亮度要遠超現在這些黯淡的同類。
淡得幾乎無法分辨的光芒把整個屋子徹底檢查一遍之後，仿佛受驚的含羞草，倏然全部縮回到了正十二麵體中去，然後暗淡的光點開始一點點增加亮度，同時體積也在不斷膨脹，像是化學實驗裏的生成反應，一點點的原料短時間內就能變成體積龐大的固體。
而在膨脹的過程中，這些光芒的質感也在從一開始的幾乎透明的狀態迅速增加，很快就組成一個液態金屬般質地、沒有五官麵目的人形輪廓，隨後更多的細節開始湧現，等一切平穩下來之後，淩夏樹的麵前出現了一個身穿和魯帕同樣風格裝束、麵目卻如同地球人類的十六、七歲少女，甚至肌膚也變得像是人類皮膚一樣真實，唯一能讓人感到不協調的就是她的雙眼，看上去毫無瑕疵的眼睛，卻顯得迷蒙而淡漠，缺少靈動的生氣。
淩夏樹心中一動，眉頭輕皺，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好，異常體dx11729000。”
少女看著淩夏樹，開口說出了她的第一句話，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還是嘶啞而尖銳的古怪聲調，到最後一個發音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清脆而悅耳的女聲。
“你是誰？”
淩夏樹沒有因為眼前悅目的容顏和動聽的聲音降低半點警惕度，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半個身軀都已經籠罩著橙色的亮線，全身的肌肉繃緊，蓄勢待發。
“按照你所熟悉的母語的語義，我是‘沃爾特帕智能機器公司’製造的‘恒星係內高等文明模擬器’，操作係統版本號2037……請稍等，根據‘對人類交流輔助模組’的判斷，我應該有一個更符合你所認知的規則的名稱……我正在檢索你的母語數據庫，隨機組合中……組合完畢，調用‘人類社會學模組’校正……校正完畢。”
伴隨著連續的低聲自言自語，少女似乎在原地僵硬了一秒鍾，隨後她眨了一下那雙缺乏生氣的雙眼，忽然做了一個微微躬身行禮的動作：‘你好，初次見麵，我是‘拾音’……由於我現在能調用的資源非常有限，花了點時間，非常抱歉。”
拾音？……剛才是給自己起名字？
雖然少女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淩夏樹依然沒有放鬆，也不急著交談，繼續謹慎地等待觀察著，就像他曾經為了研究哪種耐高糖酵母更適合自己的產品，盯著數十個麵團一聲不吭地觀察了十四個小時一樣，耐心而平靜。
然而這次他遇到了對手，對麵的少女在做完自我介紹之後，同樣安靜地等在了那裏，淩夏樹不說話，她也不說話，甚至連一點點微小的動作都沒有，仿佛一座逼真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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