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換政官
元通十七年,七月二十四,劉經腹兵逼寸泓邊防城,江太子派遣使臣入上乾,欲與寒川侯和談。
左將軍府內,寒川侯手中端著茶水,一臉笑意的看著江國使臣。
“本侯以為雙方沒有和談的必要,請貴使回去吧!”
李開花就像一隻豺狼潛伏在林中,正值兩隻老虎酣戰之際,他從側翼殺出讓老虎猝不及防,隻能退而求和。
“侯爺此言差矣,如今我朝新帝臨位,正值蒸蒸日上之期,吾皇仁慈願邦交諸國,以彰顯大國之風度。吾皇願與寒川侯平息兵戈,添作盟友,為表誠意,吾皇願讓出寸泓雙城,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江國使臣這次的態度並不強硬,江太子實在騰不出手收拾李開花的侵略軍。
“哼!讓出寸泓?這兩座邊防城自古屬於燕國,是爾等犯我國界強行奪取,如今又何必說的這麽好聽,更何況本侯由這個實力自己拿回來,不需他人惺惺作態的謙讓!”
李開花這一次可要抓穩時機,好好的向江太子要上一筆錢糧,要不然就對不起盟友的助攻之勢。
“侯爺未免有些托大了吧!江國九州土地,百姓六千餘萬,戴甲百萬,兵廣糧足,不畏懼任何外敵入侵,望侯爺三思!”江國畢竟是中原大國,使臣有著自己的氣節,言語之內寸土不讓。
“那好!貴使請回吧!屆時讓太子殿下看一看,他一人是否能頂的住本侯與南陽王的雙線夾擊!”
李開花起身一臉送客之意,你若放不下姿態,我們也沒有談的必要。
“侯爺息怒,下官並不是威脅侯爺,吾皇的確是誠心交好,若侯爺有其他附加條件盡管提出!”江國使臣知道雙座寸泓城滿足不了這頭豺狼的胃口,隻能再加注碼。
“哈哈!本侯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輩,江太子想要息事寧人十分簡單,二十萬石軍糧外加一萬匹短鬃馬。本侯便止步於寸泓城。”
“侯爺您這就有些為難下官了,下官的權利有限,實在拿不出這麽多的糧草。”
“哦!那就換個權利大的人來談!”………………
雙方經過一番交涉後,最終訂了盟約,江國以寸泓雙城,外加十五萬石軍糧和六千短鬃馬為代價換取寒川侯止兵於江國疆土外。
元通十七年,七月底,江國人馬撤出寸泓城,如雲的糧食通過斷碭口運入寒川侯手中,現如今整個肥石州隻剩雲國占領的肥石府城還未攻陷。
是夜,李府家宴。
李老太爺與王二娘坐於高堂首席,圓桌左側坐著李開花夫婦,右側坐著李宏夫妻。
“瑤兒,嫣兒,不必客氣!快些吃。”穿著雍容華貴的王二娘分別給兩位兒媳夾菜,示意她們不必拘謹。
“多謝母親。”
赫連玉瑤倒不會拘束,時不時還和王二娘攀談幾句,而慕容嫣就顯得有些見外,畢竟是皇家出生,眼光高人一等,且還背負著母後交給她的使命。
李宏則暗暗握住娘子的手掌,給予她充分的自信,都是一家人,何故藏拙拿捏。
“李宏,待會吃完了來書房一趟!”李開花夫婦先行離開。
“是,兄長!”
庭院中。
“小鐵匠,你有沒有發現那位公主殿下似乎心事重重!”赫連玉瑤左右偷瞄了一眼,輕輕躍上李開花的後背,享受二人獨處的時光。
“公主嘛!高高在上習慣了!片刻打落人間,自然不懂得人情世故。”李開花背著娘子漫步在夜風竹林下。
“夫君,你說他們兩個平常會不會說悄悄話?還是像桌麵上那樣正襟危坐。”赫連玉瑤玩弄著李開花發髻上的玉簪。
“誰知道呢?不過人家可不像你不守規矩。”
“那妾身就慢慢學乖唄!”
“不必,這樣挺好!”
“嘻嘻!小鐵匠最好了!”…………
半個時辰之後,李府書房。
“兄長!”李宏在門外輕輕叩門。
“進!”李開花正在木案前處理的日常奏報。
“兄長,我……”
“先坐!”李開花並未抬頭,手中的毛筆繼續寫著批示。
房間中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李開花問道:“最近可累否?”
“還好,上乾與右平的統計書冊大致已經完成,隻剩下各地走訪了。”李宏對主簿這個職位已經相當熟悉,做起事來多有規劃。
“是嗎?你喜歡上乾,還是右平啊?”李開花隨口問道。
李宏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兄長,我喜歡肥石!”
“嗯?”李開花抬頭看了一眼李宏,隨即繼續批閱文案。
“李宏,肥石可要比兩州苦很多,這連年的戰火讓肥石的百姓不足十萬。為兄心目中最好的人選是藍盞,然後再把三哥派遣至右平,讓你管上乾,你看這個方案如何?”
“兄長,我想去肥石!我想做出一份功績,讓那些低眼看人的家夥明白我李宏也堪當大用。”
李宏從一開始就比別人幸運,他是寒川侯的親兄弟,寒川侯事事與他方便,讓他一路平步青雲。這是優勢,同樣也是限製,就算攬月寨自家兄弟都會帶著有色眼光看他,將他的努力貶低到一無是處,一切都歸功於兄長的提拔。
“那你可想好了!為兄給藍盞的任務是三年之內將人口提回三十萬,庫有餘糧,百姓自足。肥石不上乾,無法在山中尋人,隻能憑借手腕在江雲兩國挖取邊界民,且肥石州是地勢平坦的廣原,為兄日後還想將馬場移至此地,這些事你可有能力辦好?”李開花停下了手中的毛筆,端起茶杯問道。
“兄長放心,宏絕不辱命!”
“好!自此刻開始你便是肥石刺史,三年時間本侯要見成效,到時候莫怪本侯不講兄弟之情。”
“是,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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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穀州,白袍軍營。
經過大半年的休養,沈紅英的舊疾已經控製在調理範圍之內。
“嗖!”
盤龍紅纓槍走勢生虎威,沈公爺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一直堅持將整套槍法武練完成。
“當!”
沈公爺將長槍立於地麵,目光中多了幾絲別樣的東西。
“阿政!你說老夫是不是應該告老還鄉了?”這句話在沈公爺口中說出來多是沒落無奈,昔日不知珍惜身體,今朝傷病每況愈下。
“侯爺!何故如此歎息?耿立僉耄耋之年尚在披甲,侯爺再戰二十年依舊是東海國的開途馬,白袍軍的萬人敵。”
龍阿政笑的十分牽強,他跟了沈紅英二十多年,深知他與平常將領不同,沈公爺身上的刀口疤至少上百道,每一次傷筋動骨還未來得及休息,又得披甲上陣一路向前,但沈公爺不服輸啊!晉文侯怎敢在他麵前提老邁二字。
“哈哈哈!知我者,龍阿政也!傳令白袍軍,三更造飯,五更啟程,本帥要向北打穿燕國,直至看到穿蔭大道!”
沈公爺選擇向童國臻與庭衛軍再下死手,一舉奪取薊州和岑百州,為他的燕國之戰增添濃墨一筆。
“是,侯爺!”………………
上乾州北防線,主將帳內。
骰子聲搖的震天響,牛千兒做著莊家,麵前堆著如山的銀兩。
“兄弟們,買定離手了!”
牛千兒這次隻是換將,並未帶兵北上,這些軍中將領都是曹子建教出來的呆板貨,根本不會賭錢喝酒,三兩把之後牛千兒已經失了興趣。
“算了算了!該巡邏的巡邏!”
“是,將軍!”
眾人逐一退出大帳,牛千兒現在有些懷念攬月寨的兄弟,還是寒江城有人情味兒,在北防軍中處處都是曹子建的臭規矩,記得當時牛千兒一騎出營去山中狩獵,歸來時竟被士卒攔在了門外,一直等到偏將出現才得以入營。
“誒呀!這些偏將像是個個死了親娘,他爺爺的連個笑臉都沒有,就你們還想升遷,放在我寒川城讓你們掃城門都算便宜你們了。”牛千兒口中小聲嘀咕著,慢慢陷入了沉睡。
“報!營外有人自稱將軍故人,不知將軍可見否?”巡邏卒入帳稟報。
“舊人?請他進來。”牛千兒靠在木椅上,雙腿斜放在木案上。
一炷香後,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被帶入帳內。牛千兒仔細打量了一番,實在回憶不起這男子是誰,於是開口問道:“你哪一年上的攬月寨?在寨中從事何職?有何人可以作證?”
牛千兒先入為主的將此人當做了攬月寨的逃徒,畢竟這種事他經常遇見。
“將軍說笑了,老夫是昌黎州人氏,不曾到過兩寒地。”中年男子自傲的說道。
“什麽?竟敢誆騙本將!拖出去斬了!”牛千兒一聲令下,左右士卒將此人架出帳外斬首。
“將軍你怎可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取老夫的性命,老夫乃是……”
“本將管你是誰?快把此獠拖出去。”
中年男子麵生恐懼,立即倒換了哀求的語氣:“將軍恕罪,小人是林先雄啊!昌黎州的節度使!”
林先雄此次前來是與寒川侯商議昌黎之事,誰知遇到了牛千兒這個蠻不講理之人,隻得低聲哀求。
“節度使?哈哈哈!現在整個昌黎州都是東海國的地盤,你這個前任頂個屁用!快滾,快滾!本將沒時間和你廢話。”牛千兒下達了逐客令。
“將軍莫急,老夫雖然手無兵權,但在昌黎州還是有些勢力,可助將軍一臂之力,老夫別無所求,隻想在寒川侯手下混個一官半職。”林先雄現在已無雄心壯誌,隻想富貴度日。
“如何相助啊?”牛千兒此時起了興趣,肥石州打得火熱讓牛千兒看的手癢,如若能取下昌黎,自己比曹子建便更勝一籌。
“我林家世禦昌黎州,在百姓心中上尚有些根基,老夫可在將軍進攻之時遊說百姓,讓他們大開城門,放將軍入城。”
牛千兒原本的笑臉變得陰沉,隨即怒罵道:“老家夥,你以為本將是這麽好誆騙的嗎?百姓開城門?你以為東海國的士卒都是死人嗎?”
“將軍,其實老夫還有一個千金消息,不過老夫必須見到寒川侯親自麵談。”林先雄得意洋洋的說道。
“哼!東海要打薊州,必定在昌黎抽兵,內防空虛一眼可見,還需要你這個老家夥千金萬兩的嗎?”
“這……將軍你是如何得知?”
“哈哈哈!你個老兒都能知道的消息,我寒川軍豈能不知。大當家花了那麽多銀兩供養暗子,豈能做無用功?”牛千兒早就知道明玉辰手中握著一股暗子力量,至於到何種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將軍,老夫真可以幫您!老夫以先祖的名譽起誓!”林先雄過慣了富貴榮華的生活,如今落難簡衣縮食讓他難以忍受,急於尋找出路。
“好吧!你且在營中住下,是否是口不上英雄,我們一試便知!到時候若是拖了後腿,小心本將抬刀不認人。”牛千兒的確需要這樣一個有百姓基礎的昌黎官員。
“將軍放心!老夫定當竭盡全力。”………………
肥石州,寸泓邊防城頭。
“徐軍師,明日我軍北上肥石府!人人都言蒙天白是天下第一的名帥,你對他可有了解?”劉經腹對秦虎師的威名早有耳聞。
“小僧遊曆雲國時曾有過一麵之緣,此人長著一雙胡桃大的眼睛,喜歡披紅甲,聲音並不豪邁,但沉著堅毅,隻要離近他片刻便可以感受到濃濃的血殺之意。”徐姚並沒有講關於蒙天白的事跡,而是淺談他對這位武慶王的第一印象。
“血殺之意?”
“對,用佛家的話來說,就是萬劫不渡的惡徒,必墜幽冥的人魔,也許是當日小僧修為尚淺,隻在武慶王身旁站了片刻差點兒便失了心智。”
“如此恐怖?那豈不是用氣就能殺人。”
“非也,隻是小生修行的功法正好受不了武慶王的殺氣罷了。”
“哼!這一次本帥與羨帥,不知能不能將武慶王拉下神壇,解除他對六國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