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故人相見
第一百四十七章故人相見
“慕千雪是溯兒拚死救回來的,所以皇帝要問過溯兒,方才會正式答複西楚使者。”一聽這話,沈惜君急急道:“溯哥哥被那女子迷得神魂顛倒,一定不會同意的。”
衛太後撫過繡有大朵暗紋牡丹的裙裾,“若當真如此,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她的話令沈惜君越發焦急,“姨母,慕千雪是個不祥之人,留她在金陵,對咱們大周有百害而無一利,趕緊將她送走得好。”
“惜君。”衛太後眸光一沉,冷言道:“哀家雖疼惜你,卻不代表你可以忘了分寸,此乃前朝政事,豈容得你來決定?”
望著她陰沉下來的目光,沈惜君有些害怕,可又不甘心,忍不住道:“可是……”
“宗姬。”尹秋怕她再說下去會惹衛太後動怒,連忙打斷道:“太後也有許多不便之處,您就不要再為難太後了。”見後者不語,她又低聲勸道:“使者還要過幾日才走,咱們可以慢慢想法子,不必急於一時。”
沈惜君無奈的答應,她並不知道,不論她怎樣請求,衛太後都是不會將慕千雪送回西楚的。親情……在很多時候薄弱如紙。
她朝麵色冷鬱的衛太後行了一禮,小聲道:“惜君一時妄言,請姨母恕罪,以後不會了。”
“不會就好。”這般說著,衛太後擺手道:“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是。”沈惜君黯然退出了大殿,候在外麵的侍女看到她出來,連忙撐開傘擋住紛紛亂亂的雨絲。
望著傘櫞外的雨絲,沈惜君想起剛才遭到的訓斥,鼻子一酸,不由得落下淚來,侍女見狀,慌忙道:“宗姬您這是怎麽了?”
“沒事。”沈惜君不願多說,舉袖拭去頰邊的淚痕,低聲道:“我們走吧。”
侍女不敢多問,扶著她一路往外行去,在將要走到宮門處時,意外看到懷恩站在宮門口,正與一名穿著一襲湖藍長袍的男子說話,後者急切地道:“公公,我可以進去了嗎?”
懷恩欠一欠身道:“陛下國事繁忙,實在無暇見使者,您還是先回驛站等候吧,待陛下得空,自會傳召於您。”
“我明白周帝日理萬機,但我國陛下要求之事並不複雜,隻需周帝下一道旨即可,我也好早些回國複命,不然我在這裏等著?”
“咱家明白使者的心情,但陛下這會兒確實是沒時間,還望使者見諒。”說著,他又道:“昨日聽使者說是第一次來金陵,不妨趁這個機會好生遊賞一下金陵。”
見懷恩態度堅決,使喚者知道今日是見不到周帝了,隻得拱手離去,懷恩回身見到沈惜君站在不遠處,走過來行了一禮,“見過昌榮宗姬。”
“公公免禮。”沈惜君望著宮門外撐傘離去的身影,挑眉道:“這就是西楚來的使者?”
懷恩點頭道:“可不就是他,也是他來得不巧,正趕上江大人出事,陛下哪有心思理他,讓老奴來打發他回去呢。”
沈惜君眸光微閃,試探道:“我聽說他來是想接回璿璣公主,陛下那邊是什麽意思?”
懷恩笑道:“昨兒個就匆匆見了一麵,陛下未曾明說,老奴也不知道。”說著,他拱手道:“老奴還有事情要辦,告辭。”
望著懷恩的背影,沈惜君輕聲道:“這個老家夥,嘴還真緊。”
一頂四人抬的朱紅描金浮雕轎子候在宮門外,看到沈惜君出來,冒雨站立的轎夫恭敬地撩起轎簾,放低了轎子。
沈惜君站在轎旁遲遲未曾上轎,目光迢迢穿過濛濛雨絲望著那道越行越遠的湖綠身影,良久,她俯身上轎,在轎簾放下前,幽涼更甚秋雨三分的聲音落入轎夫耳呂,“跟著前麵那個人。”
“是。”四名轎夫戴好鬥笠穩穩抬起朱紅小轎,遠遠跟在後麵,心事重重的使者並未留意到有人尾隨在自己後麵,撐著油紙傘一路走在一塊塊用三尺見方青石鋪就的道路上。
驛站離著宮城甚遠,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也不過才走了一半的路,因為下雨的緣故,街上行人極少,僅有的也是行色匆匆。
“叮,叮叮咚……”在經過一座茶樓時,淙淙琴音令使者停駐了腳步,他並不懂音律,卻立刻辯出這首曲子是《太平調》。
“太平調……”使者低低念著這三個字,神色極是古怪,待得一曲終了,他長歎了一口氣,抬步欲走,卻被人拉住了袖子,“顧大人留步!”
使者訝然抬頭,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映入眼瞼,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姑娘你是……”
夏月垂目道:“我家姑娘請顧大人入內一敘。”
使者疑惑地道:“你家姑娘是何人,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姓顧?”
夏月歪頭輕笑道:“顧大人當真不認識我了?”
“你……”使者極力在腦海中思索著,他很肯定見過這個女子,究竟是在哪裏見的呢?金陵嗎?他昨日才到的金陵,見過的人屈指可數,當中並沒有她;若不是金陵,難道是途中?又或者……
隨著一道雪亮劃過腦海,使者終於想起數年前的一麵之緣,“你是夏月?”
“顧大人終於想起來了。”夏月笑一笑,抬手道:“顧大人請。”
這一次,使者沒有再猶豫,當即抬步走了進去,既知道了夏月的身份,那麽她口中的姑娘,必是慕千雪無疑。
夏月引著他來到二樓一處雅座,一個女子靜靜臨窗坐在那裏,在她麵前的桌上擺著一尾七弦古琴,之前聽到的琴聲想來就是從這裏發出的。
難怪那麽相似,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使者上前幾步,拱手長施一禮,“臣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
這個久未聽到的稱呼,令慕千雪一時有些怔忡,曾幾何時,她是那樣的喜歡這個稱呼,因為那代表她是蕭若傲明媒正娶的嫡妻,而現在……卻成了噩夢的代名詞。
慕千雪回過神來,輕啟朱唇,“我早已不是西楚皇後,當不得顧大人這麽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