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為什麽要這樣呢
“嗐！還是沒見著，我還以為能見著人呢！”
外賣員提上老板娘準備好的外賣，一麵往出走，一麵說：“我送了這麽多年，都沒見過他！”
華風看著外賣員的背影，忽然對華雲琪說道：“咱們去看看吧。”
“看啥？”
“看那個男人啊！”
“不去，有啥好看的？”
“閑著也是閑著，你不陪我去，我就不陪你來這裏吃麵。”
華雲琪坐直身子擦擦嘴：“這麵不是你也喜歡吃的嗎？”
華風聳肩：“那你走不走嘛。”
華雲琪朝後甩甩頭：“趕緊的。”
兩人剛下12層電梯，就看到兩個中年婦女拿著兩疊登記表，一籌莫展的站在1201門前。
華風和華雲琪說自己是樓下老板娘讓他們上來看看的，那兩個中年婦女也就沒多問。
“我們這是第五次過來了，這片的人口普查就差他家了。”
其中一個胖胖的女人解釋道。
另一個女人一麵敲門，一麵對著裏麵喊話：“請開門，我們知道你在裏麵，每個公民都有配合人口普查的義務，請你開門！”
說完，外麵的四人一起屏氣聽著裏麵的動靜。
中年女人聽了會兒，泄氣道：“還是沒有反應，算了，我們走吧，都半個小時了！”
另一個女人不甘心，但是沒辦法。
華風：“讓我試試。”
他也不敲門，而是站到門邊，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在裏麵，開一下門，社區的工作人員是做人口普查的，你要是不開門，過幾天來的人可就不止這麽一點了，說不定督查局的人都會來。”
華風說完，那兩個中年女人也附和：“對啊，你配合我們登記一下，三四分鍾就能完事，你要是不配合，我們真的得報告給街道，督察局，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話音落下，樓道裏恢複安靜。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中年婦女麵露喜色，剛要說話，卻被華風的手勢阻止了。
屋內，有人輕輕的走到了門邊。
不過，下一秒，裏麵又安靜下來。
顯然，他還在猶豫。
華風輕聲說：“就登記一下……你的麵也坨了，快出來拿麵吧。”
哢噠。
裏麵傳來了開鎖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一個人，從頭到腳披著一件看不出顏色的布單，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身子。
隨著他冒出來的，還有一股濃烈的……惡臭味。
這味道，好似變質食物腐爛，經年日久的垃圾以及下水道便溺物混合在一起，直衝人的天靈蓋。
四人不約而同的幹嘔著捂住了嘴巴，同時也忍不住朝裏麵看去。
不知道是誰，一把將門拉開，房間裏的情形，一覽無遺的展現在眾人眼前。
而那個披著布單的人，此刻好像做了極大的錯事，死死拽住單子的邊角，蜷縮在了門外過道的角落裏。
房間內的，但凡是能放東西的地方，都堆滿了垃圾袋，快餐盒，用過的衛生紙和包裝袋。
棕色的汙漬和油膩膩的食物殘渣隨意在垃圾袋的縫隙裏流淌，蒼蠅蛆，還有小飛蟲子在垃圾中穿梭，一陣陣臭味仿佛活體一般，不斷朝華風幾人襲來。
中年婦女捂著嘴巴退到樓道，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少時，樓道裏，電梯間嘈雜起來。
而瑟縮在角落裏的那個人，也顯得越來越焦躁。
他不斷的往裏躲，實在避無可避，就轉身將頭埋到牆壁拐角處，不住的往頭上扯拽布單。
華風上前蹲下身，說道：“你不想見人？”
那人停止了往裏鑽的動作。
此時，華雲琪也過來了。
“風，不行的話，我們先帶他去酒店吧，社區的工作人員叫了領導和誌願者過來，先把這裏清理一下。”
華風將手輕輕的覆在那人肩上，問道：“你覺得呢？”
那人聽言，猛然站起身，跑到了無人的拐角處。
華風和工作人員交待好，便追上那人，帶他從13層，下了電梯。
之後，華風給那人在酒店開了個房間，讓他先住下。
直到第二天中午，社區的工作人員才通知華風，那人的房間清理好了。
他們雇了10個人，連續清理了八個小時，拉了9車垃圾，反複擦洗了五遍，才最終收拾好。
現在，房間除了有點味道，基本能正常住人了。
華風和華雲琪到房間，打算接上那人回去。
這次，他們敲了兩次門，對方就開門了。
而且，他雖然還是蒙著頭，但是華風說話的時候，他知道回應了。
回去後，社區的中年婦女給他做了登記，還給他準備了些新的日用品。
那人看起來不太抗拒，社區的工作人員走後，他還破天荒的從布單裏露出了自己的眼睛。
華風將自己的手機號，存到了對方的手機中，並告訴他，有什麽事可以隨時打電話。
那人點了點頭。
華風看了一眼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並不像華風想象的那樣，瘋狂或者孤絕。
相反，他的眼睛看起來……很無味。
就好像經曆了起起落落後，看淡了的寡淡，古井無波。
從1201出來後，華風問華雲琪：“你說，他為什麽要這樣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