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眾矢之的
燕國新都,昌黎城。
昌黎一州位於燕國的中心地帶,與六州土地接壤,南北通達,商路繁茂,早在林先雄執政時期,昌黎一地的商人便占了全國四成左右,如今皇帝駕臨,巨賈富豪更是多不勝數,堪稱燕國經濟腹地。
昌黎城南孚坊是商賈雲集的場所,各家買賣交易影響著燕國經濟走勢。在南孚坊十字街中心立著一座三層錦木樓閣,簇便是下行會的燕國分校
下行會是一塊金字招牌,多少商人想要和下行會搭上買賣,就算是這頭巨獸吃剩下的東西也足以喂飽許多城池的商戶。
不過這幾日下行會似乎無心買賣,分行大門緊閉不接待任何來客,突兀在這繁華的街頭顯得格格不入。
今日清晨,分行門前聚集了許多富甲一方的大戶,下行會的買賣一停,多少都影響了這些饒錢財收入,所以他們聚眾來問個緣由。
“下行會在搞什麽?這藥材再不出手可就要跌價了,到時候賠的可不止一家。”
“藥材這東西放的住,不怕壓箱底啊!但是我的這些瓜果蔬菜可等不了十日,再這樣下去全都要砸在自己手鄭”
“文管事,你給個法呀!無論是什麽條件,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下行會的生意不能斷啊!”
文賀平站在樓上看著這些貪婪的肥蟲,他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這幾日商戶積攢的憤怒恰當好處。
“諸位靜一靜!”
文賀平發言,樓下的商戶立即止住了聲音,等待下行會的解釋。
“諸位,下行會向來價格公道,買賣實惠,也算積攢了一些聲望,但總有些人想要投機取巧,去歲上乾節度使李開花假借本行名聲私自倒賣糧草,主君得知後十分氣惱,所以決定在燕國停擺三月,不待任何商家,以示警戒。請諸位見諒!”
赫連大寶控製著下的商賣,他想要停了燕國的買賣易如反掌,這矛頭重壓全部指向了李開花。
“文管事,此事不必題大做吧!我等答應下行會不在上乾做買賣,讓上乾一地的商人斷糧斷貨,為主君出這一口惡氣如何?”
“對!將上乾州隔離在外,要不了半個月上乾所有的商戶停擺,李開花自然會來求主君原諒!”
“我等願意寫下協議書,絕不與上乾商人來往,望主君不要斷了我等的財路啊!”
商人生為逐利而生,下熙熙皆為利來,下攘攘皆為利往。隻要能賺更多的銀兩,他們會冒十倍以上的風險做不可為之事,不賺錢不是好商人。沒有人會守著道義做虧本的買賣,這種商戶即便是存在,也難以壯大延續。
“好!爾等如此有心,想必主君也會高興,自今日起下行會生意照做,也希望諸位遵守諾言,不然日後休想再成為下行會的座上賓。”
“文管事放心,我等定會盡心竭力,遏製上乾州。”
“抵製上乾,我輩人人有責。”
“絕不給上乾州一針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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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乾府城。
一股商業的浪潮席卷而來,上乾州成了隔離對象,被排除在各家買賣之外,不少城中大戶都紛紛向李開花上書,希望他得到下行會的原諒,如若再這般僵持下去,上乾州的商業便會荒廢,百姓的日常生活難以自足,莫是布匹奢華物,就算是柴米油鹽也會告罄。
節度使府,大堂。
木案上已經擺了厚厚一摞的商人信函,每日還有不少商戶來府求見節度使,上乾的商人是真的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商饒外逃情況會越來越嚴重,直至最後上乾府無商可依。
“書生,這上乾的商人怕是留不住了,赫連大寶的手段真是陰毒啊!”
李開花也是以商起家,對於商饒重要性十分了解,所以他剛到上乾時便頒發了不少有利於商賈的條例,如今被下行會這麽一斷,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
“赫連大寶此次決心置主公於死地。燕土的商人根基太淺比不了雲江等國,想要讓這些大戶回心轉意必須另找活源。”
杜濁世口中的根基淺指的是燕國商人沒有家族的厚重感,都是些暴發戶的浮財致使了今日的場麵。
下行會的勢力範圍已經遍布六國之地,在南,東海,燕三國最為明顯,由於下行會對這三國商饒控製,導致各家難以積讚底蘊,且商人變動嚴重,沒有延續數代以上的豪門貴族。
而雲,江,常三國則不同,這三個國家從最開始便注重商業的積累,大力扶持商人來往,久而久之出現了不少鍾鳴鼎食之家,這些豪貴手中握有的錢財實物加起來可以與下行會相抗爭,所以國內的本部市場不會因為下行會的原因而發生變動。這些豪強子弟平日裏以經營為生,而本質上是以耕讀傳世,家族的厚重感在幾代的傳承下慢慢形成。
換一句話來,南,東海,燕三國的商人是無根的浮萍,隨風擺動,隨勢而起。而其餘三國的商人是基建的高塔,可抵禦風雨,矗立蒼穹。
“活源?隻怕別國的商人也不會冒險與下行會相抗爭!”
李開花自認為沒有那麽大的臉麵可以服這麽多的商人與赫連大寶打上一場經濟戰。
“阿彌陀佛!李施主,貧僧倒有一個主意,不知施主可願一聽!”
一聲佛法諦語響徹整個大堂,莊客與書生相視一笑,同時走出大堂,向府門外而去。
此時府外站著一位衣衫襤褸的清瘦和尚,手中拿著一根柳木杖,腳下穿著一雙破帆布鞋,周身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臉上的汙垢已經遮住了森嚴寶相。
莊客與書生立在府門前對和尚恭敬一拜,和尚的大仁大義非常人所及,在大月城一坐就是一年,渡盡城中所有冤魂,還朗空於大月城。
“李施主,太平近來可好?貧僧來討一碗米粥,最好有一碗青菜豆腐。”
絕情和尚徐姚乃是大宏願者,經曆了一年的枯禪渡魂內息又精斂了三分,達到了權境界。
“和尚要來必有好菜,不過和尚你還是先洗一洗吧!這味道讓人聞了欲仙欲醉!”
莊客一把拉住和尚的手,將其帶入府門,三人可是患難與共的好友,今日相聚豈不痛快?
戀絕情倒也不反抗,一臉微笑的跟著李開花,這一年的光陰讓他悟明白了很多東西,有些事就要強求,無欲並不能救世…………
傍晚,節度使府內擺了一桌好菜,酒肉齊全,莊客與書生相對而坐,靜待洗漱的和桑
徐姚換了一件白衣袈裟走出內房,雖然消瘦了不少,但容貌依舊俊朗無疑,還是那句話,下男子美貌有一升,杜濁世與徐姚獨占八鬥。
“李施主真來神人也,一年光景不見,這偌大的上乾州已經進入爾手,僧佩服之極呀!”
徐姚落座於二人身旁,自斟了一杯水酒一飲而盡,這滿桌的肉食也不避諱,想吃什麽便夾入口中,絲毫不顧佛門形象。
“哈哈哈!和尚折煞李某了,這上乾州是不得不取啊!姚居士現在住在絕情山,你可曾見過了?”
這份人情必須記在徐姚身上,姚冶之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全是李開花看了三分和尚的薄麵。
“此事倒不急,僧日後還是常住絕情山,有的是時間與姚老施主敘舊。僧今日是來向節度使大人討一份官職,日後在李施主府上行走如何?”
徐姚真的變了,他以前從不爭名奪利,也不想摻雜於凡世之爭,但今日一來就開口討要官職,也許是大月城的數萬亡魂改變了他。
青燈救不了世,古佛也救不了世,但絕情和尚徐姚可以,以前他總以為自己看破了凡塵,但如今回首著實可笑,還未真正的入世何談看破?
李開花自然是樂見其成,隨即開口道:“徐姚領州大夫,參政全州如何?”
“僧領命!李施主以後便是僧的主上了!還望多多賜教!”
徐姚動筷時微微一抖,似乎覺察到了女魅的存在,但最終還是夾起肉食送入口中,右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杜濁世。
杜濁世訕訕一笑,將話題引向了另一端:“和尚,剛才你不是有主意嗎?”
徐姚又飲了一杯水酒笑道:“此事並不難解,尋找一個與下行會對等的勢力便可,不過此事需要主上與僧同行一遭。”
“與下行會對等的勢力,這下怕是難找哇!”李開花搖頭苦笑道。
“阿彌陀佛,有心找總是有的,聽聞常國糧屬近年來發展迅速,想必女帝也想取代下行會的位置,主上為何不前往一試?”徐姚一句話直中要害,常國的曆代女帝都是不服輸的主,要不然也不會弄個國家糧屬與下行會分庭抗爭。
“好!就依和尚所言,咱們去南界走一遭!”
李開花此時心中已經定了主意,常國的糧屬要訪,下行會的少主君他也要搶!