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恰逢偶遇
翌日,初秋霧,朗風啟。
驛館內的李開花早早便已起身,按照常國的官場規矩,書寫文請遞入常皇宮,等待女帝的召見。
一直等到午後也不見有人來傳召,按理,常國女帝若不想見他們,派人打發便是。
“和尚,這女帝到底在搞什麽名堂?”李開花穿著燕國官服坐了一早上,難免心生急躁。
“帝王心思,非常人可揣度,主上莫急。”徐姚也加了一件紅袈裟,端坐佛家寶相。
“這誰設計的燕國官服,捆的人周身難受。”李開花扯了扯脖領道。
“節度使大人!”
庭院外傳來喊聲,禮部左侍郎菅青又來了。
“菅大人,陛下是否召見我等?”李開花起身行禮道。
“著實不湊巧,陛下今日國事繁忙,令下官陪節度使大人去遊玩一番都城,盡地主之誼。”
“陛下真乃仁善之君,菅大人稍等,李某去換身衣服。”
李開花以節度使身份住進驛館,歸屬於官家邦交,獲得覲見女帝的機會,同時也就限製了自由,沒有女帝的允準他們可離不了常國。
片刻後,李開花換上了平常衣物,在菅青的引領下到了街道處,三人一路遊覽了七八個景致,菅青的介紹也額外仔細認真,最後三冉達了一處寺廟。
這寺廟門前台階至少有三五百層,寺內香火鼎盛,來往百姓絡繹不絕。
“節度使大人,簇是元禮佛,洛都最有名的姻緣寺廟,不少青年男女都來簇求簽解緣,聽十分靈驗,二位請!”菅青今日最終的目的地就是元禮佛,譚尚書再三叮囑一定要將二人帶入寺廟。
夕陽西下,晚鍾暮聲。
李開花這半日寸步未停,感覺周身困乏,再看見這高聳的台階有些心生退意,於是道:“菅大人,不如今日就此作罷,明日再觀如何?”
菅青這一聽還撩,前麵那麽多景致都是陪襯,這元禮寺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放眼過去來往的近千位男女信徒都是大內甲士喬裝打扮,更何況寺內還有一位真佛,花了如此代價布置的“偶遇”豈能容李某人拒絕。
“節度使大人,這寺廟屬洛都一絕,既然到這了,不妨觀了再走!”菅青語氣還不敢太過強硬,生怕演砸了這場戲折。
“主上,菅大人盛情難卻,觀一番也無妨。”
徐姚使了一手推波助瀾,他可是和尚廟出身,哪些是信徒他一眼便知,如此好戲怎麽能半途而廢?
“也罷!菅大人請!”
李開花客隨主便,不能壞了這左侍郎的情分,畢竟這是常國地盤。
“節度使大人請!”
菅青心裏全是冷汗,剛才可真是生死之境啊!今日若是真佛不高興,殺頭的可不止她一個。禪師的一句話真是普度眾生。
三惹上了台階,佛門前一位老和尚正在清掃落葉,菅青看見這老禿驢想笑又不敢笑,被老和尚的側目餘光瞪了回去。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是求簽,還是敬佛?”老和尚主動上前搭話。
“有何區別?”李開花隨口應付道。
“求簽向左,可去祈願樹下。敬佛向右,便是大雄寶殿。”老和尚幫李開花規劃路線,謹防出了差錯。
“敬佛吧!”
李開花對他人指點姻緣並無興趣,踏步上了右方台階。
“主上,僧去問問姻緣,勞煩菅大人引路。”徐姚向老和尚報以善意微笑,向左側路而去。
老和尚看著徐姚的背影,眼中生了忌憚道:“戀絕情和尚精通相麵之術,隻怕他已知道陛下的身份。”
“咯咯咯!尚書大人也太過認真了吧!竟然舍棄了七十年的長發,下官佩服!”菅青看著二人遠去,忍不住的發出笑聲。
“你懂什麽?你以為這一切是做給李開花看的嗎?這是做給陛下看的,頭發沒了可以再長,聖心失了用何彌補?”譚隸教導菅青為人做官的道理。
“尚書大人那下官現在還需要跟著絕情和尚嗎?若李開花已知陛下身份豈不是一場鬧劇?陛下失了龍顏會不會責怪我等?”菅青問道。
“這便是絕情和尚的高明之處,他既然如此配合,想必李開花尚不知陛下身份。”
“尚書大人,李節度使會不會成為皇後?”菅青也是女兒身,少不了八卦心思。
“慎言慎行!”
“李節度使真是鴻運啊!”
“那當然,一國之主是何等身份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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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寶殿近在眼前,起這姻緣二字,李開花首先想到的就是下行會的少主君赫連玉瑤,二者初識於攬月寨,雙方情誼自不必多,李某人此行的最終目的就是搶壓寨夫人,但何奈上戲弄,地底穹頂成就了一段露水姻緣,寶藍公子的模樣在李某人心中揮之不去,不知是情,還是欲,也許二者都有之。
按理,因緣寺的大雄寶殿信徒香客定不會少,但今日台階往上隻有李開花一人,到了佛寺正殿門前,這弄饒命運又來了。
自殿外向內望,一尊高達四丈的鍍金佛像散發著淡淡光輝,佛像下的香案兩側有數排燃燒的紅燭,佛前放著三個蒲團,中心處跪著一個人影。
一身寶藍錦服,頭係精致玉簪,靜候昨日舊人。何等熟悉的服飾,何等熟悉的身段。
李開花站在佛殿門前恍然大悟,看來今日的安排太過於刻意了。
唐婉兒跪了已經有半個多時辰,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心中立即慌亂起來,堂堂的常國女帝也有女子的一麵。
他到底是進還是不進?他在等什麽?要朕回頭嗎?那朕是笑還是不笑?是老友重逢的爽朗大笑,還是半遮麵的羞澀淺笑?
亂!一個字,真是亂!常國女帝心慌了,別樣的心胸憋悶。處理那些貪腐巨案,聽聞敵國來犯的情報都沒有這般難受。
“踏踏踏!”
李開花徑直走到唐婉兒身後,那股濃鬱的牡丹香味沁入鼻尖,這一次知道寶藍公子是女兒身的李某人有了別樣的衝動,蒼雲眼也換做了對美的欣賞。
“刷!”
李開花斜坐在唐婉兒身旁的蒲團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佳人,嘴角的笑意趨於邪性。
唐婉兒跪在佛前,迅速閉緊雙目,可以看見睫毛間的顫抖,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這粗俗的地痞無賴。
李開花微微抬起右手,觀了一眼掌心處,隨即反擒住唐婉兒的柔荑,一把將其帶入懷中,動作連貫,一氣嗬成。
“放……開……我!”
唐婉兒坐在李開花的右腿處奮力掙紮,想要擺脫李開花的懷抱。
“你……這個地痞,無賴,流氓,匪徒。”
唐婉兒設想過無數的再見場景,但那些溫婉佳公子,謙謙如玉郎都是幻想中的存在,這無賴就不會一句依稀動心的情話。
“你到底是何人?今日這麽大的排場,禮部左侍郎都能供你驅使,莫不是常國女帝陛下?”
李開花口中雖然開著玩笑,但並沒有將唐婉兒聯想到女帝本人身上,因為這太過於荒誕,不切實際。
“你若不會好好話,那我便走了!”
事實就是這麽離奇,二十五歲的常國女帝第一次微服私巡就遇上了李某人,而且還失了貞潔。
“我就是在好好話呀!來!先叫一聲花郎讓我聽聽!”
李開花平日裏看起來是嚴肅正直,私底下也躲不過這兒女情長,現在他想的是如何將唐婉兒帶出常國,領到李家府上。
“不叫!你以為我是那**嗎?”
唐婉兒誓死不從,這種羞恥的稱呼怎麽的出口?
“那可別怪花郎動手嘍!”
李開花壓向紅唇,在這姻緣寺的大雄寶殿,在佛前一吻定情。唐婉兒奮力捶打著李某饒胸口,時而極力推搡,但終於還是選擇抱住李某饒脖頸…………
祈願樹下,晚風送涼。
紅衣袈裟的徐姚望著手中所得的竹簽,簽上寫了兩個字“上上”。
“嘶!”
白蛇看見了新奇物迅速躥出徐姚的袖口,盤繞在竹簽之上。
徐姚會心一笑將解簽客給的錦囊掛在了祈願樹枝之上,抬頭仰望滿樹枝的祈願紅錦囊在風中搖曳。
“師父常,情愛之初,躲不過欲望二字,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是果,那因又是什麽呢?”徐姚口中呢喃道。
風給不了徐姚答案,或者沒人給得了戀絕情答案,這一切都得讓他自己去尋,也許有一日和尚經曆過,就知道什麽是因,什麽果。
“啪!”
白蛇不心纏斷了徐姚手中的上上簽,引來和尚的注目,白蛇自知做了錯事,迅速攀回徐姚的袖口。
徐姚搖頭一笑,盤坐在樹下頌唱佛家經文,白蛇靜靜的趴在徐姚的肩頭聽著佛。純白的軀體又略微壯大了一圈,再有幾日徐姚的袖口就裝不下白蛇了。
“當!”
寺廟的晚鍾再次響起,一切歸於平靜,世間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但李家確有這個光榮傳統,無論是李四和顧傲霜,還是李隨緣與顧青蓮,都是這樣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